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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唇相讥,绝对已经激怒了胡大平,可是他却一反常态地全忍了下来,这倒使耿亚尘颇感意外,胡大平如此委屈求全,不可能是怕得罪自己,难道是碍于惠妮?更不可能,因为有惠妮在场,依他的个性,绝不会让自己占上风,那么是为什么呢?
胡大平忍下所有的怒火,他不在乎耿亚尘的讥诮,至少现在不在乎,因为再过不久,他就可以看到耿亚尘自云端跌落谷底的惨状,而他现在愈得意,一会儿就愈凄惨,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积怨,就可作一次宣泄,那才叫做大快人心。
“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请安小姐喝杯酒?”胡大平又扬起了笑容,很绅士地征询,但却故意不去看耿亚尘。
对于两人当着自己的面针锋相对,惠妮一句话也没说,她只当这是一种争风吃醋,吵得愈凶,表示耿亚尘愈在乎自己,她心里反而高兴。
惠妮不论私底下跟胡大平有什么特殊的交情,但这种公众场合,一双双眼睛全盯着自己,挂着耿亚尘未婚妻的身分,怎么也得给耿亚尘面子,她望向耿亚尘,以示尊重。
雹亚尘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其实他也不在乎谁要请惠妮喝酒,他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众人的眼光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既然耿亚尘没有意见,惠妮就理所当然地跟着胡大平一起去应酬。
雹亚尘望着他们两人周旋于宾客之间,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他突然觉得他们两人还挺登对的,一个多金,一个拜金,而他心中仅存的一些醋意,好像早已被连日来的混乱给打散了!
“耿先生!真对不起,客人实在太多,没能招呼你!”杨建安一脸抱歉。
雹亚尘回过神说:
“没关系!你们忙吧!别管我,记者都追着你们三兄弟,可别把记者引来了,我一个人自在些。”
“安小姐呢?”杨建安往大厅看了看。“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吗?”
“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她,你只要看哪儿人最多,她一定就在那里。”耿亚尘苦笑着说:“尽管订了婚,不管走到那里,她依然众星拱月,男人对她好像永不死心,哎!有妻若此,自己也算与有荣焉!”
杨建安听得出耿亚尘话中的不以为然,可是他跟耿亚尘既非深交,感情的事自不便评断。他拍了拍耿亚尘的肩膀说:
“你不知羡煞多少英雄好汉呢!不过安小姐来了就好,我妹妹一直想认识她,这下对她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
“你妹妹?”耿亚尘虽然跟杨家不是很熟,但谁都知道杨士龙只有三个儿子,这妹妹不知是从那冒出来的?
“是啊!”杨建安点着头说:“我妹妹可是我父亲的心头宝!”
杨建安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忙说:
“我得去请我父亲下来,一会儿有个舞会,还要你帮忙呢!”
“喂”
雹亚尘不知道今晚还有舞会,看杨建安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要自己帮什么忙?开舞吗?不会吧!杨建安已经上楼,他又不好追着问。
杨建安上楼不久,就见杨家三兄弟伴着杨老爷子走下楼,杨家三兄弟都是年轻有为,杨老爷子虽然七十高龄,但气色、精神都相当好,父子四人一起走下楼,正印证了“虎父无犬子”这句话。
楼下的宾客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久久不绝。
杨老爷子站在大厅上,高举双手,掌声才慢慢停下。
“谢谢各位今晚的莅临,为了一个小小生日,弄得大家劳师动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特别吩咐小儿,备上美酒佳肴,必使每位佳宾都有宾至如归之感,如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杨老爷子话才说完,又是一阵掌声。
杨老爷子一直等到掌声结束,才又开口道:
“大家都知道,今晚除了作寿之外,另外还有一场重头戏,就是要揭晓名设计师耿亚尘先生为杨家完成新宅之设计!”
每个人都望向耿亚尘,耿亚尘笑了笑,算是对齐聚的眼光一种响应。
“我跟大家一样都没见过这张设计图,而且今天在场来了许多行家,一定都是想看看耿亚尘先生的作品。另外,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就是我干女儿也赶回来帮我祝寿!”
杨老爷子的话引起大厅一片议论之声。
原来杨建安口中的妹妹是杨老爷子的义女,耿亚尘这才恍然大悟。
“我这个干女儿,不喜欢交际应酬,长年旅居国外念书,所以大家对她都很陌生,不过既然她回来了,我有意思让她也加入杨氏企业,以她所学来协助我三个儿子,所以今天当然要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还希望大家能多给她指教。本来她该是今晚的压轴,不过因为她坚持要让耿先生的部分做压轴,所以我就先带她出来!”
对于杨老爷子义女如此的抬举,耿亚尘倒有些受宠若惊和不明所以。
“子安!去带思月下来!”
杨子安点点头,走上楼去。
雹亚尘一听到思月这个名字,不知怎地,脑中突然有了模糊的想法,却又连不上线。
杨子安伴着一名身着粉色长裙,体态轻盈,风姿绰约的女子下楼,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眼神温婉地掠过每一个人,而在耿亚尘的震惊的眼神中稍作停留。
在场所有的人,莫不惊为天人,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惠妮直瞪着这个像是从照片走出来的女人,没想到杨老爷子的义女,竟会是她?难怪耿亚尘可以对自己百般冷落!难怪他可以对自己跟胡大平的事完全不在意,原来他早就找到另一个可以令他少奋斗数十年的女人,也许她的身价不比自己,但有杨氏企业做后台,也差不到那里去,更何况她的姿色还不在自己之下!
胡大平也惊讶地直视着思月,这个就像凌空而降的仙子般的女人,难怪耿亚尘会为之倾倒,惠妮跟她比起来,实在逊色多了,原来她是杨老爷子的义女,难怪自己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来历。
他转念一想,不对啊!雹亚尘那张照片,明明是在山里拍的,那个女人的身后就是那批建筑,如果她是杨老爷子的义女,她是怎么到那种蛮荒之地?难道她是跟耿亚尘一起去的?
雹亚尘的震惊绝不亚于任何人,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子安身旁的女人,所有的混乱又再度涌上心头。她是月灵,还是云新月?而杨子安看着思月的眼光,是决对男人对女人情有独钟的痴迷,更引发他浓浓的醋意。
杨子安才停下脚步,站在杨老爷子的身旁,耿亚尘就激动地冲上前,抓着杨老爷子义女的手。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每个人都被耿亚尘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而更奇怪的是,他这么失态地冒犯,却问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杨子安冲上前,想要拉开耿亚尘,却被杨建安阻止,他见父亲沈下了脸,忙打着圆场。
“耿兄!怎么酒还没喝,您就先醉了?”杨建安边说边悄悄地试着扳开耿亚尘的手。
雹亚尘依然抓着思月,眼睛仍直视着她,像是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似的。
“你说!你到底是谁?”他又问了一次,只不过这回比前次更多了激动与焦躁。
“耿亚尘!我们尊重你的才华,也尊重你是客人,请你自重,别太放肆了!”杨子安也上前,话说得极委婉,但谁都可看出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
“大哥、三哥!没关系,他不过就是要知道我的名字嘛!”思月对耿亚尘展现一个极优雅的笑容,徐徐地说:“我明杨思月,思念的思,月亮的月!”
“不!你不叫杨思月!”耿亚尘放开了她,退了一步吼着:“如果你不是月灵,就是云新月,没有杨思月这个人,没有!”
“耿先生大概认错人了吧?思月跟我们一起住了一、二十年,一直都叫思月!”杨建安已经有些不耐烦。
“不!不可能的!”耿亚尘直摇着头说:“我没有认错人,在滇缅山区,她用月灵的名字,逼我跟她结了婚;在我家门前,她用云新月的名字,让我为她付了五万元;现在她摇身一变,倒成了杨思月。我可能一次认错人,不可能每次都认错人!”
“思月一向住在国外,怎么可能在你家门前讹你五万元,何况思月虽然是爸的义女,但对我们而言,她是最得宠爱的么女,她在杨家要什么有什么,犯得着去骗你区区五万元吗?”杨建安的语气已从不耐烦转为极度不满。
惠妮简直气疯了,她冲到耿亚尘的面前,气极败坏地说:
“你忘了我们已经订婚了吗?你居然还跑到深山里跟这个番女结了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安小姐!请自重,别出言不逊!”杨子安毫不客气地警告惠妮。
“你们还有脸叫我自重!”惠妮指着思月说:“耿亚尘有张番女的照片,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就是她,耿亚尘没有认错人,是她抢了我的未婚夫,该自重的人是她,不是我!”
“耿先生!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看你还是先想办法跟你的未婚妻解释清楚,若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失去了一切,好像有些不值,不是吗?”思月像是打圆场却又带着挖苦的意味。
“你到底是谁?”耿亚尘铁了心地直视着思月,对于惠妮的指责完全不为所动。
“我就是我!”思月一直保持她优雅的笑容。
“耿亚尘!你走不走?”对于未婚夫这种无视于自己存在的失态,惠妮觉得简直无地自容。
“我不走!我要是走了!下一回,她又不知道要变成什么人了!”耿亚尘在思月澄澈的眼睛里,找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他必须现在就弄清楚这件事,而不要杨思月成为另一个迷团,压在心头上。
“好!很好!你要弄清楚请自便,不过只要我走出这个门,我们就解除婚约!”惠妮气得根本忘了身在一旁的记者,也顾不得形象的往外走。
胡大平对事情急转直下的发展,简直应接不暇,他开始怀疑,耿亚尘会不会是中蛊了?他心中也有很多的疑惑,可是他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跟着发疯,自毁前程,成为明天报纸的新闻。
“耿先生!你现在追出去,也许还能挽回你所选择的生活,过你想要的日子!”思月依然定定地望着耿亚尘。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不管你是谁,我投降可以吗?”耿亚尘终于知道自己在不能选择的时候强行离开,是因为不确定自己的感觉,而现在,可以自由选择的时候,他却因确定了心中的感情而无法离开。
“耿先生!你不需要跟我投降,因为我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
“难道我爱你,还不足以拆掉你的伪装吗?”耿亚尘激动地说:“你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想掳获我的心,不就是想要我为你痴狂?现在你做到了,让我为你神魂颠倒,你彻底占有我的心,难道这一切,你全部不认帐吗?”
思月的身子微微一凛,但却是那么轻微、短暂,教人看不出她心中起了什么涟漪。
“够了!”杨士龙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这一切混乱:“耿先生!我可以钜资买你的才气,可是我却不容你在此撒野,设计图改天再看,你先请回吧!建安!送耿先生出去,替我好好招呼客人!”
“耿先生!请吧!”杨建安即使在下逐客令,也还保持了风度。
“不!月灵!如果神为你安排了一切,如果我就是你想要的,为什么你不承认我们之间的一切,难道你曾经为我狂跳的心是假的吗?”耿亚尘几近嘶吼地喊着。
“建安!”杨士龙扬高了声音催着儿子。
杨建安朝杨子安使了个眼色,两人架着耿亚尘就往外走。
“月灵!我爱你!月灵”耿亚尘就这么喊着出了大厅。
思月略移动了脚步,却被杨士龙拉住手。
“思月!苞我上楼!”
思月扶着杨士龙缓缓步上二楼,而这一场意外的混乱,早已弥补了众人没见到耿亚尘大作的遗憾,因为耿亚尘的失常,比他的作品教人更感兴趣,而这场寿宴的高潮,也在一阵混乱后结束,留下的只是余波荡样的各种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