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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小别车。
“我长大要当货车长。”当时,思齐是这么说的。
这么小就立定志向了?他好奇问:“为什么?”
“可以开火车。”
“你喜欢开火车?”
“因为可以载很多人,到喜欢的人身边。”
将每一个人载往幸福的地方,然后看到那些人重逢时,脸上开心的笑容,他觉得这是很伟大的一件事。
范如琛懂了他的意思。
“你现在还不能开火车,但是你可以先熟悉它。”他买了简易火车模型送给他,让他自己拼凑组合。
范如琛知道他很喜欢,可是良好的家教一直在天人交战,不知该不该接受。
“没关系,就说是我送的,妈妈不会生气。”
最后他收下了,小小声道谢。
也是在那时,他从这个文静的孩子脸上,终于看到一点小小的羞怯笑容。
必程的公交车上,两个小表头都累坏了,彦彦甚至睡的四翻八仰。他伸手将小外甥抱进怀中,看向身边的思齐。“要不要睡一下?”
明明已经频频点头钓鱼,快要被拿棒棒糖的周公诱惑过去了,小男孩还是摇摇头。用力张大眼睛。
范如琛没说破,笑笑地问:“不然要做什么?”
“聊、聊天,可不可以?”他仰望的眼眸好期待。叔叔现在有空,可以跟他说话了吧?
“你想聊什么?”
“我、我很喜欢汤玛士哦。”
“我知道。”还知道他长大要去开火车。
“我喜欢吃鱼,可是讨厌吃青椒,有怪味。”
范如琛相当认同地点头。“我也是,青椒是全世界最讨厌的食物。”大力支持偏食行为。
“真的吗?”他好高兴两人又了共同点。“可是妈妈都说不行,要吃掉。”
“别的我们都吃啊,只是不吃青椒而已,没那么罪大恶极吧!”
“对!”小男孩用力附议。“还有哦,我还喜欢”
看他眼皮都快黏住了还在硬撑,范如琛微笑摸摸他的头。“你先睡一下,等你醒了我再听你说。”
“可是”他还想让叔叔多了解他一点点。
“乖,听话。”
“恩,我听话。”他偷偷看一眼在臂弯里安稳睡着的彦彦,犹豫了一下,慢慢靠过去,很小心地握住范如琛手掌,这才闭上眼。
范如琛不是没看见他脸上的渴慕,心里更困惑了,很少有人这样抱着他吗?
“思齐,爸爸呢?”
"爸爸我想要”低哝一声,接近呓语。
想要?也就是或没在一起?
他太震惊。以为这些年,她过得很好,有个宠她的男人,她当初也是这样跟他说的,因为那个男人包容她、疼她,所以安心让她走
难道,她其实没有他以为得幸福?
保在心里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他闭上眼,心思百转千回,陷入与她共有的回忆中,点点滴滴,都珍藏在心底,舍不得忘
将他从纷乱思绪中拉回的,是强力碰撞声及此起彼落得尖叫,他还来不及思索究竟发生什么事,在第二次碰撞来临前,本能地张臂护住
背里的两个小阿。
阿子们醒来,长大惊疑的眸子。
“久揪?”
“叔叔?”
“别怕,没事。”他以身体挡住,将孩子围困在他与椅背之间的安全地带,耳边听见玻璃碎裂声,痛楚由肩而下地蔓延开来,但他无心理会。
“叔叔流血了”思齐凝着泪,一脸恐惧,而彦彦早已吓的放声大哭。
“没事,没事,不要怕。”
当惊人的连续碰撞停止,车上乘客争先恐后地往外冲,他咬牙忍住疼痛感,以没有受伤的右手抱起彦彦,左手牵着思齐。“来,我们出去。”
但是车内空间有限,场面又太混乱,一名妇人撞上他,他踉跄地退了步,痛的迸出冷汗。受伤的左手完全使不上力,思齐小小的手掌也抓不牢他,
不过一眨眼,他们便被撞了开来。
他被人群推着走,伸长了手也无法触及思齐,只能眼睁睁看着距离拉远,不知谁踩到了思齐的脚,痛的他掉泪,跌坐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几乎被淹没。
他当机立断,扬声喊:“思齐,等我。”
他明明很害怕,眼眶凝着泪,还是好勇敢地点了一下头“我等叔叔。”
随着人群的推挤方向来到车门外,乘客出来了大半,他放下外甥,急忙要再回头,被一旁的人拉住。“喂,大家都往外头挤,你还要进去添乱?”
他拨开那只手。“孩子还在里面!”他看见思齐跌倒了,有人还踩了他、推挤中害他撞到头。
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而已,却没人拉他一把,让他一下,人性在面对死亡时,变得好丑陋,好无情。
他当时脑中真的没想那么多,也尽了全力想保护思齐,可是来不及。
就差那么几分钟、甚至几秒,他还来不及依约回头,寻找那个还在等待他的孩子,惊心的爆炸声响、刺目的火光,一声声,撞击心坎。
他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医护人员在他眼前来来去去,伤员一个个抬进来,有些抬进来的甚至无法确定是不是还有生命迹象。
必想当时惊心动魄的爆炸声响,思齐在里头有多害怕?小小的身子,如何承受那样的伤
范如琛闭上眼,他不能去想,也害怕去想。
“先生,你手臂上的伤也需要处理一下。”血一直在流,伤口看起来也不浅。
他完全听不见,坚持站在急诊室外头,等待结果。
即使,最后只等到医生一句抱歉
他没想到,再一次见到岳姗姗,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她蹲在医院外的喷水泉边,将脸埋在圈起的双臂间,整个人缩成小小一点,动也不动。
“我很抱歉,没有保护好思齐。”
听见他的声音,她身躯微微震动了下,抬起苍白的脸容。“你知道他是我儿子吗?”
“知道。”
“那为什么放他一个人在里面?为什么不救他出来!”
“对不起,我来不及,当时我手里还抱着彦彦,我抓不住他'
“抓不住”她喃声重复,空洞茫然的表情,一瞬间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是抱思齐?
对了,那是琤琤的孩子,所以他一定会先让琤琤的孩子平安的啊!
必乎到琤琤的,会让琤琤伤心的事,他哪一次敢冒险?
所以他没有抱思齐,即使这孩子等了他那么久,一直在等待他的拥抱,他还是放开思齐的手了
'四年前,我和琤琤之间,你选择保全琤琤,四年后,我和琤琤的孩子,你还是保全琤琤,宁可让我伤心呵!”
明明该哭的,她竟反常地笑出声来,缓缓地站起身,直视他。
“告诉你一件事。我跟秦浩民结完婚的隔天早上,他送朋友去机场,回来的路上也是发生车祸,我和他来不及去户政事务所登记,
连夫妻名分都没有,在那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所以思齐是遗腹子吗?
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直以为这四年当中,她过着幸福的婚姻生活,有人疼她、宠她
“所有人都认为,那时秦浩民的遗腹子。”她偏头思索了下。“你猜,这世上有几对新人,在忙了一天婚礼,被灌醉、被闹洞房等等
情况之下还能春宵不虚度?也许有吧,不过连阿生那种铁汉子都撑不住,你觉得呢?”
她她的意思
范如琛棒吸一窒,无法置信地瞪大眼,不敢碰触她话中那再明显不过的意喻
“对了,忘记告诉你,思齐不是弟弟,是哥哥。他比彦彦大了十八天。”她谈天气似的口吻淡淡补充。
一记闷雷狠狠劈进心坎,他脑袋一阵晕,几乎站不住。
琤琤结婚时,就已经怀孕,在琤琤之后结婚的她,不可能生的出比彦彦还大的孩子,除非、除非
思齐是他的儿子!
岳姗姗队他惨白的脸色。“告诉我,你痛吗?”
“很痛”他哑着嗓,痛的难以发声。
他心知肚明,她是存心要伤害他。
四年前,无论被他如何辜负,都不曾心生怨怼饼,这一回,她是真的恨他了。
“后悔吗?”她再问,似在欣赏他的痛苦。
“后悔”真的很后悔。他完全不晓得那时他的孩子,甚至没来的及多抱抱他
她低低地,很讽刺地笑。“原来你也会痛、会后悔。那思齐呢?爆炸当时,他会有多痛?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舍下,他会
有多痛?到死的最后一刻还在等你,依然等不到,他会有多痛!你这样叫痛吗?你儿子比你痛千百倍!”
他无法反驳。
那双眼他想起那双凝着泪、明明很害怕的眼眸,依然不哭不闹,没有让他为难,好勇敢地说:“我等叔叔”
他闭了闭眼。“思齐知道我是谁吗?”
“他知道。”岳姗姗冷冷地望着他。“从他有记忆以来就知道,我从来没有瞒过他。他看着你的照片长大,每天睡觉前亲亲我,
再对照片说声:‘把拔晚安’他知道爸爸没有要和妈妈在一起,可是他还是想像别的小阿一样,能让爸爸抱抱他、疼惜地摸摸他的头。
“我总觉得,这对你和他都不公平。你不要我,但不见得不要他。所以我带他回来,但是我说,就这样突然出现,爸爸会吓到,而且不见得
能一下子接受,先让他对你熟悉、比较了解你之后再来说”
所以思齐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他父亲,却乖巧地听着妈妈的话,什么都没有说,等待可以被承认的时候,不造成大人的困扰,连向父亲要一个拥抱,
都不敢。
我喜欢汤玛士
我以后要开火车
我吃鱼、讨厌吃青椒
他那么急、那么努力想让爸爸快点熟悉他、了解他,可是他没有听完,他叫他睡一下,等醒来再听他说
他没想到,这一睡,就再也无法听他说任何一句话了。
如果早知道,他不会阻止思齐,他会听他说,也不至于到现在,儿子对他的认识却贫瘠的可怜,甚至连抱他的次数,
都少的可以数出来。
懊痛他痛得蹲下身去,几乎无法承受撕裂心肺的剧烈痛楚。
他好亏待儿子。
“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我根本不应该让他回来找你,至少现在,他还会安稳地在我怀抱里,而不是一具冰冷的遗体
明明知道你有多混蛋,为神恶魔还要让儿子步我的后尘?我等了这么多年望了这么多回,还不够吗?还要儿子也来等你一辈子望一辈子,
到死都盼不到你一记认同的拥抱!他有什么错?他那么听话懂事、那么乖巧贴心,他没有一丁点不如彦彦,他只是错在不该是岳珊珊的儿子,一个你从来不
在乎的女人生的儿子,才会连你一丝丝联系都得不到!范如琛,我真的好恨你”从她冰冷的眼神中,他明白,这回她是真的寒了心,她从来不曾‘用这样的表情看过他,冷漠、怨恨她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对不起”
啪!一记巴掌,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挥出。
“这声对不起,留着对你儿子的遗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