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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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得很不踏实。一醒来脑中出现的就是这件事。这件事出现的原由,为什么会寄来这封信,她脑中转的尽是这些问题。并不是有了这件事使她睡不踏实,而是知道了这封信寄来的原由,这才是问题的实质。她知道得太清楚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睡不好。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是这样,老是没法睡好。这不是一次例外而是成了一条规律。
这种紧张开始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的抵抗力在一点点耗去。她的神经慢慢地开始绷得越来越紧,每天绷紧一点。她知道,自己正临近一个危险点,她没法再承受下去了。并不是有了这些信,关键在于这个过程,老在等待下一封信的到来。它到来的时间拖得越长,她的神经不是放松,而是变得越紧张。这就好像众所周知的那个比喻:等待着第二只鞋的掉落1,可它却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1原文为theseconddroppedshoe,源出旅店楼下的客人常为楼上客人脱鞋摔地声所苦的事实。形容等待一件悬而未决的事到来时的心情。
她再也没法忍受下去了。“如果还会再来一封信,”她对自己说“必定马上会出什么事。别再有信来了。别来了。”
她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形象。并不是出于空虚,想自欺欺人,而是想看看这件事是否已毁损了她的容颜。想客观地确定一下,她为此事所付出的代价。她的脸色苍白憔悴。脸又在逐渐消瘦下去,在失去它的丰满,脸颊又开始变得像先前在纽约时那般瘦削憔悴。她的眼底出现了略显过深的阴影,有点过于明显。她显得精疲力竭,一副担惊受伯的模样。并没到相当严重的地步,不过也够明显的了。这就是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后果。
她穿好了衣服,再给休穿上衣服,然后抱着他一起下楼去。清早,像这样呆在餐厅里真令人愉快。初升的阳光照射进来,投下了一片香槟酒色;挺括的印度印花布窗帘;各种色彩明亮的瓷餐具;香气四溢的咖啡壶;新烤制的面包上盖着餐巾以免变凉,散发出一般令人垂涎的香味。餐桌中央的鲜花是哈泽德母亲从后花园采摘来的,总是采下来还不到一小时。哈泽德母亲穿着晨服,使她看上去整洁得体,容光焕发。家庭,宁静温馨。
“让我安安静静地过下去吧,”她内心在祈求“让我这么生活下去吧。让我拥有这一切吧。让我享受它吧,这原本就是为了让人享受的,它就是等着人去享受的。别把它从我身边夺走,让我拥有它吧。”
她绕过餐桌走到她的身边,吻了吻她,又把休递过去让她亲吻。然后她把休安放在他的椅子里,就在她们两人中间,自己最后坐了下来。
这时她看见了它们,正等着她呢。
最上面的是一份百货公司的商品介绍手册,封在一个信封里。从信封上角的抬头她能确定这一点。可是底下还有,还有另一封信。从上面一封信下稍稍露出了它的四角。
她拖延着,不敢好好去看看它。
她用调羹舀着麦片,送到休的嘴里,间歇啜吸着自己的水果汁。这封信正在破坏这顿早餐,它正在让她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
它可能并不是那些信中的一封,可能是别的信。她的手猛地伸过去,百货公司那封信移开了。
“帕特里斯-哈泽德夫人”
信封上的字是用钢笔写的,一封个人信件。她以前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信;是谁寄给她的,是她认识的人吗?一定是他,是的,又是那些人中的一个。她感到一阵眩晕,胃里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她像受了催眠术,着了迷似地看清了信封上的一切。三便士的红色邮票,邮票上划上了波浪形的注销印记。接着是圆形邮戳,盖在邮票边上。信寄出的时间较晚,是在昨天晚上十二点钟以后寄出的。从哪儿寄来的?她猜想着。谁寄来的?她能用心灵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黑暗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偷偷摸摸地走到一个街头的邮箱前,一只手急急地把一样东西朝信箱的斜槽口塞去,槽口盖合拢后发出了铿的一声。
她只想拿上它离开这儿,把它带上楼去,关上房门。但是她不把信打开就这么带走,那样做会不会显得有点遮遮掩掩?会不会不必要地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安全的就是在这儿,在这间房间里把它打开;这幢房子里的人们从不爱打探别人的事情,他们决不会提出任何问题。她知道,即便她在看了这封信后,就这么把信摊开在这儿,它也会很安全,没人会向它伸出手去的。
她把餐刀伸进信封口盖,把信撕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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