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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片静谧中,母亲从嗓子眼里淌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像一个老旧齿轮终于停止了转动。叹息的结尾,伴着几声嘎嘎响,然后是一阵模糊而粗粝的吸气声。又是静谧。
足有四五秒,母亲才重又发出声音,一种疙疙瘩瘩的哼声,似划出一个又一个抛物线,低沉而又轻盈。每到抛物线的顶点,她都要重重地吸上一口气。一个重度哮喘病人。窗外不知何时黯淡下来。
但窗台还是撇出一抹淡寡的影子,真的淡寡,像水里散开的墨水。我吸吸鼻子,有些后悔打开这个音频了。半晌,陈建军才重又出现,他轻声说:“好了。”然后喘了口气。“哭吧,哭出来,”窸窣中,他长长地哼了一声,喃喃自语般。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一串若有若无的轻拍声。母亲猛吸一口气,又快速吐出,连番几次后,抽泣总算如流水一样淌了出来,小而细,我也说不好为什么会那么细,以至于我能想象母亲的动作,甚至表情,却无法把握她的声音。十几秒后,伴着一声喘息,涓涓细流开始哗哗作响。
在我耳朵里激起湍急的漩涡。于是,我也喘了口气。哭声持续了好一阵,我干坐椅子上,不时按按右手的伤口,以免它跳得过于欢快。
后来水声兀地变小,数秒后便几不可闻,母亲长吐几气,吸了吸鼻了。整个过程中,陈建军沉着嗓子,发出一种哄小孩睡觉的声音,在母亲吸鼻子时,他也机不可失地吸了吸鼻子。
母亲又长舒口气。陈建军的回应是笑了笑,之后,我又听到了那种湿漉漉的声音。搞不懂为什么,我竟毫不惊讶。
起初母亲呜了两声,但没多久,随着拍击声的消失,一片窸窣中只剩下两人粗重的鼻息。病猪就是病猪,没一会儿就开始哼哼唧唧,他甚至不时地笑一下,我也说不好是怎么做到的。
接吻声间断了两次,很快又再次响起。像被感染一般,母亲也渐渐轻喘起来,甚至,在某次陈建军夸张地“啵”了一下后,她跟着哼出声来,终于,陈建军笑笑,像鹅那样叫了一声。
“不行。”母亲轻喘。“看看,看看”病猪颤抖着说。“你”母亲说了句什么,也可能是没未得及说出来。
总之我只听到一种模糊的吞咽声。窸窸窣窣中,除了喘息,好一阵都没什么声音。客厅收音机里卖起了养生茶。我不时扫一眼进度条,好确保它尚在正常播放当中。大概两三分钟后,陈建军的喘息忽然急促而响亮起来。
像只失灵的电脑风扇。回应般,母亲也闷哼了两下,继而发出一串难捱的吸气声。病猪肯定将其视为鼓励,他唤了声“凤兰”随后就是一阵啪啪响并不响亮。
但实在,似乎在有意提醒我该发生的确确实实都发生了。拍击声并没持续多久,很快,陈建军又慢了下来,边喘边笑。“换一个。”他说。母亲咂了下嘴。
但没一会儿拍击声又再次响起。节奏不快,声音却响亮。母亲压抑着喘息,却难免在换气的当口泄出一声呻吟。可能是刚哭过。
她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不太一样,有些飘忽,有些沙哑,乃至当病猪咬着牙问“是不是还是日屄最爽”时,那一声声凄厉的闷哼像是迫不及待的回答。
后来他们又换了个姿势可能是的拍击声再次消失不见,沙沙的背景音里响彻着陈建军断气般的喘息和母亲断断续续的吟叫。说不好为什么,这些声音听起来很假,像什么译制片里的配音,直到陈建军叫起“凤兰”时,我才猛地一凛。他说:“完了,完了!”
如一根绷紧的弦,在骤然响起的啪啪声中,母亲一连“啊”了好几声,填补这间隙的是一串串再也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宛若蛇吐出了信子。好半晌母亲才缓过神来。这之前只有陈建军的动静,除了喘,就是一个劲地傻笑,她长吐口气,啧了一声。
“咋了?”母亲还是“啧”顿了顿才说:“黏糊糊的,别老贴着我。”陈建军“嘿”了一声。“那个,”母亲不易觉察地轻叹口气,声音有些低沉“纸。”
陈建军清清嗓了,没说话。几分钟里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声音。我埋着头,不厌其烦地敲击着右手伤口。
那里痒得厉害,难说是包得太紧,还是真的发炎了。不知何时天色已灰蒙蒙一片,平海的初春傍晚轻盈地在我的窗外延展。客厅里静悄悄的。
我感到口渴,却惮于起身。还是母亲先开腔。“老躺着干啥?”她说“收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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