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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过,且我们药铺做是成药生意,卖荣养丸又极惹人眼红,那些泼皮无赖也就更多。年初时候还有人来讹诈,非诬陷说我们荣养丸吃死了人,还逼着我们拿方子出来比对,这明摆着是旁铺子捣鬼,眼红我们生意好,想来分一杯羹。也亏得后来东家府里得了势,这几个月来渐渐好些。像今天这样事儿,倒是有些日子没发生过了。”
玉珠闻言更感做生意不容易,想想自己进京后顺风顺水日子,越来越觉得并非自己运气好,而是顾咏他们一直护着缘故,心中未免又生出几分感动来。
晚上顾咏放衙早,便和秦铮一道儿过来接玉珠,不免又提起邓举人事儿。秦铮一听说是那个龌龊人,顿作厌恶之色,道:“真真地倒霉,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个恶心人物,一听着就让人吃不下饭。也亏得他居然能中举,若是明年再被他考中了进士,补了缺去做官,那地方百姓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邓举人在青竹巷闹笑话时顾咏正巧去了河南府,故未曾亲见此等“妙人儿”之后秦铮和玉珠也甚少提及,如今见秦铮这般说话,方知当日还有未曾听闻故事,不免疑惑地问上几句。秦铮也不瞒他,便将当时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待顾咏听到那邓举人竟然妄图纳玉珠为妾时,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立马去寻了那邓举人好生揍一顿。
因天色尚早,三人便步行回家。经过一家绣楼时,玉珠忽一时兴起想要进去逛一逛。她其实也不缺什么,就是瞧着那些精美绝伦绣品眼热得很,自个儿又绣不来,便只好费些银钱买几幅,徒做观赏之用。
顾咏素来对穿戴不甚在意,除了官袍上图案,平日里衣服上极少有花纹,也不爱戴香囊,故对玉珠手艺也不作要求。但既然是玉珠喜欢,他也就陪着,东看看,西看看,偶尔还出声评点两句。
这家绣楼生意极好,店里伙计却十分殷勤周到,一路跟着玉珠前前后后地热情介绍,又将各地绣品点评了一番。玉珠看了一阵,目光被架子上一幅绣屏给吸引住了。那是一幅双面绣,一面是狮子滚绣球,另一面是海棠,虽说都是极常见花色,可那狮子却比旁人家要更憨态可掬,海棠花也没那么多艳丽颜色,只用深深浅浅红和粉勾勒出层次感来,玉珠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伙计是个极有眼力,一瞧见玉珠盯着那副绣屏看,就猜到了她心思,赶紧笑着介绍道:“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副苏式双面绣功底极深,您瞧瞧这针脚,这颜色,没个十年绣工可做不来。看姑娘您是头一回来我们铺子,小自作主张给您个优惠价,这个数,你拿去,就当交个朋友,姑娘日后常来照顾生意。”
那伙计伸出五个手指头摇了摇,玉珠却是看不懂,求助地向顾咏看过去。顾咏又哪里晓得,迎着头皮道:“贵了,再少一成我们就买。”
那伙计笑道:“这位公子,我们店里做生意最是公道,这样绣活儿,五两银子已是最便宜不过。您瞧瞧——”他随便指着旁边一副百牡丹图道:“这副色天香瞧着热闹富贵,其实绣工差了许多,就这样我们平日里也卖五两银子呢。这双面绣最是繁复,京里极少有擅此针法,我们也是凑巧才遇到位官宦小姐,因家里遭了难,才绣了东西出来卖。要不,还真寻不到这样绣品。”
玉珠被他这么一说,愈发地觉得这副与众不同,也不再还价,爽快地付了银子,看得一旁顾咏和秦铮直想笑。
那伙计见玉珠难得地爽快,也甚是热情,又道:“姑娘若是喜欢这样绣品,不如随我进里面再挑几幅,都是方才送到,还没来得及装裱。”
玉珠听了,顿时来了兴趣,便跟着那伙计一道儿去了里屋。顾咏和秦铮心中好笑,但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绣楼后面有个小院子,四面都修着围墙,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正值盛夏,长得枝繁叶茂。伙计在前头带路,先跟玉珠告了声罪,进了东边厢房,一会儿又出来了,笑道:“姑娘来真是巧,正好绣娘又来送绣品了。”
玉珠大喜,赶紧进屋。一进房门,瞧见屋里人,她顿时呆了呆,端坐窗前一身素装年轻女子竟然是当初在京中赫赫有名孝女江素娥。
顾咏也紧随其后进了屋,瞧见江素娥,也俱是一愣。秦铮虽不认得她,但见玉珠两人面色有异,便猜到有些不对劲,也不说话,一会儿看看玉珠,一会儿又看看顾咏,满脸疑惑。
江素娥也没料到会在这样地方遇到顾咏,窘得满脸通红,站起身后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口中喃喃道:“顾大顾大人,是您啊。”
顾咏朝她颔首示意,唤了一声“江小姐”玉珠也挤出笑来,朝她点点头。
江素娥脸上一僵,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又唤了一声“秦大夫,您也在。”
顾咏道:“我陪玉珠来买绣品,店里伙计说这里有双面绣——”他话未说完,忽觉不对,这屋里起先只有江素娥一人,那伙计口中所说绣娘,可不就是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江素娥终于回过神来,脸上总算恢复了常态,笑笑道:“可不正是我绣,秦大夫快过来挑一挑,若是有喜欢,我送你。”说着,就过来拉玉珠手。
玉珠也释然,面色如常地和她说笑,只是她不收钱,玉珠不好多挑,最后也就选了方鹅黄色绣梅花帕子,临走前,还特意郑重地谢了她。
出了绣楼门,顾咏一直心中惴惴,生怕玉珠因此生他气,说话中都透了一股子小心翼翼。秦铮在一旁瞧着,连连摇头直笑。
三人一路回了秦家院子,到门口时,顾咏忽然一回头,一脸警觉。玉珠和秦铮不解其意,也跟着转身朝四周瞧了瞧,却无异样。
“怎么了?”玉珠问道。
顾咏缓缓转过身,冷峻脸又迅速堆上笑容,道:“无事,只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后头有人跟着。”说罢,又朝四周看了一会儿,确定实在无人跟踪,才和玉珠一道儿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