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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徐。你到底是谁?"这时老张拧紧了眉头,厉声问了起来。他是派出所管交通的民警,那时交警队规模也不大,交警队的人哪个不认识?而居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在他面前自称是交警队老徐!老张逼住对方要讲出到底是谁。对方大约只认识交警队一个老徐,而且又不知道近况,翻出的是老皇历,李鬼撞上了李逵,便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老张把手机扔还对方,要驾驶员把执照拿出来。
老板模样的男人在公路那边设的骗局,驾驶员可能并不知道,他见本来并不怎么复杂的事情现在搞僵了,便一边埋怨那个老板模样的男人,一边请老张帮帮忙,就是不肯掏出驾驶证。老张要了好几遍,他都不肯拿出来。也许,他误以为老张是开面包车的"司机",因为老张穿着便衣,他以为也是个冒牌警察。老张火了,掏出证件,指出他们假冒国家机关执法人员,又拒绝检查妨碍公务,违反了什么什么条例,可以当场扣人,并予以处罚。
驾驶员这才清醒过来,摸出证件接受检查。
做好事故调查记录,约好处理日期,我们又一起来到了现场。
韩寒在现场一直安静地站着。
老张见我的手肘和手掌跟擦破了皮,要我去医院看一下。又问韩寒哪儿有什么不适、疼痛,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
韩寒摇摇头,说:"不疼。"
大人以为孩子嘴硬,便说:"小弟弟,有痛要实事求是讲。"
也有人说:"你这个孩子真笨,撞得这样还说不痛。不痛讲不得的,别人家不痛也要讲痛,不然现在一下子痛木了不觉得痛,以后真的痛起来找谁去?你要说痛的。"
韩寒马上认真地说:"不可以的。我爸爸也开轻便摩托车,要是他开出去撞上别人,别人也瞎讲,我爸爸会怎么样?"
我听着,觉得儿子很正直诚实,能设身处地替人着想,品德不错。对比那轿车上手提手机的老板模样的男人,真为他感到羞耻,觉得他应该到车轮下去滚一滚,然后重新活一遍,再进幼儿园从小开始接受一下启蒙教育。联想到他居然在开"公司",做什么"工艺饰品",他串通人连民警都敢假冒,连已经受害的人都敢欺骗,那么公司的产品和经营作风便可想而知。
当天晚上,我弟弟开车将我的轻便摩托车送到了镇上摩托车维修店,又陪我到医院去包扎一下擦破的伤口。
到医院急诊室,只有护士在。护士瞥了一眼我的伤势,说外科医生正在手术室做手术,要我等两个小时再说。
天哪!幸亏我没被撞得头破血流,不然岂不要在急诊室里等死?没法,只得朝里一间间去找,看能不能碰上个把熟悉的医生给消毒包扎一下。
费了不少劲,终于看到妇产科的门开着,里面那位护士似乎有些面熟,便只得病急乱投医地走了进去。那位护士倒挺热情,并不问我"预产期"什么的,拿起消毒棉球就为我消毒。那药棉往我右手肘部一擦,我便浑身一抖,痛得冷汗直冒,差点叫出来。谁知护士见状说,手掌跟部会更痛。我一听怕了,便要过棉球自己操作。我屏住气,鼓足勇气,对准部位,猛地一下将棉球往伤口处压去。随着沸腾的白沫,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随之袭来。
妇产科护士的及时处理,使我免受了发炎之苦。
第二天,韩寒上学去。班主任诸老师已经略略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便把他叫到走廊上,从头到脚地反复检验了几遍,看有没有少点什么,然后说了三个字:"你命大!"
我们的确命大。许多人都认为是我的奶奶在保佑我们。因为奶奶去世前这会儿准在盼我们下班、放学回家。一般出那么大的事故,不死即伤,而我们居然安然无恙。事后我想想还是很后怕,因为要是那车子刹不住车,或者再往前开半公尺,那么韩寒就危险了。要是那车子不是轿车而是卡车,底盘高,那么就不是撞在我轻便摩托车的尾灯部位了。要是反正,那轿车既害了我们,又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我既恨那位驾驶员,又感激那位驾驶员。唯独对那个制造骗局的男人以及没见过面的电话另一头他们公司的那个冒充"老徐"的男人,我将不齿一辈子。
后来在处理事故时,我没有向那位司机提出什么额外要求。我还是感激他在关键的时刻刹住了车。我只要求他们赔偿了实际损失费,最后看在司机的面上又减免了一百元钱。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钱真的不算什么"东西"了。大难不死,且无大伤,这价值本身无法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