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mdash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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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灯被我拧到了最暗,淡淡的光晕里小石头的小胸脯在规律地一起一伏,轻轻的均匀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帘,恬静安宁的睡颜让我的心里是无尽的满足。
他是一个很棒的小孩,笑得多哭得少,只要吃饱喝足洗干净,轻轻拍着小屁股就会乖乖睡去,很少闹人。
我曾开玩笑说林启正会妻妾成群,儿孙绕膝。他和江心遥结婚快两年半了,应该有孩子了吧。
我的心头掠过一丝丝的怅然。启正,你还有一个儿子,可是我不能让你知道,真可惜。我在心里叹息。应该没关系吧,启正,江心遥会给你生很多孩子让你疼爱。小石头过不上优渥的生活,不过我会尽全力抚养他,让他健康快乐的长大,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在他成长的岁月里没有父亲的陪伴。我会找一个愿意爱他的人做他的父亲,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也许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像爱你那样去爱另一个男人了,但是,我要试着卸掉包袱,努力地去付出自己的真心,经营另一段感情。否则,对别人很不公平。
从今天开始,你只能成为我心底一座秘密的坟墓,甚至被完全驱逐出境
看着那块表,简单奢华到极致。我这辈子也没必要戴这么名贵的表,星期一去银行租一只保管箱存起来吧,将来做小石头的教育基金,算是他给儿子的东西。
我曾经放任他在我的心里自由来去,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地意识到,我们之间真的已经彻底结束了
眼睛有些潮湿,印着他照片的报纸在我的手中变成了两片,四片,无数细细小小的碎片,想要复原,绝无可能。
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是星期六。
上午,阳光和煦,小石头一早醒来就很兴奋,我被他感染,心情奇佳。给他穿上漂亮的衣服,我和保姆带着他去了亲子园,参加省城妈妈网和亲子园共同举办的宝宝爬爬总动员比赛。
一群小萝卜头在垫子上自管自地爬着,全然不顾他们的爸妈不顾形象地又喊又叫地恨不得替他们上去爬。两个月前刚有资格参加亲子园的小石头大概是参加比赛的最小的宝宝了,他刚刚满八个月,从倒着爬到能向前爬不过才几天。这小同志随心所欲,完全不听指挥,时不时就会被别的小朋友的东西吸引。最后,垫子上只剩下了他一个小不点,我和保姆又叫又笑地用玩具和吃的东西逗他,在全场爸妈热烈的欢呼声中,光荣地成了最后一个到达终点的小宝宝。
我一把将他从垫子上捞起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亲吻:“儿子,你真棒,你可是今天参加比赛最小的宝宝哦。”
虽然是倒数第一,照样有奖品。发奖时,亲子园那可爱的小老师夸张地说:“小石头,你的睫毛好漂亮好长哦,跟老师换换好不好?老师的睫毛太短,都找不到男朋友了。”一边说,一边掀着自己的睫毛。
这样的话,就算再不虚荣的妈妈,听了又怎会不骄傲和开心呢?可爱的小石头自从进入亲子园,已经被好几个小女孩的妈妈预定为小女婿了。
许是上午爬得太累太兴奋,小家伙回家吃过婴儿餐后一觉睡到了四点钟。喝过奶,刷过牙,小家伙一副睡饱了精神十足的样子。我哼着歌“亲亲的我的宝贝,我要越过高山,寻找那已失踪的太阳,寻找那已失踪的月亮”正蹬着小腿自得其乐的小家伙停止了运动,清澈的大眼睛盯着我,很享受地听着妈妈哼唱。
“你这么开心啊,我们家要出音乐家喽。”那专注的小模样可爱极了,我忍不住轻轻去呵他的痒痒肉,小家伙受不住地“咯咯”笑起来。我满怀欢畅,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为我的精神带来了新寄托,给我的生活营造了新气氛,让我的生命产生了新气象。
因为他,我的心前所未有的柔软,也从未有过的坚强。因为对儿子的爱,我和他一同成长。
一阵轻快的小鸟啁鸣声响起,小石头马上转头向着门边看去,这小家伙对音乐很敏感,为了他,我更换了好听的门铃声。
保姆被我打发出去买菜了,不会这么快回来。邹天出差今天返回,应该是他。这个家伙,又忘了带钥匙。
抱着小石头去开门,一边走一边对他说:“舅舅回来喽,石头去给舅舅开门好不好?”
当我笑眯眯地打开门,见到门边站着的那个人,我有一刹那的恍惚。
我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睁大眼睛,终于确认自己并不是神志模糊。
他站在门边,高大的身体几乎齐着门框,静静地凝视着我。他的眼中有着无法分析的眼神,混杂了感慨、歉疚、怜惜、气馁,还有种种难以琢磨的情绪。
我望着他,吃惊、错愕、困惑、茫然、慌乱、手足无措,几乎无法呼吸,大脑一片混沌。
再见到那个人,恍如隔世。我只一味怔怔地看着他,不能言语。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不知多久,他向前一步,将我和小石头抱在了怀中,在我耳边低低地说:“邹雨,我是不是回来得太迟了?你还爱我吗?”他的声音疲惫而清晰,悠悠飘到我的耳膜中。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呆呆地站立着。
而我怀中的小石头,黑葡萄般晶亮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陌生人好一会儿,突然欢喜地“咯咯”笑起来,小身体在我的怀里上下舞动。
那一刻,我悲喜交集。
是父子天性吗?也或许,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我的大脑在惊骇中失去了功效,只知挣脱开他的怀抱,傻傻地问:“启正,你怎么回来了?”“是,我回来了。”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让我进去吗?”
听到他的话,我抱着小石头闪到旁边,笨拙地让出一条路。他的脚边,有他常用的皮箱,还有几个大的购物袋。还没等关上门,楼梯口传来了“蹬蹬蹬”跑上楼的脚步声。
“石头,舅舅回来了。”人未到,声先到。是邹天,他许是看到门开着。
邹天看到站在屋内的林启正,愣住了。随之变了脸色,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我的房间里,将门很大声地关上。
林启正就那么尴尬地站在客厅中央。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清醒过来了,我的大脑又开始运转。昨天那隐隐的不安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只见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还是瘦削,眼窝深陷,看上去很憔悴,风尘仆仆的样子。
我强自镇定下来,说:“启正,你要喝点什么?我这里没有咖啡,但是有可乐,你要吗?”“白水就好。”我把小石头放到地上爬,为他倒了一杯水。我们分开的太久,又碍着邹天,不好说什么,我只问他:“你这是从哪里来?”“香港。”他笑笑。“回来出差吗?”我能听得出自己语气里的客气和生疏。“不是。”他答。对话停滞不前。法庭上辩才无碍的我,只好对他说:“你一定累了,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等我从厨房端着水果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坐在地板上,地上一堆散落的新玩具,他专心地逗着小石头向前爬,眼里满是欣喜和宠溺的表情。小石头显然被那一堆色彩鲜艳的玩具吸引住了,他的表现比上午在亲子园的时候要配合得多,直到抓着自己心仪的玩具,小家伙才满意地停止了爬行。
抬头看到我,他笑了,那个酒窝又出现在脸上。我扯着嘴角笑了笑。
保姆回来了,买了很多菜。
我让保姆照顾小石头,自己进厨房做饭。我不知道要如何与他相处。
厨房里,我心神不宁地收拾着鱼。一个不小心,硬硬的背鳍狠狠刺到了我的手。我“啊”失声叫出来,看到血珠从手指上汩汩渗出,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
怎么这么没用,收拾个鱼把手都扎了?我暗骂自己。“怎么啦?”我吓一跳,看到林启正出现在厨房门口。“没什么。”我摇摇头,转身到水龙头下冲洗。“我看看。”他抓过我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皱着眉,用力地挤着伤口里的血。他责怪的语气触动了我的委屈。“有创可贴吗?”他问。“没那么夸张。”我装作不以为意,将手抽回来。“对,你是女超人。”他黯然地说,深深地看着我。我避开他的目光,不知如何接话。良久,我抬起头,对他说:“你出去吧。”他要是继续呆在这里,今天晚上大家都要饿肚子。
他没挪步,我无法,只好转身到水龙头下洗菜,他却突然从后面圈住了我。我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激灵,欲挣脱开。他却不放松,将头埋在我的颈间,温柔地说:“抱一下就好。”
那股淡淡的树林清香如梦似幻地萦绕在我的周围。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我吃过最沉闷的一顿晚餐。
林启正在邹天的眼里完全是隐形人。餐桌上,他对林启正不理不睬,保姆大约是看出来小石头和林启正十足相像,除了喂小石头吃饭,也是不敢说话。只有我,费力地扮演着调节气氛的角色,一会儿给林启正夹一口菜“启正,你吃这个,”一会儿给邹天夹一块鱼“小天,吃鱼,”弄得自己都没吃上几口。
林启正却忽然夹了一块鱼放在我的碗里:“快吃吧,饭都凉了。”
他坐在我的旁边,我扭头看他,他回我一个了然的笑。那个微笑真是迷人。
吃过晚饭,我心想,邹天今晚回学校比较好。我收拾了一堆吃的,进到我的房间,放进他的背包里。
邹天走到门边把房门关上,转身严肃地问我:“姐,姓林的回来干什么?是不是抢石头?”“我也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如果他是回来抢石头的,就算他是林启正,这次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邹天恨恨地说。望着邹天正义凛然的脸,我忽然感觉好欣慰,他俨然是我的守护神。我笑笑,拍拍他的手臂“别担心,你先回学校吧,有事我会打你电话。”
我和邹天从客厅经过的时候,发现林启正坐在地板上陪着小石头玩耍。已经到了晚上他依恋妈妈的时间,许是有保姆在旁的缘故,小家伙对从天而降的陌生人没有抵触,居然没哭。
邹天目不斜视,开门走了。林启正抬起头来问我:“邹天走了?”“对。”“我送他。”他说着站起身来。“不用了。”我急急地答,深怕他们会起冲突。林启正摆摆手,抓起车钥匙,回头给了我一个了解的微笑,说:“别担心,我会处理。”一声门响,将我和他隔在了两个空间。
我怔忡地盯着门,心里乱极了。纸里包不住火,真是一点都不假,我低估了大自然的强大,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小石头的存在,这么快。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平静的生活,又要再起波澜了吗?我要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