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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开学没有固定的哪一天,大多都是参加的社团统一一下,回去收拾收拾卫生之类。若是遇上不参加社团、也丝毫没有任何社交的学生,开课的当天才慢悠悠卡着点走进校园结束假期的也不在少数。
或许只有教职工会规定必须返岗的日期,因此七海夜比还在北海道老家享受最后假期的少年少女更早回到东京去。
计划回东京的这一天,浅井和夏目直树都起了个大早,大概是不约而同地熟悉一下之前的作息。
浅井真绪伸了个懒腰,妙曼的身姿让夏目直树多看了两眼。
“我以为会有早安吻的。”
“没刷牙之前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浅井真绪瞥了他一眼,打开衣橱,将昨晚就给他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
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看起来倒像是献给神明的东西,整洁且有序。
夏目直树看着递到眼前的衣服和裤子,耸了耸肩,心想换做自己肯定是没有那个毅力把所有衣服都叠成这般模样……女仆赛高!
“新学期的课表,教务系统上已经能查到了。”浅井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电脑:“你的课表我帮你拷贝在桌面上……电脑今天还用吗?”
“我待会自己收拾就行。”夏目直树套上衣服笑着说道。
哪能什么事情都让女仆大人做呢?
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
或者说他自始至终都贯彻着家务事两个人一起做的原则,只是浅井更为勤快,也更擅长做这些事情,所以显得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她在忙活。
“让你来又得把行李箱弄乱。”浅井冷哼着嫌弃他,径直走到桌前,将电脑和适配器、数据线等一并收拾妥当,鼠标键盘耳机缠好线,“上次让你把充电宝装进去,你就真的只是塞进去不管了……也不管塞到了哪里。就好比让你收衣服,你就真的只是把衣服收了而已,裤子、裙子一概不管。”
夏目直树耸了耸肩,“你什么时候更坦率些就好了。”
浅井回头挑眉望向他,似乎是在说“你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不想让我亲自收拾,于是就编排一大堆话来贬低我干活毛糙。”夏目直树瘪了瘪嘴,“在东京住的时候,不想让我动手洗衣服泡了手,也随口说些我不懂分门别类总是把衣服洗染色之类的话。”
“但有时候男人的常识确实令人惊叹。”浅井倒也不否认。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盯着我,衣服不合身了?”
夏目直树有注意到浅井时不时就往自己这边瞅,便也低头打量自己,拽一拽白衬衫的肩肘,以为是从衣橱里翻出来的衣服穿着不合身了。
浅井看着他,歪了歪头,认真思考的样子怪可爱的。
“缺点东西。”
“什么?”
“回去以后逛街给你买条项链。”
夏目直树一愣,以长久以来同居培养的默契,他都没反应过来浅井这突如其来的脑回路。
但浅井却煞有其事地开始低眉认真思考这件事了。
似乎已经在脑子里将大众小众各种牌子的项链和款式在脑袋里都过了一遍。
作为夏目家的专属女仆,浅井去往东京除了帮助他回收碎片之外,当然也得负责起居和外貌管理,所以任何流行事物都要了如指掌。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夏目直树努力低头看自己的锁骨和衣领,说话声音都因为缩脖子而变得粗了些:“再说了我从小到大没有戴项链的习惯……总得给我个为什么吧?”
“不要你管。”
浅井思索片刻,扭过头去,轻快地拧开门把手要出门。
夏目直树听到了她轻轻地一声鼻音。
轻哼。
欢快而又活泼,少女的小心思如此美好。
“吃早饭的时候好好动脑子去想吧!”她挑了挑下巴,略带傲娇的挑衅。
哼哼,自以为是。
女孩的心思猜去吧!
早餐是非常营养的烤面包吐司搭配红豆沙做成的三明治。
松软的面包是浅井真绪自己做的,女仆小小的脑袋里装得下世间最好的面包店。
吐司两面都用黄油煎过,外表脆脆的,中间夹着红豆沙和奶油。
刚出锅的吐司带着温热,一口咬下去,外表酥脆可口,内在清爽甘甜。
“我觉得还能吃三个。”夏目直树拿起盘子里最后一块巴掌大小的豆沙吐司感慨。
浅井已经在收拾空盘子了,“早上吃太多对胃不好,待会把咖啡喝了,不许剩。”
“为什么是咖啡?”夏目直树看着杯子里的黑咖啡有些不解:“也不是不爱喝,但一般来说不都是热牛奶吗?”
一提及热牛奶,他又想到在酒店里雨宫近马给的那杯热牛奶了。
浅井便解释说:“早些年去过京都和名古屋,那会还在学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女仆。那边的咖啡店里都有这样的豆沙吐司,搭配黑咖啡说是解腻……不然太甜了。我尝着好吃,便问了店家学来了做法,以后做给你吃。”
她努力学习当女仆,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一个人。
夏目直树若有所思吃掉最后一口豆沙吐司,用餐巾纸擦了擦手,抿了一口略带苦涩的黑咖啡。
“看起来京都人不太能吃甜,吃豆沙吐司都要搭配这么苦的咖啡来当早餐。”夏目直树自言自语,然后瞥了浅井一眼,突然笑了:“我就不一样了,整天吃甜也不会腻。”
浅井看着他,略带疑惑。
原本还在想自己平日里哪有整天做甜食这样不健康的饮食?
但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这个人甜,整天把自己吃干抹净都不会腻,便脸色一红,狠狠剐了他一眼。
“油嘴滑舌!”
夏目直树笑意不减,“我想明白了起床时候你说的了,要给我买项链那回事。”
浅井闻言回眸挑眉:“那你说。”
“没有什么比改造喜欢的人更幸福的事了。”夏目直树回答:“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想给你买好看的裙子,买我喜欢的袜子给你穿,买我觉得好闻的香水然后成天抱着你闻,或者是给你买我想尝味道的口红……”
他食指点在脑袋上,轻轻一弹,“就那么一瞬间,将心比心,就全懂了。”
浅井低着眉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收好他眼前的盘子和咖啡杯,转身去了厨房洗碗。
夏目直树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领,觉得这样不直观,便跑去了盥洗室里对着镜子打量。
也许,自己的脖子上确实缺一根项链。
厨房里传来了水流冲刷盘子的声音,以及浅井真绪的话。
“好呀,”她说道,语气都有些欢快了:“不管是口红还是香水,随你喜欢吧!反正不是我掏钱,免费的东西又有谁会拒绝呢……而且我现在也没有积蓄了,回了东京所有的日常开销,你就有担当地全部承担下来吧!”
她的钱要攒着买下那栋二层别墅作为以后在东京生活的温馨小家。
虽说也不忍心什么都让他掏钱来维持柴米油盐,但一想到以后要在自己的家里和小时候便私定终身的哥哥共度余生,便无论如何也不舍得花那些钱了。
夏目直树闻言扯着嗓子喊:“所以说你什么时候更坦率一些好了!”
浅井没有回答。
但她一定是听见了。
这样故意装傻的小细节,在夏目直树眼里可比香水什么的更沁人心脾啊!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帅气的脸庞,笑了笑,心想回东京之后,先带她去逛街买衣服,还是选口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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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稻神社从几天之前便日日人满为患。
据说是因为前任的老宫司大人终于从深山竹林的奥宫搬回了神社,这才使得开在居民区附近的神社又布满了香火。
现任的宫司大人虽然平易近人,会微笑着给每一个前来参拜的信徒占卜传教,可他毕竟才接手神社几年时间,跟前任宫司比起来威望还是差距不小……
前任的宫司大人,可是几十年如一日在手稻神社为周围的居民们祈福,积攒下来的香火和人缘自是不必多说。
这一点从夏目直树跟浅井下了车徒步走过鸟居、步上台阶来到神道前遇到的繁多游人便能看出来。
与之前夏目直树跟和泉学姐一起来时遇上的中年游客们不同,今天来参拜祈福的,大多数都是老年人。
那些上了年纪两鬓斑白的老人家们将神社的巫女、神官们团团围住,央求着要见老宫司。
“求求你跟宫司大人禀报一声,我想见一见宫司大人。”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妪满脸沧桑,在孙子的搀扶下好声哀求着巫女。
老人口中的宫司大人指的是前任宫司,此话一出引来周围许多老人的随声附和。
在他们眼中,宫司大人永远都是宫司大人,即便是已经退休。
“是啊,求你让我们见见吧!或许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有希望再见宫司大人一面的机会了。”
“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医生说……”
“我想让宫司大人帮我占卜一下孙子的学业和仕途……拜托了!”
巫女们只是静静听着,面带职业微笑,并不会回答游客们的乞求。
这是手稻神社自古以来的规矩,巫女和神官们不能跟游人信徒随意搭话,在神社范围内的神职人员便带着一丝神性,不只是规矩如此,巫女和神官们自身也都很注重这点。
所以这些老人们的愿景不会被实现,老宫司大人说了要闭门谢客,他已经退休,不会再见人了。
夏目直树和浅井真绪两人就站在神道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两人身上散发的蓬勃朝气,与那些垂垂暮已的老人们截然不同。
“看起来今天没办法见到老先生了。”浅井真绪说。
夏目直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了,本以为临走之前能再当面感谢一下老宫司大人的。”
他说罢抬头看了看四周,不少房屋门外都堆积着水泥、沙土之类的东西,似乎是准备扩建的材料。
还有许许多多的空调、电视等电器被搬运到屋里进行安装,电工、建筑工人夹在游人之中随处可见。
一眼望去,俨然是什么大型会场正在布置施工。
浅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那些人,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看来你那个小迷妹至少是知恩图报的人呢。”
夏目直树闻言有些无奈地转头看着她:“在我面前都这样说,等见了面还不得打起来?”
浅井便眼睛一眯:“我貌似没答应过要跟她和平相处呢。”
“诶?”夏目直树一愣。
浅井便眯着眼睛冷笑:“包括你那个温柔的学姐,我也没办法做到好好相处哦!而且我并不觉得你学姐会比我们两个更坦然。”
这里的两人,夏目直树不知道她指的是她跟雨宫千鹤还是她跟七海夜。
总之就是非常心虚。
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让我写了这封信。”
夏目直树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封信件……他没有现任宫司的联系方式,大抵老宫司也不会用智能机一类的东西,毕竟细细想来,似乎跟他隐世高人的形象多少有些出入。
于是他在浅井的提醒下,写了这封信。
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谢意,隆重且认真。
日后老宫司想起来,也能时时拿出这封信读一读,便能想起曾经这段不解之缘吧!
于是夏目直树牵着浅井的手走到了人群中。
“那个,请问老宫司大人目前在神社里吗?”夏目直树问一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神官。
神官目光平静注视着他,嘴角带着和煦的笑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
夏目直树丝毫不觉得意外,这是神社的规矩。
“那看来也没办法见到老宫司大人了,”夏目直树将手里的双手递过去,十分庄重,宛如亲手送到了老宫司大人手上一般:“这封信请务必转交给老宫司大人,这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拜托了!”
之后是弯腰鞠躬,浅井也连同着一起微微欠身。
拜托别人帮忙,至少应有礼节才是。
神官微微颔首,也是双手接过了那封信放入袖中。
算是应下了。
老宫司大人只是说了不见客,像这种转交信函、代收香火之类的事近几日也有不少,是可以办的。
多数来讲,都是钱财退还,信函和物件转交给老宫司大人。
既然信函已经交出,返校之前最后一件事也算是做完了。
夏目直树回首望了一眼神社深处,跟浅井转身离去。
神官大抵是觉得继续留在这里仍会被信徒们纠缠不清,虽说不是厌恶,但清静些总是好的。
于是他给旁边的巫女使了个眼神,指了指自己拢在袖中的信函,那意思是我去转交给老宫司大人,暂且失陪。
等他走出四五步时,蓦然想起得看看信函上有没有署名,毕竟昨天就发生过信函内有钱但没有署名没办法退还的情况。
从袖中掏出那封带着点点墨香的信函,上下翻看着,当神官看到信封上的名字时,突然就愣住了。
「夏目直树」
夏目?
这名字熟悉且又陌生。
陌生是因为他不认识这个名字。
熟悉则是近几日老宫司大人终日的念叨,已经被旁近的神官们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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