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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瑞八年,二月十一。
对天北关而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宇文昌的生辰日。
天北关难得打开了大门,城内摆满桌椅,牛羊鸡鸭和各种野味运进关内,汉子们在欢声笑语中宰割牛羊,今天的关内甚至有了女人,是那些汉子们的妻子,这些女人平日只能在百里外的城市独守,唯有遇到喜庆节日的时候可以进城见她们的丈夫。
就连工匠们也没有待在地下,一个个都参与到宰割牲畜的队伍中。宇文昌则是难得地选择了休息,躺在一旁的草地上,晒着太阳。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还不断有马车进入天北关,其中大多数是保守派的各族族老和北陆富商。
这些保守派的老人与宇文昌利益一致,都是不希望拓跋良与南陆联合,一旦拓跋良借助大乾的力量统一北陆,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他们这些守旧派。
今天城里的牲畜和粮食都是这些家族送来的,从昨天开始就有大批牲畜和粮草被送入天北关,直到现在还有马队穿过森林赶着牛羊朝着天北关奔袭,各个守旧派大家族都派出代表在这一天齐聚天北关。
而后还有活跃在北陆的各个商团,以淮州本土的商旅为主,这些商队大多都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家族,靠着在各个家族之间做买卖维持生计,经过不断地积累掌握了大量的粮草,眼看战争即将爆发,这些手握粮草的商人都在寻找依附的对象以求安稳,此时宇文昌在天北关摆开宴席,这些商人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
宇文昌在搞影兵器这件事算是北陆皆知的消息,也正是因此,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觉得就算拓跋良有大乾的支持也难以抵挡宇文昌的叛军。而这些商人支持宇文昌的原因还有一个,大乾是不允许人口买卖的,拓跋良屈服于大乾,北陆日后极有可能因此受到大乾的管控,到那时他们这些将南陆人卖到北陆的商人必然会受到清算,因此唯有宇文昌取得胜利,他们才能继续吃这碗饭。
“恭家族老,欢迎啊,你也来为宇文将军庆生啊。”
关口,两大家族的马车一同停下,其中一辆马车的人下车后瞥了一眼旁边马车,恭家的族老将马车门帘掀开,正准备下车。
恭家族老是个略显精干的小老头,头发花白还有些秃顶,胡子垂到胸前,褐色的皮肤干瘪到可以清晰地看到骨架的形状,老人穿着羊皮袍,袍子在老人瘦弱的身躯上看起来大得有些过头。
“呦,这不是乞伏家的小朋友吗,听说前段时间乞伏司仁死了,我还在想乞伏家应该是没人来了,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你。”恭家族老看了看面前的青年,正是乞伏家的现任族长乞伏樊。
乞伏樊继承乞伏司仁的位置后并没有表现出亲和拓跋良的意图,而乞伏家一直是守旧派的重要成员,所以乞伏樊仍能收到天北关的邀请。
毕竟乞伏家可是北陆第二家族,宇文昌希望得到乞伏家的支持,乞伏家不只是掌握了北陆主要的人口业务,其在北陆各处的布局才是最为可怕的,只要乞伏家想,北陆超过一半的商业活动都会受阻。
狼旗现在还是依靠狩猎的部族,拓跋家的族人遍布洛州北面,将整个北方猎场据为己有,而粮草之类的必需品还是得依赖贸易。人是不能只吃肉的,狼旗直接占据的土地大多都不支持耕种,极度依赖来自淮州和南陆的粮草,而如今淮州反叛,只留下一条商道,宇文昌还禁运粮草,南陆成为了拓跋家唯一的粮草来源。
而洛州南部各地都有乞伏家的驻地,所以乞伏家有能力断掉这条南陆到剑骨城的贸易路线,稳住乞伏家,宇文昌就能在进攻洛州的关键时刻给予拓跋良重大打击。
如果当代乞伏家主真的是个守旧派的话,这将会把战局变成一边倒的局势。
乞伏樊会接受邀请来这里的理由很简单,乞伏家明面上还是守旧派的人,族中还是以守旧派居多,尤其是那些族老,他们会支持乞伏樊是因为利益问题,乞伏司仁上位后几乎一直在剥削这些族老的利益,很多本在一线活跃的族老被迫退居二线,甚至完全脱离人口买卖,只能做依靠女人出卖身体的生意。
而乞伏樊不仅展示了自己高血统才能觉醒的能力,还承诺会让各个族老的派系重回一线执掌人口买卖的生意,目前为止这位新的猞猁王并没有流露出在派系斗争中支持拓跋良的意图,族中处于主导地位的守旧派还是认为乞伏樊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乞伏樊对着恭家的族老笑道:“恭家族老还真会开玩笑,我阿爸死了,当然是我这位大儿子继承位置了。”
“哦,是吗?”恭家族老笑眯眯地问道,“可是我听说,乞伏司仁更希望乞伏安继承他的位置啊,说到底,那天乞伏司仁怎么死的,只有你们乞伏家和那个南陆太子知道,而你居然没有为你父亲报仇,你到底是在支持宇文将军,还是在支持拓跋良呢?”
“我自然是支持宇文将军啊,”乞伏樊还是保持着那张笑脸,“那毕竟是在洛州,我们乞伏家还是弱于拓跋家的,我还是要忌惮一下拓跋良,要是真把狼主惹急了,我真的很害怕哪天醒来看到有两匹狼在我的帐篷里。”
恭家族老冷哼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真的有觉悟,你早就该砍断那个萧竹的脖颈了,然后趁此机会和狼旗决裂,到时候洛州陷入混乱,宇文将军加入战场,现在我们已经杀到剑骨城了。”
“你在教我做事?”乞伏樊走到老头面前,他比老头高了足足两个头,此时两人靠近,谁的气势更强一目了然,“现在北陆剩下的几个大家族当中也就猞旗能和狼旗对抗,你们是很安全,宇文昌一叛变你们就全跑淮州来了,整个洛州能和狼旗对抗的也就只剩我们猞旗的人了,而你们这些老东西早早地就躲在森林里了,这样的你是怎么有胆子教我做事的啊,恭辛?”
老头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恭家和乞伏家的关系并不算好,两大家族都在做人口买卖,恭家不是大家族,族中也没有觉醒者,但是恭家是最先开始做人口买卖的,几乎是在南北开始通商的同时开启了人口买卖的路线。
乞伏家是在后来看到了这里面的利润,当时的乞伏家直接霸占了几条现有的商道,用更加诱人的条件将原本与几个家族联络的南陆人招至自己的麾下,包括恭家在内的十数个小家族只能选择放弃,或是依附乞伏家。
恭家当时的选择是放弃,乞伏家的第一目标就是恭家手里的资源,为了抢夺这些资源,乞伏家趁着夜色偷袭了恭家的本部,恭家当时的族长被当场杀死,族内十五到二十五岁的恭姓女子沦为俘虏,恭家遭受巨大打击,与乞伏家就此结仇。
弱者的仇恨从来都得不到强者的在意,乞伏家内部从没把恭家放在眼里,所以乞伏樊其实也没把恭辛放在眼里。
城门口的打招呼只不过是客套,乞伏樊率先打招呼,符合晚辈对长辈的礼数,算是给老头一点薄面,这还是站在盟友的角度,现在明面上乞伏家和恭家都是宇文昌的支持者,彼此之间客气一点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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