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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看,目的是最后还要从你身上捞个好名声,但是心里面呢?你想想,如果你要是真那样,他还不笑死了?”
叶莎丽不往下说了,她相信刘梅花骨子里面还是个明白人,刚才只不过是被气糊涂了,现在经冷水一浇,应该清醒了。
果然,刘梅花这时候重新点燃一支烟,用仍然哆嗦着的手夹着,死命地往肚子里吞。叶莎丽突然感觉,那情景真不像是在吸烟,而是在吸毒。
“想开一点,”叶莎丽说“现在有钱的男人哪个那么干净?只要他不过分,你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
叶莎丽见刘梅花已经恢复知觉,于是进一步开导。
“什么叫‘不过分’?”刘梅花问。问得有点快,眼睛瞪得贼大,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像神经质。
叶莎丽想了一下,说:“‘不过分’就是不提出跟你离婚,不把女人带到家里面来,不少你一分钱。”
“不行,”刘梅花说“绝对不行!”
“什么绝对不行?”叶莎丽问。
“什么都绝对不行。”刘梅花说“他不能在外面有女人。”
刘梅花说着又点燃了一根烟,又用哆嗦的双手捧着它吸,吸得很猛,更象吸毒。
叶莎丽这时候露出了一点点微笑,抿了一口咖啡,然后说:“现在不都是这个样子吗?难道你要求他是圣人?”
“别人我管不了,但是他不行。”
“这就是你自己跟自己别扭了,”叶莎丽说“为什么别人能行他就不行?难道他与别人不一样吗?”
刘梅花这时候又猛地连吸了几口烟,那样子仿佛是姚明在美国职业篮球联赛上的补篮,连补几次,一直补进去为止。
大约是终于补进去了,刘梅花好象也不再哆嗦了,至少哆嗦得不那么明显了,于是将剩下的半截烟使劲地拈灭,调整一下姿势,面对面地正对着叶莎丽,一字一句地说:“别人是大老板。”
“他也是大老板呀。”叶莎丽说。
“那不一样。”刘梅花说。
“怎么不一样?”叶莎丽问。
刘梅花这时候又不说话了,停下来,从烟盒里面取出一根,点上,先吸进一口,吸的幅度没有刚才那么大,然后吐出来,脸色更加趋于正常。说:“那就是我不一样。”
“你怎么不一样?”叶莎丽在“你”字上加了重音。
刘梅花再次吸一口烟,并且再次吐出来,心情仿佛更加平和不少,然后静如止水地说:“他这个老板是我封给他的,你知道吗?”
叶莎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但表示不知道,而且眼神中还包含着不相信。
“你别不信,”刘梅花说“我说的是真话。”
叶莎丽点点头,表示相信,但是眼神中分明还包含着疑问。
“他不是老板,”刘梅花说“我是老板。他这个老板是我让给他的,你知道吗?所以我容忍不了他在外面有女人。”
刘梅花这时候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说话有板有眼,抑扬顿挫,眼光炯炯有神,点燃的烟在面前划出一个小范围的空中曲线,就像乐队指挥手中的指挥棒在空中的轨迹一样,只不过没有指挥棒的幅度那么大。
人的情绪是相互感染的。受着刘梅花情绪的影响,叶莎丽现在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她甚至想,如果现在让刘梅花驾车出去,她一定谨慎驾驶,绝不超速。
叶莎丽这时候的脸色也非常平和,并且眼神也不象刚才那样充满疑问。
“你在公司占有多少股份?”叶莎丽问。
叶莎丽问的非常有道理。既然刘梅花说她才是真正的老板,那么她在公司里面一定占有股份,而且股份的百分比一定很大,至少比她老公陈大富大。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叶莎丽左手端起咖啡杯,右手捏住小咖啡勺,先用咖啡勺在咖啡杯里面沿着咖啡液面划了一圈,然后轻轻抿了一小口,再放下咖啡杯,抬眼注视着刘梅花。但是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刚才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刘梅花,突然之间又浑身哆嗦,哆嗦得连支烟都握不住,必须用两只手一起将烟拿稳,然后送到嘴边,使劲地吸着,和电影上那些吸毒的人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叶莎丽问。
叶莎丽问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语调却相当紧张,其紧张程度不亚于她发现了自己的好朋友真的在吸毒。
“你没事吧?”叶莎丽又追问,仿佛问问题也是篮球场上的补蓝,必须连续几下。
“没事。”刘梅花说。
刘梅花说得很费劲,因为她必须克服哆嗦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别老抽烟了,”叶莎丽说“喝口咖啡吧。”
“好,”刘梅花说“好,喝咖啡。”
刘梅花双手哆嗦着捧起咖啡杯,猛地大喝一口,那样子一点不象深圳的女士在咖啡馆里面品尝咖啡,倒像是北方的大汉在豪饮烈酒,并且由于动作过于豪爽,夹在手指间的香烟还掉了一点烟灰在咖啡里面,居然也被刘梅花一起喝下去了。
“慢点。”叶莎丽说。
“这就是我的可悲之处呀,”刘梅花说“我只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那么其他的股份是谁的?”叶莎丽问。
“是他和他弟弟,”刘梅花说“他占百分之五十,他弟弟百分之二十五。”
“那你凭什么说他不是老板,你是老板?”叶莎丽问。
叶莎丽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接着又补充一句: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刘梅花说。
刘梅花说完就大笑起来,仿佛说起来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想不笑都不成。
“傻呗!”刘梅花说。说完又大笑,像是在嘲笑什么人。
笑也是一种发泄,笑够了也就不哆嗦了,不哆嗦了刘梅花就能完整而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刘梅花这时候不快不慢地说:“我们都两个孩子了,还有必要分他的我的吗?我以前想都没想,当时要求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至少是三个人,我就写上了他、他弟弟和我自己。想到他作为法定代表人应该要占多一点,于是就把他写多了一点。直到他在外面搞上了女人,我跟他闹起来,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天大的傻事。”
叶莎丽不知道该说什么。刘梅花和陈大富没有离婚,而且他们好象也没有打算离婚,至少眼下还没有,叶莎丽不能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但是叶莎丽已经感到了问题相当严重,其严重程度可能要超出刘梅花的想象。
“你打算怎么办?”叶莎丽问。
叶莎丽只能这样问,不这样问她还能说什么。
刘梅花又开始抽烟,而且一开始抽烟手马上就有点哆嗦,叶莎丽不知道是刘梅花先是已经哆嗦了才开始抽烟,还是因为抽烟而条件反射般地哆嗦。
“还是少抽点烟吧。”叶莎丽说。
刘梅花愣了一下,马上点点头,抢着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在烟灰缸里面拈灭。烟拈灭了之后,刘梅花果然也就不哆嗦了,至少不象刚才那样明显地哆嗦了。这时候她又显得非常平静,平静得像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月色。
“你想听我和陈大富的故事吗?”刘梅花问。
刘梅花在问完这句话以后,也不等叶莎丽表态。马上就对服务员扬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把烟灰缸撤走,并且重新上两杯咖啡,大有正式开讲的意思。
叶莎丽赶紧点点头,是那种频率很快但幅度很小的点头,仿佛非常愿意听刘梅花说这个故事。
其实也不是“仿佛”叶莎丽是真的很想听一听。女人在窥视别人隐私方面的嗜好丝毫不逊色于男人,只不过男人更嗜好有形的,女人嗜好无形的,男人比女人现实,女人比男人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