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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喝了?”
“那能叫喝?那叫礼数。”显而易见,这话题找得有些失败。我埋头剥橘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说他了。”母亲摆摆手。我忙塞几瓣橘子过去,她也不接。我只好塞进了自己嘴里。问她晚饭吃啥,母亲说熬了点玉米粥,拌了两根黄瓜。
“你奶奶消化不良。”她说。“幸亏没回来吃饭,”我叫道“这大过年的。”母亲切了声,瞟我一眼,总算笑了笑。
就这么坐着看了好一阵电视,直至果盘见了底。这个媚俗至极的寒冬夜晚,几乎每个电视台都在重播央视春晚,终于,又到了傻逼郭冬临装疯卖傻的经典时刻,他说:老婆,不要冲动!
叉叉叉叉叉叉。近乎挣扎着,我说:“逗死了!”母亲嗯了声,笑笑,没说话。看来她并不觉得逗。
“咋不看平海春晚?”我问。今年地方台也学人家搞了个春晚,曲艺类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光凤舞剧团就好几个节目。“你想看?”“看呗。”母亲换到了平海台,结果还是郭冬临这个傻逼。这种事毫无办法。
“啧啧,想看也没的看。”她伸伸腰蹬蹬腿,最后把穿着白棉袜的脚搁到了茶几上“困,妈得睡了。”
话虽如此,母亲并没有动。我问她喝水不,她闭眼点了点头,就是去厨房倒水时,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兜里还揣着个移动硬盘。这令我瞬间紧张起来,确切说也不是紧张。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好。回到客厅,我让母亲喝完水回房睡去,她嗯了声,半晌又笑笑,迷迷糊糊地说我倒管起她来了。
我就着水杯抿了口,差点把舌头给烫掉。母亲这一眯就是十来分钟,说起话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一旁的我却被开水搞得大汗涔涔,而荧光下那细长的脖颈和熟悉的脸,说不上为什么,总让我忍不住要偷瞟上几眼。
“剧团事儿不多啊今儿个?”一杯水见底时我随口问。“都是义演,”母亲“嘿”一声打沙发上坐起,揉了揉眼“不行,妈得洗洗睡去了。”我却没由来地想到牛秀琴那些话,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洗漱完毕,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还是爬起来,跑书房打开了电脑。从隐藏盘符里拷的那些玩意儿老让人感觉沉甸甸的,像幼年时偷偷塞在枕头下的什么宝贝,不摸摸瞅瞅决计不会死心,尽管从物理学上讲它们只是些电子数据,用零和一串起来的糖葫芦。
经过一番研究(算不上仔细,我老觉得这东西滚烫滚烫的,压根无从下口),基本可以确定,一共有六个一级文件夹,分别用阿拉伯数字一到六来命名。第一个文件夹里都是视频,大概有七八个。
第二个文件夹里也是视频,数目和第一个相当,所有视频文件应该都是自动命名,名称结尾有日期串。第三个文件夹里有三个二等文件夹,分别命名为一、二、三,一是空的,其余两个里面都是音频文件。
第四个文件夹里有很多图片文件,真的很多,读取都有些吃力,拖了一两秒,进度条才反应过来,此外还有一个空文件夹,未命名。第五个文件夹空空如也。
第六个文件夹里有照片,有文档,点开看了看,都是些合同之类的资料。这就是隐藏盘符里的全部内容。老实说,那些空文件夹让人不爽,我老觉得是自己拷漏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另外,音频格式比较杂,msv、wav、rec都有,命名也杂,带日期的,不带日期的,看来这老姨比较随意。
我试着点开一个听了听,只有莫名其妙的滋滋声,往后拖了一大截也毫无改善,要不是它出现在牛秀琴硬盘里,我真以为是王凡、颜峻这帮货搞出来的白噪音。
又点了一个,是个男人的说话声,地道的平海话,抑扬顿挫的,我几乎能够想象他大手一挥、唾液四射的样子,然而现实没允许我想下去男人洪亮的嗓门使得音响都震动起来,我赶忙暂停播放,插上了耳机。
我觉得应该是陈建军,说的是文化城展览馆的事,多半掺着股乙醇味,只是依旧,与我何干?
关了mediaplayer,我握着鼠标,却不知该干点什么了。夜万籁俱寂,除了风扇的聒噪和偶尔非法响起的鞭炮声。好半晌我打开了第四个文件夹,虽不知那里等着的是什么,但你总不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