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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音阴狠:“可是不打死的话,大少那边没法交代,咱们可是收了钱的,再说了,就算咱们不打,以后他得了机会还不活剐了我们。横竖已经半死不活,干脆……”言语间已经露出杀机。
“二少,对不住您了,小的们实在没办法,以后逢年过节,多给你烧点纸。”
齐睿秋突然大喊一声冲了过去,天上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猛地一看恶鬼一样可怕,三个混混吓了一大跳,再也顾不上杀人不杀人了,飞快上车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地上扔着一个很大的麻袋,上面沾着一点血迹。齐睿秋用力把它解开,里边赫然是个人。这个人狼狈至极,脸上全是血,高大的身躯蜷成一团,身上考究的服饰皱巴巴的,口袋外翻,一看财物就是被洗劫一空了。
齐睿秋哆嗦着手指去探他的鼻子,好在还有呼吸。他发着抖掏出手机,叫救护车,报警。
***
薛朔清楚地记得,他的好大哥是如何热情邀请他前去赴宴,而他的好女友,又是如何劝他喝下那杯“大哥珍藏”的红酒的。昏沉间他被人装进了麻袋里打了一顿,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醒来时,头顶是医院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熏得他反胃。他伸手一摸,头上包着一圈纱布,脑门隐隐作痛。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是个脚上打着石膏的中年人。他看到醒了,不胜唏嘘:“年轻仔你醒了?唉,财去人安乐,钱没了可以再赚,好歹人没事不是?”这年轻人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难怪被劫匪盯上,也是够倒霉。
薛朔点点头表示回应,心想大概是哪个好心人路过,才救了他吧。伸手一摸,身上果然没有东西了。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实在糟心,不知何时那个女人就和薛钊搞到一起,可笑他头顶绿草不自知。
现在想来,怕是早有预谋,要弄死他。可惜他运气好逃过一劫。薛朔在心里无声冷笑,既然没能弄死他,那就老老实实等着他回来送他们下地狱好了。
“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一个磕磕巴巴的怯弱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护士说:“再观察几天,大概一星期后吧。”
“谢谢。”
薛朔偷偷睁开眼睛,发现一个瘦削的人站在床边低头看他。对上那张脸的瞬间薛朔一惊,这个人实在长得吓人,好在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并未表现出什么来。
这就是救了他的人?不管怎样,要好好感谢人家。
“你,好点了吗。”齐睿秋忽然说。
薛朔一惊,不再装睡。他坐起来,头微微偏过去,尽量避免直视齐睿秋的脸:“谢谢你,我好多了。”
齐睿秋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他并不伤心,淡淡道:“你没有身份证,身上什么都,没有。都被,抢走了。”喑哑的嗓音听着实在很不舒服。
薛朔心念电转,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或许,他可以将计就计。他捂着头说:“哎哟,我头好疼……糟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齐睿秋和隔壁床的中年人:“……”
中年人感慨道:“哎,祸不单行。年轻仔,叫医生给你好好看看吧。”薛朔抿着唇,无视了中年人怜悯的眼神。
那人看上去特别好骗的样子,薛朔决定利用他一段时间。当然,以后补偿不会少的。
齐睿秋叫来医生,再次给薛朔做了检查。结果是他脑袋里仍有一些淤血,医生说对他的记忆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等淤血消掉后再观察看看。
之后警察来询问薛朔,他自然是一问三不知。这件事的结果是夜市区加派了警力进行巡逻,防止再次发生此类恶性抢劫事件。
***
薛朔在医院里呆了半个多月。出院的时候,他依旧“记不起”自己的身份。医生也说没有办法,建议他们登报寻人。
出乎意料的是薛朔拒绝登报,厚着脸皮跟齐睿秋回家了。
他要藏匿在底层人群里,等薛钊放松警惕之时,再杀回去一击致命。不过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走进齐睿秋狭小的家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嫌弃。
齐睿秋才不管他嫌不嫌弃,实际上他很苦恼,这个人花了他好多钱,得抓紧赚钱了。坐下来,开始织毛线。薛朔坐在凳子上,看着齐睿秋灵巧的动作,彩色的毛线在他手下就像有生命一样,变成了趣味十足的小东西。
薛少爷从没见过别人做手工,他一直觉得这种东西都是底层平民的消遣,太过低级上不得台面。他玩的要么是古董,要么是玉石,这还是头一回见,因此感到很新奇。齐睿秋的神态专注,仿佛外界任何东西都影响不了他。
他的态度不知不觉间影响了薛朔,于是,薛少爷认认真真地看他做手工,忽然觉得心底很平静安宁。看着一个个玩具在齐睿秋手下诞生,不知怎么回事,薛朔心里也产生了一种成就感。
或许,这就是平民的快乐?
齐睿秋做了几只毛线玩具,又开始做羊毛毡。这是他新学的东西,据说是当下很流行的。他做了一个圆头圆脑的幽灵,胖胖的没有脚,两个大大的圆形纽扣做了眼睛,有几分傻乎乎的可爱。
薛朔把这个幽灵抓在手里捏着玩,却听到齐睿秋说:“你,还我,钱。”
身无分文的薛朔:“……”
齐睿秋以为他没听清楚,重复了一遍:“你,还钱。”
薛朔终于体会到了穷人的痛苦。他无奈道:“这样吧,我帮你卖东西。”他并不是真的山穷水尽,但他现在的人设是“失忆”,为免露馅,他也不得不去做打工仔,摆地摊。没想到他也有今天,不得不说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
薛少爷努力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可真的跟着齐睿秋来到闹哄哄的夜市时,他又后悔了。他堂堂一个世家公子,现在穿着廉价的旧T恤,破洞牛仔裤山寨跑鞋,坐在马扎上,一双长腿都不知道搁哪儿,臭烘烘的烧烤烟雾一阵阵朝他飘过来,浑浊的空气几乎令他窒息。女人的砍价声、男人的猜码声、熊孩子的吵闹哭喊声汇聚成欢乐的海洋,令他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快要被水淹没。
他冷着脸坐进角落阴影里,像一朵潮湿的蘑菇。偶尔有几个女孩路过想买玩具,都被这个脸色冰冷的俊美男人吓得心如鹿撞,不敢问价。她们盯着他“窃窃私语”,就像一群聒噪的小麻雀。
***
刘涟数着钱包里的钱,肉痛更心痛。天杀的男主,花了他大几千,关键是白吃白喝,还不事生产。他说去卖东西,刘涟本以为凭借男主魅力能吸引一大堆妹子,没想到这货从头到尾冷着脸好像人家欠了他八百万。一晚上了,竟只卖出屈指可数的几只。
系统从他口袋里冒出头来说:“可是,他带着主神碎片呀。”
刘涟咬牙切齿,他一向讨厌主角,一个比一个麻烦。要不是为了主神碎片,管他去死。系统悄悄爬上他头顶说:“往好处想想,我们阻止了他和女主的见面。”
刘涟把它摁进口袋:“人又不是死的,万一他和女主无意间见了,还一见钟情呢?”
系统:“所以接下来你就要笼络他!勾引他!掰弯他!把这根金大腿抢过来!”
刘涟一巴掌拍在它头上:“你在逗我?就这张脸去勾引人?我毫不怀疑男主能一拳打断我的肋骨。”
系统可怜巴巴地蹭他的手心:“榴莲儿,等身体修复就好了,你要想办法把男主留下来。不过我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会不会是看上你了?!”它露出惊恐无比的眼神。
刘涟:“……系统也会做白日梦,真稀奇。”
他俊美的面孔上透出慑人的威严,隐约有种蔑视一切的傲慢:“让你瞒天过海三十年,居然贪心不足到这个地步。把你手里的家伙放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指着我?“
薛钊在薛朔的厉声诘问下缩了缩,差点就要放下枪跪地讨饶,但这个念头只在心里闪了一下就被恼怒和狠毒盖了过去。他狞笑着挥动手臂,大吼道:”你去死吧——“
他手指一勾就要按下扳机。
但,远方却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玻璃爆碎的巨响过后,薛钊捂着被击穿的手腕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毯上,脸色蜡黄,嘴唇惨白,手里装了消声筒的枪脱手飞出几米远。
狙击手,是狙击手!
全副武装的特警破门而入,迅速控制了场面。
薛朔早在薛钊疯狂手舞足蹈的时候就抱着齐睿秋飞快矮身一闪,躲到了放着各种玉石摆件、名贵古董的博古架后,薛钊的子.弹打偏了,击碎一尊翡翠弥勒佛。薛朔反应极快,直接把齐睿秋压在自己怀里,崩裂的碧绿碎片飞溅到他身上,在他脸上划出了一些细小的伤口。
齐睿秋勉强睁开眼睛,薛朔抱着他不断安慰:“不怕,没事了。”
“你……”齐睿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薛朔眉边被划过的细小血痕,“不会破相了吧……”
薛朔好气又好笑,也不嫌脏,在齐睿秋满是血迹的脸上亲了一下,却亲了一嘴黏腻脂粉。
他呸呸几口,惊讶:“你脸上什么东西?!”
齐睿秋狡黠一笑,虚弱中却透着不可捉摸的神秘:“不告诉你。”
薛朔摸摸他的头,算了,小白兔也是需要**的。他等着以后回去,他主动开口。
***
那之后齐睿秋住进了医院,在最好的病房里滞留了好几日。
医生给他检查,除了手腕上有些擦伤、后颈上有些许淤青之外,奇迹般地没有任何伤口。
这令薛朔感到十分奇怪,然而齐睿秋坚持声称,薛钊准备等薛朔到了之后,再动手杀死他,因此自己身上没有伤口。还有就是不知什么原因,薛钊突然发疯用假血和冰水泼他,所以齐睿秋体温才这么低。
薛朔对此表示信服。毕竟,薛钊已经是个彻底的疯子了,疯子做事是不符合任何常理的。
在薛钊的别墅中,发现了许多让人震惊的东西。
几个保险柜中存着大量洗.钱的证据,牵连甚广;还有他的DNA鉴定报告,证据确凿地表明他根本不是薛家人、真正的薛家大少爷下落线索等等。还有两具尸体,其中最骇人听闻的是别墅里那具高度腐烂的女尸,经过法医鉴定,那就是当红的名演员“尚若依”——也就是珠宝商尚家的小姐。
她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也就是说,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凶手正是她的情人薛钊。
另一具男尸则是被枪杀,起因是利益纠葛。
杀人案、豪门风云、娱乐圈桃色新闻,种种混合在一起,牢牢抓住了广大群众的眼球,一时间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稳稳霸占了各大搜索引擎的搜索榜、大小报纸的娱乐和社会新闻头条,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在这些信息中,“一名青年男子被绑架”反而被人忽略了。薛朔让人把齐睿秋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感抹去,却无视群众和网民议论薛钊和尚若依,对各种离奇传言放任自流。
毕竟,对待仇人,没有挫骨扬灰,已经是他的仁慈。
当尚若依的死讯传来时,齐韵心正在化妆室里休息。她喝着一杯养颜茶,面上虽带着悲戚之色,表示出对合作伙伴的悼念,实际上眼中的快意几乎要藏不住。
尚若依这个贱人,这一世居然死得这么早,倒是可惜了不能由自己来亲自收拾她……齐韵心垂下眼睫,思绪飘到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