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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不必弹了啦!”
都是她的话,一下要弹,一下又不必弹了。“吉他被你弹坏了吗?”
“才没有,是我的手指头坏了啦!”
“手指头怎么啦?”他这才注意到她一直把左手藏在背后。
“喏。”她伸出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谁给她包扎的?一根无名指包得像蜂窝似地,好笑!
“你还笑!”她拿起桌上的字典朝他扔过去!
他接住了,把字典放回桌上,抬起她的左手细看一番。“怎么稿的?”
“切肉丝时切伤的。”她在王夙芬家里切出来的可不能叫作肉丝,没听说过有那么粗的肉丝。
“帮你妈切肉丝啊?”太阳打西边出来喽。
“不是啦,是帮夙芬切的。”她压低声音又道:“我想学做肉丝蛋炒饭嘛!”
“那么简单的东西,有必要上人家家里学吗?”丢人丢到外头去了。
他出了房门,拎着葯箱又进了来,开始拆蜂窝。
“你要干嘛?”她只是问问,没有把手抽回去。
“包成这样能看吗?”他拆掉纱布之后,啧了好几声。肉丝不晓得切得如何,手上的肉倒是差点被削掉。
“嘶轻一点啦!”
“怕疼就不该那么不小心。”他在伤口上洒了些云南白葯,重新里上纱布。
“好了。”
“几天会好啊?”
“不知道。”她把他当医生了吗?“别弄湿伤口就对了。”
“你弹吉他给我听。”
“吉他在你家。”他提醒道。“出去散步不好吗?”
“不好。我经痛,不想出去。”
“筋痛?”嗯,脸色是不太好。“你哪根筋痛?”
她稍有错愕,但马上明白了他没听懂。也好,她刚才回答得也太快了点。
“我哪根筋都痛。”
他看她是神经痛!
“哎,我替你看手相好不好?”她又突发奇想了。
“你还会看手相?”不学无术!瞎掰最拿手。“看吧。”他伸出大掌,想听听她到底能掰出些什么名堂来。
“嗯,我看看啊。”她煞有介事地捧着他的手细察纹理。“你的生命线很长,不过晚年可能有点毛病;智能线也不短,表示你还不笨。你看,孔明眼这么大,表示你很会念书”
都是废话!这些用得着她来告诉他吗?“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的感情线嘛。”
“感情线怎么啦?”这个他就比较感兴趣了。
“你在感情方面嘛可能会经历一些波折。你可能会爱上两个女的,也可能是有两个女的会同时爱上你。”说完了,她甚为得意地望着他。
听她放屁!有几个女的会爱上他,他才懒得理呢。她是一定得爱上他。而他呢,是绝对不可能爱上第二个女生的。
“说完了吗?”
“说完了。”
“好,那换我替你看相。”
“你也会啊?”
那还不容易吗?瞎掰谁不会?有本书他连书皮都没看过就可以洋洋洒洒地写一大篇读后感了,还有什么不能掰的?“会呀。”
她半信半疑地瞅着他。“看吧。”还是相信了,她把纤纤玉手放在他手上。他先模仿她的前半段,说了一堆废话,然后就卖起关子了。“你的感情线嘛。”
“怎么样?”她凑近一点问。
“很平很顺,你这辈子只会爱上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呢?也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语毕,他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拉她坐在他的腿上。“相信我的话吗?”
“不信。”她一副挑衅的表情,下巴抬得高高的。
由不得她不信,拽回她的下巴,他吻住那张倔强的小嘴。
不知经过多久,她在他的唇上闷哼着,开始挣扎想推开他的脸,最后竟抡起拳来捶他。
“干嘛啊你?”他只放开唇,不放人。
“我不能呼吸啦!”她急喘着。
他失笑。没关系的,憋气的功夫是可以训练的。“好了没?”
“什么好了没?”
“换气换好了没?”
“啊?”不用啊了,他开始了第二回合。
算算日子,联招会寄出的成绩单也该到了,查了两趟信箱,韩彦瑶终于等到了。怀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不安,她急得在一楼的信箱旁就想打开信封来看。
封口都拆了,拿出来看吧!算了,回家关起房门来看好了。她一步步,重重地踩回四楼。
“成绩单寄来了吗?”韩母本来是在看电视的,一见女儿进门,马上盯着她问。
“寄来了。”韩彦瑶的心跳还快得离谱,声音有点抖。
“拿来妈看看。”妈妈向她伸手要成绩单。
“不要啦!”她本能地把信藏在身后。“我先回房里看,等一下再告诉你结果。”
跑了。
“看完快点出来!”韩母有自知之明,想从女儿手上抢到成续单是断不能得手的。
她少有追着女儿打的经验,缺乏练习,身手不够矫健,还是别找麻烦。
咦?雪蓉也该收到成绩单了吧?韩母心中有些忐忑,她很想马上拨个电话到台中去问问,碍于韩彦瑶随时可能夺门房而出,因此而打消了念头。
看一张成绩单需要花上半个钟头吗?这丫头该不会是出来了,出来了。
“妈”韩彦瑶哭着出了房门。
“怎么啦?”韩母赶紧上前抱住她。又失常了吗?“别哭、别哭,快告诉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成绩不如理想?”边替女儿擦泪边安慰着。“考不好也没关系,妈不会怪你的。”
看来她的演技不差,唬得住老妈的话,再想唬谁应该都没问题了吧?
她霍地从妈妈怀抱中挣脱,看了看愁眉不展的妈妈,终于噗哧笑了出来。
韩母先是不解,但随即发现了女儿的恶作剧。“好哇!你这鬼丫头,竟然捉弄妈!
看我怎么收拾你!”所谓收拾就是搔她痒。
“好嘛!好嘛!对不起啦!人家想给你个惊喜嘛!”她满屋子跑,躲着妈妈的魔掌。
“又哭又笑,小狈撒尿!”韩母收兵,不玩了。“成绩单给妈看看!”
“考得很好嘛!”韩母也注意过联招会公布的录取标准,女儿的成绩十拿九稳能进最高学府。“妈可先警告你喔,下回别这么吓我,听见没有?”警告女儿的她早已眉开眼笑,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不会有下次了啦。”她挨近妈妈。“妈,你可不可以先替我保守秘密啊?”
“什么秘密?”
“就是我的联考成绩嘛!你先别告诉左邻右舍,还有,你也要爸爸别跟人说。”
左邻右舍?现在住的地方可不比眷村里,哪来那么多左邻右舍?整栋公寓只有尹家跟他们熟,她犯不着逢人便说,到处去炫耀,尤其是尹家,人家家里出的都是高材生,她才没那么二百五,没事鲁班门前弄大斧。
“知道,知道,人家不问,我就不说。”
“这样还不够啦!人家问了你也不能说,就说还没收到成绩单好了。”
“我不说,人家迟早也曾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呀!”
“我只要你保密个两天就好。”
两天?“好好好,妈答应你,一定守口如瓶,可以了吧?”
“谢谢妈!”她感激涕零,在妈妈脸上用力一亲。
成绩单该寄到了吧?还不见那家伙前来报告战果,岂不怪哉?
“妈,韩妈妈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尹仲尧在饭桌上对老妈旁敲侧击,打探消息。
“说什么?”尹母在饭桌上的反应还不及在牌桌上来得快。
“说她家大姑娘考得如何呀。”
“喔,你说的是彦瑶吧?”
对啦!不然韩家还有另一个大姑娘吗?
“没有耶。”尹母用力想了想,又道:“奇怪了喔,好像应该晓得成绩了嘛!会不会是考得不如理想啊?”她还很体贴地替人着想,嘱咐儿子一句:“人家要是没打算提这事儿,你可别先去问人家,知道吗?”
不问才怪!他待会就上楼去找她。
韩彦瑶早早吃过晚饭后就坐在四楼阶梯上等着,等尹仲尧先沉不住气。
来了,来了,她继续酝酿情绪,那种可以让人痛哭流涕的情绪。脑袋里尽想着上回他在山上遇到台风的另一种版本他一去不回,一命呜呼!“干嘛啦?考得不好啊?”他爬上四楼,瞅着缩在一角的她,斗败公鸡似的模样给他很不祥的预感。
不说话,因为她一开口就会笑出声。
“起来吧,别坐在这里喂蚊子。”他拉她站了起来。
不吭气,一吭气肯定穿帮。
“走啦。”他拉她下楼。
她就这么被他一路拉到大街上,他又带她朝工业园区走去。这一路昏暗的路灯倒让她真有点悲伤的情绪了。不过这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出现野狗才好。还好,园区到了。
“考得怎么样?”他耐心地问着。
她没说谎话,只是不说话。
“我好歹也教了你几年功课,算是你半个老师了,跟我都不能说吗?”他谆谆善诱的口气还真像个老师。
教了几年功课了不起啊?那要是她真考得不好就对不起他了是吗?就一辈子该欠他吗?施恩不望报的道理都不懂?
“考不好,明年重考就是了,别太难过了。你这样子看了教人心疼。”他伸手拢了拢她渐长的头发。“反正我还住在家里,还可以教你功课,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尹仲尧突然觉得害她考不好的人是他。也许是他让她分心了。这个想法令他懊悔不已。欲速则不达,说得一点不错,他该等她再长大一些的。
这是尹仲尧在说话吗?怎么她听得好感动、感动得想哭呢?原来满脑子假想出来的悲剧,比不上他这一席温柔感性的话。
她开始擦眼泪了。
“彦瑶,别哭了。”他搂了搂她的肩。“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还喊她彦瑶,从来他都好像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的呀,她哭得更厉害了。
他拉她在石椅上坐下,紧搂搂住她。“不哭、不哭。”他有些招架不住了。
“明年,明年你一定可以考上的,我保证!”
“不用等明年了啦。”她停止了恶作剧。他那心急如焚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很残忍。
“你别说丧气话好不好?你的智能线很长、很聪明,你的学校成绩一向很好,考不好纯属意外,有了今年的教训,明年一定没有问题的,相信我。”他托起她的脸,认真地对她说。
“尹仲尧,对不起。”她鼓起勇气承认自己的恶行。“我没有考不好啦,而且而且我应该可以跟你念同一所学校。”
有人要抓狂了!他的眼底迅速升起两道烈焰,熊熊燃烧着他的愤怒。他倏地松开她,两手往裤袋里一插,整个上身往椅背上靠去,不再看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啦!”见他真的发火了,她急得直摇晃他的手臂。
他不为所动。
“人家已经知道错了嘛!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啦?”她除了撒娇地摇着他的手臂,求他原谅之外,没别的办法了。
他依然一动不动,她应该再低声下气一点的。
“其实,”她打算自圆其说,为自己脱罪。“我也不算欺骗你嘛!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是你自己一开始就认定我考不好的。”
好好好,她倒有理了,说了半天还是他的错?
“你不说话是不是?”她恼羞成怒。“好,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生气,气死算了!我要回家了,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哼!”她说着,就真的站了起来,转过身走人。
有人道歉像她这么没诚意的吗?真是山河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站住!”河东狮吼。停了一秒钟,她继续向前。
“你不要等撞见狗了才回头要我救你!”他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标准的胆小恶人。
她果然闻犬丧胆,两脚被钉在原地,看样子是拉不下脸回头。
“回来!”
她只转过身。
“叫你过来,听见没有!”真是欠人凶她。
她应声抖了下身子。
他不再喊她了,要不要过来自己看着办吧。
她的优点就是志气不大。跺跺脚作作姿态,不甚情愿地走了回来,杵在他面前。
人都回来了,还扬个下巴干嘛?他伸手一拽,把她拽回椅子上。
“你自己说,我该不该罚你?”他双手按在她肩上,不让她动弹。
“不该!我考得那么好,你应该奖励我才对!”她的字典里没有谦虚这两个字。还没说她胖呢,她自己就先喘了。
笨蛋!对他来说,惩罚和奖励根本没什么不同,横竖都是一个吻字,要奖励是吗?可以。
她领了个快令她窒息的奖赏,他则觉得罚得还不算轻。
“永远别再这样玩弄我的情绪,知道吗?”罚完之后,他在她耳边温柔地警告。
“我才不是要玩弄你的情绪呢,我只是想让你惊喜一下嘛。”吃了蜜糖之后的嘴还是比较甜的。
“这种惊喜我宁可不要。”
“好嘛、好嘛,没有下次了啦。”
他捏扯了下她的嫩颊。“回家吧。”
韩彦瑶回家就要告诉妈妈不用再保守什么秘密了,要敲锣打鼓沿街快报她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