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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阿姨说起董蕾蕾悲痛伤怀,说起成雪阳的太太女儿又咬牙切齿,似是认定对方就是迫害她女儿致死的元凶,不被凌迟处死难消她心头之恨。
杜若予看着水箱里的活鱼,就想起家里那条暴躁狂戾的死鱼,她问黄阿姨,“阳阳很喜欢金鱼啊。”
黄阿姨说:“是啊,最近这一年,他走到哪里都带着他的鱼。”
杜若予奇怪道:“他过去不这样吗?”
黄阿姨想了想,“不会啊,他自从和他妈妈从外地治病回来,就喜欢上鱼了,每天都盯着他的鱼看。我问蕾蕾那鱼哪里来的,蕾蕾也不清楚,只知道鱼没了,阳阳的疯病就要发作,所以家里总是备着那么多鱼,死了一条,就马上换新的,防止阳阳不高兴。”
杜若予又问:“蕾蕾还带阳阳去过外地治病吗?去的哪儿?医生怎么说?”
“不知道去的哪儿,蕾蕾说是家很有名的医院,找的医生还是副院长呢!当时去了大半年,可我看阳阳回来后,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啊。唉,孩子还这么小,现在又没了亲妈妈,以后可怎么办……”黄阿姨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啼起来。
杜若予挠挠头发,赶紧从床头抓来包纸巾,塞进黄阿姨手里。
黄阿姨用力擤鼻涕,好歹止了泪。
杜若予看她状态,踟蹰地问:“阿姨,不知道蕾蕾有没有和你提过,她之前夜里见鬼的事?”
黄阿姨立即点头,“我知道啊!前天她和我说家里闹鬼,天没亮,我就带她和阳阳去庙里求菩萨了,也是我找的和尚去她家,哎哟……”她的表情蓦然凝重,“我家蕾蕾的死,该不会是那女鬼作祟闹的吧?我说她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自杀呢?可怎么会呢?那房子是新房,干干净净的,和尚去做了法事后,也说没问题了啊!”
杜若予留了个心眼,“真的是女鬼吗?”
“我不知道啊,是蕾蕾说见到女鬼的,吓死人了!”黄阿姨抚着胸口,似乎心有余悸,“还说见到不止一次了。”
杜若予又问:“那……蕾蕾家有丢什么东西吗?”
黄阿姨困惑地摇头,“丢东西?啊呀!我不清楚啊!这除了蕾蕾,谁会知道?蕾蕾的贵重首饰很多的,她喜欢钻石黄金,光戒指就有好几个,她还有好几张银行卡,都是成雪阳给的……对对,不行,我得去蕾蕾那儿一趟,别叫成雪阳家的贱人把东西搜刮走了,那可都是蕾蕾留给我可怜的外孙的!”
她说着,就急忙忙要给成雪阳打电话,要找人另外来看护董阳。
卫怀信见状,便和杜若予告辞离开。
一走出病房,杜若予轻拉卫怀信的衣袖,两个人快步走到僻静处,她才压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卫怀信反问:“你觉得是人是鬼?”
杜若予说:“我不确定,只不过是鬼难办,是人就好查了,人故意装神弄鬼,必然是有企图的。”
卫怀信认可,“如果是人,有三个问题,一是,这个人怎么进入董家?二是,这个人假扮成鬼,是想偷钱还是谋杀?总不能是为了好玩吧?三是,这鬼为什么找上我?她想干什么?”
他顿了下,“看来要问问方未艾,董家的大门有没有被撬开的痕迹,警方有没有在他们家找到除董蕾蕾母子外的奇怪指纹,还有,董蕾蕾的财物到底有没有失踪。”
杜若予沉吟着点头,却说:“我还在意一件事。”
“什么事?”
“那些金鱼。”杜若予说,“董阳的外婆说,董阳曾被董蕾蕾带去外地精神病院治疗过半年,在那之前,他对鱼并不感兴趣,自闭症儿童并不容易短期内建立一个崭新的兴趣爱好,而且那鱼也不是他家里人给他的,八成是那半年治疗期间有谁给他的,是他的主治医生吗?”
卫怀信不解,“即便是有人给了他鱼,又有什么关系?”
杜若予想想也是,苦笑道:“可能是我对我家那条鱼太敏感了,总想一探究竟。”
最主要的是,她始终不明白那鱼愤怒的理由。
卫怀信却没忽视她的想法,他沉思片刻,“或许你在意的不是那条鱼,而是董阳曾经的治疗经历。董阳最近的治疗记录是这家医院,自闭症也是在这里确认的,他的医生应该会了解他过去的相关情况,我们去问问吧。”
“这怎么问?患者情况是保密的,尤其是这种精神上的疾病。”
卫怀信也为难,“贿赂医生,不太好吧?”
杜若予笑出声,顺手打了他一下,“当然不好!”
卫怀信摸着挨揍的位置,笑得有些傻。
杜若予说,“算了,未必是有用的线索。”
卫怀信却正经地反驳,“细节决定成败,更何况,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无用的。医生不好贿赂,我就去别的地方问。”
杜若予瞧着他。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个人,对她提出的只言片语——她还是个精神分裂患者,提出的或许只是某种错觉和妄想——如此上心,那种被时时珍视和尊重的感觉,说不心动是假的。
===
离开时,他们俩穿过明亮干净的长廊,电梯门打开,一个衣裳华贵的美貌妇人从里走了出来。
杜若予不以为意,卫怀信却悄悄攥了下她的手。
等美貌妇人离开数步,杜若予才问:“怎么了?”
卫怀信说:“刚刚那个人,是苏婉。”
杜若予吃惊,“成雪阳的现任妻子?她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找董阳的。”卫怀信想起黄阿姨刚刚要走,不放心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杜若予立即点头。
他们沿原路返回,果然瞧见苏婉在董阳病房外鬼祟徘徊,接着推门而进。
紧接着,她又关紧房门。
卫怀信和杜若予快步走过去,从病房上的玻璃往里探查。
病房里,董阳仍在沉睡,黄阿姨已经离开,苏婉则站在床头边上,俯身仔细看董阳的脸。
杜若予屏气凝神,猜不准苏婉会对沉睡中毫无抵抗的董阳做什么。
正思索着,苏婉已经从小提包里抽出根棉签,一手掰开董阳的嘴,一手就要把棉签往他嘴里塞。
卫怀信推门而入,喝道:“你干什么?”
苏婉吓一跳,手里的棉签落到枕头上,她回头瞪着卫怀信和杜若予,强行镇定地反问:“你们是谁?”
卫怀信走上前,将她与董阳隔开,“你想对一个孩子干什么?”
“我能对他干什么?”苏婉从枕头上捡回棉签,想塞回包里,手腕却被卫怀信捏住。
他问:“这是什么?”
苏婉吃痛挣扎,恼羞成怒,“你有病吧?放开我!”
挣动间,一张白纸和两个信封从她包里落了出来,杜若予弯腰捡起,见两个信封各自写着“头发”和“唾液”汉字。
杜若予已经明白,“她是想提取董阳的DNA。怎么,你怀疑董阳不是成雪阳的儿子?”
苏婉哼了一声,甩开卫怀信,气道:“这小孩长得又不像成雪阳,我替他做个亲子鉴定,怎么了?”
杜若予问:“成雪阳自己不会做吗?”
苏婉重重呸了一声,雍容气质荡进泥淖,“他被狐狸精迷昏头了,他懂个屁!那种女人放线钓鱼的,身边会只有一个勾搭的?狐狸精都死了,这小狐狸到底是不是他的种,还两说呢!”
卫怀信问:“董阳都八岁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想给他做亲子鉴定?”
“那也得让我逮着机会啊!成雪阳和狐狸精都把他藏得太好了!这孩子就是个小神经病,现在他妈死了,我看谁还能护住他!想要我成家的钱?除非我也死了!要我说,她妈死得活该!她不是爱喝酒吗?我早知道这贱人总有一天能把自己折腾死!乡下来的淫-妇,也就这个命!”
苏婉大呼小叫的,床上董阳始终没醒,倒是引来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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