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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我的这笔账?”辜七的语调很轻,带着病中的孱弱,实在不能唬住人。然而她下巴微抬,微微眯着眼,掩不住里头逸出的光芒。那光芒流光溢彩,瞬息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样一双眼眸上去了。
这世间偏偏就是有这种人,她只消往那一站,其余人的风头都会暗淡。
罗绛容可从未吃过这样的亏,眉一横嗤笑道:“什么账?本xiǎo jiě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认定了面前这人是韶王殿下从雍州一路带着来的,可在雍州,再寻不出一位比她身份更为尊贵的贵女了。罗绛容心头不以为意,容貌再美又如何,至少她没有自己这般的家世。
“别说今日入了你的房间,就是打死你,殿下也不会说什么!”她甚是高傲说道。
韶王殿下不肯见她,她罗绛容就要将心里头的邪火全都发在辜七身上,何况王爷身边的侍女她各个都认识,如今忽然有这么个面生又生得如此貌美的……她乘机除去也好安心。
说罢,罗绛容心意已决,手上暗暗发力,是打算付诸行动。然而她才扬起手,却忽然被人从后头制住了手腕。罗绛容皱着眉回头一看,竟是韶王出现在了舱房外。而握着她手的那个正是兰涧。
只见裴池一身玄色直裰,腰间挂了块通透碧玉,面容清冷的站在不远处,端的是毓秀俊朗,仪表不凡。
“三哥哥!”罗绛容并不慌张惊措,只觉得满心欢喜,他终于肯见自己了。正当她要就势罢手的时候,却忽然皱起了眉头,又疑又怨的问道:“三哥哥是为了她才出现的吗?”
裴池脸上神情冷淡,缓缓的吐了两个字:“够了。”不算严厉的语气,可却仿佛透着疏漠。
要说辜七虽陡然从昏睡中惊醒,可到底还病着,仿佛踩在云端似得。她脑子也混乱得很,除了罗绛容,似乎其余人离着她很遥远。而这位让罗绛容又喜又怨的“三哥哥”,她是半点都没瞧见。
其实也难怪辜七看不见,这位韶王殿下站在地方实在有些刁钻,他能看得见舱内一切,而舱房内的人却未必能看见他,譬如辜七就不能。可是,即便如此,韶王殿下似乎也对舱室内的情况并无多大在意,早已经将视线落向了别处。他的出现似乎只为了跟罗绛容说这两个字。
罗绛容神情倏然一黯,因着这话仿佛被伤透了心,却咬着唇坚持:“那三哥哥把这丫头给我。三哥哥肯应了我,我就再不胡闹了!”她明明想要撒娇,可语气却是相当强硬,好似不成便还要大闹一场。
这可真是不小的要求。
辜七心想,她既执意如此,自己真是不好再手下留情了,难为她现在头昏脑涨,真是提不劲来跟人叫阵,却又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应对。
“恐怕,他答应不了。”
辜七的声音细细弱弱,语气也极为平和。她又不是仗势欺人,她不过是在叙述事实罢了。“你想带我走,那恐怕得亲自上京去问问我那身为镇国公的祖父,一品诰命的祖母,问问他们舍不舍这个嫡亲的孙女。也得问问我爹安阳侯、我母亲慧灵郡主舍不舍得他们唯一的女儿。”
“你……”罗绛容大感意外,上上下下打量着辜七,半点都不肯相信。镇国公府的嫡xiǎo jiě谁人不知,饶是她生在雍州从未踏足上京,也听闻过她的名头。传闻这位辜七xiǎo jiě生来尊贵,整个镇国公府宠她如珠如宝不说,连着宫里头的太后娘娘也十分喜欢她。
罗绛容曾听人说皇家正正经经的福安公主气派也比不上这位国公府的xiǎo jiě。
怎么眼前这人会是辜七?
罗绛容不信!凭什么她空口白牙就要让自己信她!“你是辜七?哈哈哈哈……”罗绛容不由得肆意大笑,秀眉一挑,“亏你能编出这样的瞎话来蒙我!”
辜七有些无奈,随意抬手将贴在腮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叹了口气问她:“安夷将军是在雍州呆着野了心了么?”
“你胡说什么!”
罗绛容娇喝着瞪辜七,眼中还充斥着不可置信,她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份的?略定了定神,罗绛容才反应过来,即便知道也并不是稀奇事,“胆敢污蔑我父亲!”被外放的将军叫人说成野了心,岂不就是的等于有造反之意?武将大约最怕的就是这类话,往大了去就是抄家灭族。
“哦?要不然罗将军府上的嫡出xiǎo jiě怎么这样不知道尊卑?”辜七的语气冷了许多,她自小娇养,几乎可以说是横行京都,气势上不可能压不过这区区三品将军家里头的xiǎo jiě。“我是陛下亲封的蕴璞县主,你见我非但不见礼,还多番放肆,心里头难道不是不敬陛下?”
罗绛容气噎,不知为何她此时已经信了七八分,尽管如此还不肯死心想着转过身去求救,然而……那地方早已经是空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罗绛容的心,瞬时就冷透了。
“前头我还能当你是不知者不罪,现下……”辜七抚掌轻喟,而挽玉则取下她随身而带的荷包里的玉牌在罗绛容眼前晃过,好叫她认清楚。
玉牌上头的字,清清楚楚。这刻罗绛容已是全信了,就算是她不信,韶王殿下的态度也很明显。自己面前的这位,恐怕当真就是……蕴璞县主本尊了。罗绛容一贯高傲至极,这时因着辜七一句不敬陛下而不得不低头。她垂着头,却觉得受了万分羞辱,紧咬着唇缓缓屈膝见礼,“见过县主。”
“你之前这样对我家xiǎo jiě,是想这么轻轻巧巧就揭过了?”挽玉咬牙道,刚才这位罗xiǎo jiě好大的威风,竟是将她家xiǎo jiě从床上拉到了地上。而且她家xiǎo jiě还正病得那样厉害,挽玉厌恨此人,这仇这怨可不会因这人简简单单屈一屈膝就算了。
罗绛容闻言脸色又青又白,骤然抬起头,愤愤不甘的问:“那敢问县主还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