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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制的那对乌金镯取了去。那镯子价值数万两,楼主并没有任何别的交待就拿了去,本不合楼子里凡一万两以上的银两与饰物没有明确的公务任何人不可私调的规矩,所以我们想来和公子交待一声。没想到刚才在花园里看到这个女人鬼鬼祟祟在一银杏树的树洞里掏出张纸来看,看过之后就用火折子将纸点着再离开。我们上前把火扑灭,把那张还没完全烧完的纸拿起来一看,才知道她竟想暗算公子。”说到此处,想到如若不是碰巧撞破毒计,公子的性命岂不危险,便觉后怕,忍不住恶狠狠瞪了韦小心一眼。
秦倦接过那烧得只剩一角的纸条,看到上面仪有四个足以让千凰楼人人触目惊心的字:“毒杀秦倦!”
而此时,秦筝早已取了发上银钗,轻轻往地上的茶水中一试,银钗即刻发黑,果然是取人性命的毒葯。
此刻室内的四大高手,蓝衫双杀与葛金戈江佑天已将韦小心围住了。
韦小心也知难以脱身,只是静立原处,并不逃窜,但脸上已然白得不见丝毫血色,娇躯尚且微微颤抖不止,可见她此刻心中的张惶。
相比手下人的惊怒,本来差点被毒死的秦倦却只是对着秦筝淡淡一笑。
秦筝竟也不惊奇气恼,只笑道:“我早知道她不是平凡人,不过我不管那么多,只要她可以看住你不要太劳累便可。至于那些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勾当,没有人能比你更厉害,我用不着担心你中暗算她也暗算不了你。”
秦倦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自己的爱妻真是越来越了解自己了。他将身体的全部重量舒服地放到身后的靠背上,舒服地闭起眼睛,平静地道:“百变妖姬,无名无姓,无门无派,来历身世皆无人知晓,但每次出现,必掀风云。曾化名单飞雪,与白云山庄少庄宅相恋,半个月后,白云山庄毁于一场大火,少主白云飞陷入疯狂,每日泼街乞讨,口中不断呼唤飞雪;曾化名肖云柔,在泌春园搭班唱戏,被川陕一霸沈青看中,娶为十七房姨太太,就在成亲当晚,沈家所有的珍物皆被席卷一空;曾化名肖淑贞在江宁知府衙门口卖酒,被征入府中服役,侍奉老爷,可是在知府衙门里待了一个月,知府的三位公子就彼此反目成仇,然后又父子相争,都只为争这个丫头,整个知府衙门闹得乌烟瘴气,丑态百出,最终知府被言官弹劫罢官,到最后离府之时,才发现,多年为官搜刮到手的银两统统不见;亦曾化名柳晴姬,在得月楼卖艺不卖身,因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而被大才子唐显元所钟情,就在唐大公子花费巨金将柳姑娘娶到手的当晚,风流才子唐显元就被阉成了太监,而名妓柳晴姬则带着他所藏的名家字画消失无踪,无人得知其下落”
秦倦徐徐说来,神色于和,室内众人无不惊异色变,韦小心更是花容失色,眼中满是震惊,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反而不再颤抖,只是怔怔望着秦倦,移不开目光。
梆金戈与江佑天则是暗叫惭愧,他们原以为自己救了秦倦一命,如今才知道,原来韦小心的一切都在秦倦的掌握之中。
七公子果然是七公子。
韦小心怔怔地瞧着秦倦,良久才苦笑道:“原来你全都知道,枉我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秦倦睁开眼睛,望向她,温和地说:“你不必懊恼,千凰楼中是不用来历不明之人的,我早已暗令人调查你的一切了,只是你并不知道。”
书小心的笑容更苦了:“是我太大意了,你们要如何处置我?”
秦倦用幽深的目光看着她:“为什么?”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韦小心听后却是神色连变,良久,方才苦笑:“七公千的天纵之才,我已见识过了,从此之后再不敢冒犯七公子。我愿将幕后主使之人尽版,只求公子高抬贵手,将我恕饼。”
秦倦淡淡道:“千凰楼并不是官府,我本也无意私设公堂,审讯人犯,你在江湖上名声如何,与千凰楼也并无冲突关系。”
韦小心脸露喜色,盈盈施礼:“多谢七公子。其实小心不过是个浪迹江湖,只为求财的女子,来害公子,也是有人以重金相聘。至于那个出钱要害公子的,其实公子也很熟悉,正是这千凰楼之主,肖飞。”
此言一出,除了秦倦之外,无人能不色变。
梆金戈当时就恨恨道:“果真是他?”
韦小心看了看他铁青着的脸色,方才道:“他虽为千凰楼之主,但总觉得被七公子压住,并无真正楼主的权威,他痛恨光彩被公子所占去,他憎恨千凰楼的手下对公子的信赖远胜于他。所以才要我混在公子身边,阻挠公子过问楼务,以关心公子身体之名让千凰楼的手下难以事事向公子请示。他原奉的主意,是要慢慢将公子与楼中众人隔绝,时日一长,公子对楼子的影响力就会减弱,大家也会慢慢淡忘公子。“
韦小心这番话一一道来,众人回思她自人千凰楼以来的所作所为,竟是合得一丝不差,果然将许多人拦着见不着秦倦,很多习惯向秦倦请示的事多已交由肖飞处理了,这肖飞为了权利竟然做出如此事来,而他们事先也没有足够的警觉,如若不是公子一早已查出这韦小心来历不正,而他们又正好看破韦小心的毒计,那岂不是
想到此处,众人的脸色俱都铁青一片。
梆金戈冷喝道:“即是如此,他为什么又要你害公子性命?”
“本来,肖飞对公子还是有些情分的。”韦小心说到此处,听得好几声不悦的冷哼,暗自一笑“所以他才只想隔绝公子干扰公子而并设有下决心要杀公子。只是昨日公子在江阁主面前毫不客气地责备于他,令肖飞觉得面目无光,方才勃然大怒,下决心非要除了公子,好拔这眼中钉肉中刺。才在以往与我暗递命令的那棵树下留了要我立杀公子的号令。我只是听令行事而已,还求公子宽恕。”
江佑天想到昨日的情形,秦倦在自己面前责备肖飞,的确颇扫肖飞的面子,以肖飞冷厉的性子要报仇也是理所当然。想到秦倦因为看不惯他被肖飞责备而惹来杀身之祸,对秦倦更是感激涕零,对肖飞的怒恨则是如火高涨,同时立下无论如何也要维护七公子,与肖飞斗到底的决心。
“公子,肖飞虎狼之心,我们宜马上反击,以免他再出毒计。”葛金戈首先难抑怒气,大声说道。
秦倦淡淡道:“一面之词,未必可信,此事干系重大,最好把肖楼主请来当面对质为妙。”
韦小心娇颜色变:“七公子,你答应过不为难我的。若是肖飞知道我出卖了他,必然不会放过我。”
秦倦平静地看她一眼:“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便能保你安全,哪怕是在肖飞面前也一样。除非你方才听说全是栽脏嫁祸之词,不敢与肖飞对质。”
韦小心一扬眉,少有得流露出一股豪气:”好,既然七公子开了口,我也信得过公子的神通,我便与肖飞当场对质,到时就知真相了。”
秦倦垂眸,掩饰住了他那常能看透一切迷雾假象的眼眸之中的一缕异芒,这个女人过分有胆色过分理直气壮了,这一点倒是出乎他的预料,看来世间之事,并非全在他意料之中。不过这样似乎就更有趣了。
在垂眸的那一刻,他微微地,不易察觉地笑了:“蓝衫何,请肖楼主。”
蓝衫十三杀对于秦倦的命令向来是无条件立即执行的,可这一次,蓝衫何永迟疑了一下,才应了一声:“是!”转身往外走,全无平日执行命令倏忽如风的迅捷。
他没有置疑秦倦命令的习惯,但葛金戈忍不住:“公子,如果肖飞知道事情揭破,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定要拘急跳墙,他武功奇高,我们若不安排召集些人手,怕难以制住他。”
秦倦抬眸,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葛金戈立时脸上一红,垂首不敢发言,何永也马上身形一晃,消失在静室之中了。
秦倦闭目将全身的重量靠在椅背上,默默地养神。
秦筝笑着喝茶,只如看看戏一般等着新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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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数人包围之中的韦小心并不见惊惶之色,只是明眸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秦倦脸上的流转,却终是无法从这个智深若海的男子身上看出半点情绪的波动和心思的变幻来。任她对秦倦有多少暗中的不满与不服,终是不能不承认这个男子太厉害了。自己虽有意抓住了他与肖飞之间的微妙关系搞出这等事端宋,他上当的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就是自己方才那样的毫不心虚的表态怕也不能让他相信自己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天下的聪明人也不止这一个秦倦,天下的事,也未必全在他的掌握意料之中。韦小心眼珠儿一转,再次灿若春花地笑了出来、无沦如何,这次总算将千凰楼隐隐的暗流给桃明了,无论秦倦和肖飞怎么想,他们都必须面对,就是像葛金戈和江佑天这帮人对秦倦明显的偏向和因此事对肖飞产生的强烈敌意,都可以逼得肖飞不能不立即解决这些大问题吧。想到肖飞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她明亮的眼睛中就闪动起灿然的异彩来,同时心中暗暗把要说的话回思一遍,若是肖飞否认反驳,她有足够的把握针锋相对把黑的说成白的,让所有事和肖飞扯上联系,绝对叫他百口莫辩,不过细思起来,肖飞的性情也未必在乎旁人对他的误会和栽到他头上的天大冤案,更何况在先入为主之下,想要辩解亦是枉然,他肖飞又是一个绝不会做无用之事的人。只是,千凰楼发生这种事,他身为楼主又一定要解决,真不知他会如何应付这桩突变。
想到马上就要与那个像鹰一样锐利冷酷的男子针锋相对,不知他会采取哪一种手段来反击自己,韦小心的眸中更是异彩连连,脸上的笑颜越发如同百花竟放一般美到了极处。
她毒计败露,身处困境,竟然可以笑得如此开怀,自然让将她围住紧张兮兮的几个人心中惊讶,不免神情诡异,你望我,我看你,谁也闹不明白她的心意。
秦筝对丈夫有绝对的信心,对这等江湖事一向不插手,只睁大眼睛细看每一点变化。
独秦倦依然不曾张眼,他闭目的样子异常好看,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而他却似根本不在意这人世间种种惊天变化,只静静休息。神色祥和宁静,呼吸细微而平稳,很容易地让人误以为他已然睡着了。
眼看要面对足以动摇千凰楼基业的突变,和最可怕的超卓高手之愤怒,旁人都心中惶恐紧张,他这主事之人却如此悠然,却令得本身已紧张至极的葛金戈等人慢慢地松驰下来了,既然公子可以如此成竹在胸,而他们对公子又一向有至高的信心,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们必须害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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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凰楼富甲天下,没有任何豪富可与之比肩,必须归功于千凰楼历代楼主所订下来的严格制度。千凰楼虽以楼主为大,但整个楼子并非楼主一人,所有的财富也属于千凰楼中每一个成员。千凰楼各级管事,都可以以他们在楼中不同的地位,每月得到极高的酬劳,到了年终,还会按功劳分成不同的花红以酬众人,这样一来,所有人的利益与千凰楼息息相关,自然都尽心歇力,决无二意。同时,为了防止位高者独占财富,影响大家的利益,不使千凰楼联系紧密的上下人等离心离德,千凰楼对于账目财富的管制是极严的。任何一笔进账开销都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各处分店掌柜,到院主、阁主、殿主甚至楼主都可以在自己的权限内调动资金,办任何与楼子有关的公事,但每一笔钱用度都要有理由,有出处,入公帐。所以肖飞作为楼主,可以随意调拨无数的金银,或发展分店,或改变生意策略,或用作击垮对手,或拿出来积德行善,只要每一笔银子的用度清楚明白,都没有任何人有权力置疑他的做法,但就是他也不能随意从楼子的公账上抽取万两以上的银子而不作交待,所以当他今日不说理由,没有任何交待就拿了那对价值数万的乌金镯时,就知道江佑天必会去找秦倦告状。就是他自己也颇为好奇,秦倦在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何反应,会恼怒,会来找他问罪吗?向来冷酷骄傲,只要心念一定,纵然抗大逆地也要一意孤行的他,对于秦倦可能会有的行动不但不担忧,反而隐隐期待了起来。
所以,当蓝衫何永神色不定前来代表七公子请他去五凤阁时,他马上就点头起身,只是纵是向来城府深沉如他,也万万想不到,在五凤阁中等着他的,不是有关这一对乌金镯的争论,而是另一个天大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