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盅,是一点。
每一个骰子的点数非单即双,两枚骰子都是单或双的概率是二分之一,三枚骰子都是单或双的概率只有四分之一。但坐庄的女孩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能尽可能地避免三骰子同单双的情况发生。
刘煜没有犹豫,直接将剩下的银票全都押在单上,并且摊开双手。
女孩笑了笑,她明白了,自己面前的这个新人是个懂行的人。
而萧竹此时已经折了回来,将一箱银票全部押在闲家一方。
见萧竹如此“败家”的行为,一个汉子对萧竹说道:“哥们,我知道你很牛逼,但你把全部身家押在一个新手身上,这可是大忌啊。”
“我说了我看好这小伙子,再说了,我要是输了,这一箱钱可都要被你们瓜分了,你们不得乐呵乐呵?”萧竹说话间,又从口袋掏出五十两银子,压在钱箱上。
“但是这样赚钱,我们良心过不去啊。”汉子说着,却压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与此同时,除了萧竹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所有的钱押在庄家身上,并盯着萧竹的钱箱,似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而押在闲家上的不止萧竹一个人,几个年轻人选择跟着萧竹一起下注,随后,又一个老人掏出一块金砖,押在闲家身上。
那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头顶干净到可以反射船舱内的灯光,锃光瓦亮。
“我也押这位小兄弟赢,新手运气好嘛,万一呢。”老人对着萧竹笑了笑,萧竹没搭理老人,转头看向赌桌。
第三个骰盅掀起,露出里面的骰子点数,又是一个一点,所以最终的结果是单多。
压了庄家胜的众人集体哀嚎,而萧竹则是流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这张赌桌是有专门的人负责的,一般是三人轮流,都经历过专业的训练,而其中主要的训练内容,就不得不提一嘴,这艘船在这张赌桌上没想过要赚闲家的钱,这张桌子赚的是观众的钱。
按照游戏规则,直到第三个骰子开盅之前,观众都可以为闲家的输赢下注,但是这些观众想要赚到钱,就还是要跟着闲家一起猜骰子的点数。所以,能够直接知道骰子是单多还是双多就很重要。
而庄家是可以看到骰子点数的,也就是说,庄家可以作弊。赌场会派人混在赌庄闲输赢,而这些人要做到稳定获胜,就必须要提前得知骰子的点数。
而唯一能提前看到点数的,就只有坐庄的女孩,而这些女孩传出信息的方法也非常简单。手法和位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顺序,打开骰子的顺序,萧竹早就注意到了,如果第一个骰子的点数大于第二个骰子的点数,那就是单,反之就是双。
萧竹塞给刘煜的纸条,就是告诉他这件事,闲家想要获胜,就得注意骰子的点数,而萧竹故意每十把放一两把给庄家获胜,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自己知道这个秘密,只是想让大家知道自己有某种稳定胜率的方法。
刘煜收起女孩递过来的银票,看向萧竹的方向,只见萧竹正蹲在地上,将一把把的银票往木箱里塞。
“小伙子好样的,这把血赚五百万两银子。”萧竹的眼里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刘煜的额头顿时爬满黑线,五百万两银子对萧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估计摘星阁的产业每个月交的税都不止这点。
但是萧竹很注重自己赢来的赌资,不管是五两银子还是五千两银子,只要是他靠着自己的“奸计”得来的,他都会特别重视。
太阳完全离开江面,萧竹已回到客舱,放下钱箱后,他直接躺在床上,为了节省空间,客舱的睡床设计成靠边的上下铺,萧竹躺在上铺,盯着天花板,看着客舱里的油灯晃动。
刘煜回来的时候给萧竹拎了两个包子和一瓶牛奶算作早餐,然后就躺在下铺呼呼大睡。
没多久,客舱的宁静就被刘煜的呼噜声打破了,萧竹没打算打扰刘煜,便独自来到甲板上。
江面很平稳,估计今晚就能抵达北陆边境的港口。萧竹看着平稳的江面,不由得皱起眉头。
一旦踏入北陆,那就是他完全不熟的力量,他在南陆能够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他有个皇帝老爹,但在北陆不行,他现在去北陆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多也只能算是狼主的准驸马。
他还没想过要抛弃自己太子的身份一段时间,甚至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这里没有盾卫和剑姬,没有竹林军,也没有机甲,只有一个不知道自己代号的零战斗力的“书童”。
萧竹漫无目的的在甲板上闲逛,一个老头走了过来,正是之前跟着萧竹一起下注的那个老头。
老人停在萧竹面前对他微笑道:“小兄弟,有没有空来聊聊啊。”
这艘船的名字叫做“游云”,在北唐注册,甲板下共三层,一层客舱和货舱,二层餐厅和赌场,三层则是船员的房间。
船长的房间设置在最深处,老人泡好红茶,随便找了个木箱让萧竹坐在桌旁。
“船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萧竹没碰红茶,而是对着面前的老人问道。
老人将红茶一饮而尽,笑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恭维,我只是个开船的,还不足以让殿下用‘您’来称呼在下。”
萧竹端起茶杯,皱眉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殿下改变了穿着,用了别人的名字,确实是做了尽可能地伪装,但是殿下的侍从登船的时候还是不免暴露了,一个北唐商人的侍从怎么可能不佩戴刀剑,而且还操着一口南秦口音,我就不免留了个心眼,再加上这个年龄,就觉得可能是殿下。”
“只是这种原因吗,那也猜不到大乾太子这个身份上啊,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嘿嘿,”老人笑着,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牙齿,“老头子我猜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让我猜中了。”
“那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人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看看我有没有猜错而已,毕竟像我这种普通人,换平常时候哪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啊。”
“哦?”萧竹喝了一口红茶,是纯正的北唐产红茶,甜味醇厚,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茶水不错,就是不知道这茶水有多贵。”
老人立刻会意,说道:“其实,老头子我还是有事要求太子殿下的,我想加入摘星阁。”
萧竹似乎完全没料到老人会提出这种要求,他惊讶道:“你图什么?”
“图一个平安和稳定,图一个保障,我知道加入摘星阁会受到更多制约,但同样的,摘星阁会保障我的船的稳定,而且可以保证我的儿子能继承我的位置。”
老人苦笑道:“我的儿子双腿被货物砸断了,现在只能靠着别人伺候着,我孙子还年幼,一旦我死了,我不能保证他们还能不能留在这艘船上,那样的话他们就会被饿死,我的船就会被别人夺走,但是如果我把这艘船变成摘星阁的产业,至少能保证我的子孙一直做这条船的主人,我知道你们能保证我们的利益,所以我想加入摘星阁。”
萧竹笑了笑,说道:“照这个意思,你是想牺牲主权,换来稳定的所有权和使用权?”
“是的,还望太子殿下成全,老头子我在天坠江漂泊了半生,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现在就想图个平安。”老人说着,起身准备跪下。
萧竹没有管老人什么动作,老人的膝盖撞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想好,你的后代不是继承这艘船,只是作为摘星阁在这艘船上的管理者留在船上,这艘船会属于摘星阁而不属于你的子孙,不过摘星阁会评估这艘船的商业价值,给你的家人一笔丰厚的奖赏。”萧竹饮尽杯中的红茶,放在桌上。
老人跪在地上说道:“没有问题,老头子我就是想给我的子孙一个保障,更何况加入摘星阁就是成为太子殿下的人,我们在天坠江的生意也会好做很多。”
“好,那我就成全你,”萧竹说着,环顾四周,“不过我先说好,你不能直接加入摘星阁,你的船是北唐注册的,你只能加入现任北唐储君李文涵的文诗商会,那是我们摘星阁在北唐的下属商会,我给你一封介绍信,你去交给文诗商会的人,他们会帮你解决接下来的问题,你现在先去给我找一下纸和笔墨,我出门没带纸。”
“谢太子殿下。”
“不过说起来,船长,你能不能告诉我,天坠江对你们而言算什么?”
“这……”老人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们只是想混口饭来吃,仅此而已。”
萧竹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啊,对你们而言,这就是个谋生的地方。”
炽热的阳光洒在“游云”的甲板上,萧竹点燃一根手卷烟。
船只现在所处的位置差不多刚好是天坠江的中央,往南往北都看不到陆地,这里的景色只有天空与江面。
这就是南北之间的天坠,北陆人可以乘船跨越天坠江,但却无法构筑出一条稳定的补给线,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北陆有影兵器,也无法靠战争在南陆拿下真正属于北陆人的领土。而南陆的机甲在北陆也不能真的一直征伐,机甲需要电力,就需要来自南陆的补给,不然之前也不会在离剑骨城二十里地的地方停下。
天坠江,既是两片大陆之间的天坠,是政治、文化交流的天坠,是生活中两片大陆的人之间信任的天坠。
而他萧竹想要的,就是跨越这道天坠,或是打破这道天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