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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前,母亲吸了下鼻子。这是我听到她的最后一个声音,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除了服务人员的聒噪,再无人类活动的迹象,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这个“200208ss”文件夹“3”里还有一个三十多m的录音没听过
也许听过,没了印象总之很短,二十来分钟,往后拖了一下,确实(熟悉的旋律中隐隐)能听到女性的呻吟,只不过,是不是母亲已经无关紧要了。关掉播放器,我又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
客厅里的声音混杂着窗外的鞭炮声,让我感到愈加寂静,正当我手起刀落,准备格掉移动硬盘时,父亲叩响了房门。
“黑灯瞎火干啥呢?”他说“听你奶奶说,你跟人打架了?”汉武大帝第一集结束时,奶奶问几点了。父亲没吭声,我也没吭声。于是奶奶说:“凤兰还不回来啊。”“路上的吧,这天儿,路不好走。”父亲嘟囔了一句。
“你妈啊,”第二集片头播完,奶奶才叹口气,在我腿上敲了一下“就是太忙,应酬太多,不是一般多,这女的呀老应酬,多累!”她老话音未落,母亲就回来了。父亲迎了出去。我把衣领竖起来,拉链拉上,再次瘫到了沙发上。
很快,母亲就出现在客厅里,她笑着说今天郑向东请客,难得。奶奶也很惊讶,问真的假的。父亲笑笑,骂了句什么。我不知道小郑的抠门竟如此天下闻名。母亲上了趟卫生间,之后去了厨房。再回来时,她径直朝我走来。
我拼命地缩脖子,当然,还是无济于事。母亲问我脸咋了。我瞅瞅父亲,再瞅瞅奶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又上哪儿疯去了你?”她一把拂去帽子,撇开了我的脑袋。我这才感到浑身上下火辣辣的。
那道道抓痕像一条条鞭痕,连右手都在拼命地膨胀,仿佛饮下多时的酒精总算在血管里奔腾起来。
“真不知说你啥好。”母亲叹口气,挽起袖子,又迅速放了下去,陈宝国的方脸适时出现在屏幕里,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十分魔幻。“还有,给你打电话咋不接?”说这话时,她没看我。
父亲的关门声像骤然揭起的锅盖,使我从几近沸腾的梦中惊醒。客厅隐隐传来奶奶的说话声。我蹬开被子,四下摸索一通,没能找到手机。我想瞥一眼桌上的电子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老二硬邦邦的,连包皮口都有点疼。我翻个身,挠挠发痒的蛋皮,许久才喘了口气。热。浑身酸痛。母亲的脚步声,她问“够了吧”奶奶嗯了下,紧跟着是喝稀饭的声音,好一阵她老说:“好看不好吃,你爸爸还在的时候,腌的那个才叫好。”
母亲似乎笑了笑,没言语。奶奶喝起稀饭来恍若大型猫科动物的呜咽。寄印传奇就在一声声催人入眠的呜咽中响了起来我睁开眼,又迅速阖上有个四五秒吧,母亲挂断没接,再回到座位上,她笑着说:“想吃今年咱就自己腌点呗。”
“那可行。”奶奶说。嘴嚼食物的声音如清晨的鸟叫般细碎。难说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奶奶突然提到了我。“林林那脸给挠的,哎”这么说着。
她压低了嗓音,于是字字句句裹挟在食物里变得愈加潮湿而闪烁“我说不是招惹哪个姑娘了吧咋说”后面索性变成了嘀嘀咕咕,实在不像人类的语言。
“嗐,净瞎想,”母亲笑了一下,声音随之提高了几分“我问了,是跟几个同学闹着玩,就钢厂那个,以前来过咱家,指甲长啊男的,男的。”“是男的?”母亲又是一笑。
“吓得我唉,”奶奶连叹两声,兀地笑了起来“男的留啥指甲,不男不女的,还挠人脸!”母亲没说话,应该是进了厨房。
我又忍不住挠了挠蛋皮。传染般,右手伤口也开始跟着发痒。有个半分钟吧,奶奶突然又笑开了我清晰地听到放下筷子的声音。“哎,凤兰啊。”她说。“再来点儿?”母亲似是回到了客厅。
“够了够了,我是说啊”奶奶一顿,嗓音没由来地低沉下来“剧团里的事儿是不是越来越多了?”母亲没音。
“你也别嫌我烦,咱们女的啊,不能太操劳,老得快,还落一身病,那谁老强家儿媳妇儿,在银行那个?以前跟朵花儿似的,后来当了个小官,应酬呀,喝酒呀,才几年,你看现在,四十出头,瞅着没个五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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