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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要去哪儿呀?”夏侯熙焦急地喊道。
自从刚才他发疯似的大叫一声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了,不说不笑,更不理会她的追问,只是一直一直往前走。
“你别跟着我。”左敛言薄唇冷抿,扯回自已被她紧捏在手心里的衣袖,他打算和她分道扬镳,各走各路,永不再见。
“你怎幺可以丢下我?”这句带着哽咽的问句,绝对是个控诉。
“为什幺不可以!”他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嘴脸,意图吓跑她。“自从遇到你,倒霉事就不断找上我;先是像个傻子般被你骗,复是发现我的盘缠、衣物、书本全便宜了那个偷儿!你说,这样我还敢和你走在一起吗?”
丢脸到家了!那时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一心只惦着助她脱困,而忘了拿自已最重要的东西。
这下可好了,看他拿什幺进京赶考?
“可是”她小脸上布满了恐惧。
“没有可是。”他再次甩开夏侯熙伸来轻扯衣袖的手。
恼他决绝的无情,夏侯熙干脆整个人跳上他的背,纤细的藕臂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放,双脚更似八爪章鱼的缠牢他的腰,让他离开不得。
这是什么情形?!左敛言瞠目结舌的愣住。
“你这算哪门子的侠女?”他拿她曾说过的话来羞辱她。“下来!”他火大的吼道。
“是你不让我跟,所以我只好自已想办法罗!”想丢下她?没那么简单。“况且我也说了,为了补偿你的损失,我决定毛遂自荐当你的保镖,一路护送你上京赶考。”而且食宿还是由她全部包办。“像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运,你该好好把握才是。”
闻言,左敛言不屑地嗤了一声。
“谢了,这种好运我不需要,请你去另找倒霉鬼吧!”他已经够倒霉了,不需要再来锦上添花。“我再说一次,立刻下来!”他极力让自己别太失控,然后绞尽脑汁想毒招来对付这个橡皮糖。
“不要!”她坚决的吐出这两个宇。
然而,死巴着他不放的后果,就是得承受一阵像狂风暴雨般的天摇地动。“别摇了!再摇我就吐了。”夏侯熙被他摇得有些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赶忙告饶。
“想我不摇,你就乖乖下来。”天色已然全暗,再这么耗下去,晚上的山路可不好走。
夏侯熙不想落地,不想离开这个给她无限安全感的暖背。“那你答应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山里?”她娇态尽现,软语中又透着凄清的可怜,试着打动那颗铁石心肠。
黑暗中虽瞧不见她的表情,可由背上传来的微弱颤抖却怎幺也骗不了人。左敛言心一软,脚下步伐也跟着停了。
她在害怕?怕什么?他吗?
久久,左敛言才缓着语调柔声开口:“你该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何况你是侠女耶!我这个文弱书生怎幺打得过你,对吧?”
半晌,就在左敛言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开口说话了——
“我不是怕你伤害我,我是”屏住气息,夏侯熙慎重的像是在透露一件至高无上的秘密。“怕黑。”
“就这样?”哈哈!不嫌大惊小敝了些?
夏侯熙重捶他的脑袋一记,令他吃痛的抱头哇哇大叫。
“什幺叫就这样?”病猫又似老虎般的发起威来。“你要是也和我一样得了这种病,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可恶,这不能感同身受的臭家伙。
见她又恢复了活力,左敛言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快活了起来。至于那些“她是骗子”、或是“要离她远点”的自我警告,早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什幺时候怕黑也成了一种病啦!”他俊脸扬笑,故意调侃道。
“你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孤陋寡闻了些?”她礼尚往来的回敬他。“不过别担心,这种病是不会传染的,因为只有我们夏侯家的人,才有资格得这种一到晚上就看不见东西的怪毛病。”思及他可能会因为不了解而害怕这种病,所以她连忙解释。
“没法医治吗?”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居然教他碰上如此怪症。
夏侯熙螓首轻摇,一绺青丝垂落腮边,随着夜风无意的挑弄拨动,淡淡幽香窜入左敛言的鼻中,令他涣了神、酥了骨,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汲取那销人魂魄的芳香。
“大夫说这是天生的,所以没有任何良药可医。”
“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彷徨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对吧?”他的声音听来竟有些发涩。
“其实也不是全然看不见东西啦,只是会比平常的视力差上一些而已。”再说,她早习惯了。
“例如?”他要求举例,而且非常坚持。
“一定要说吗?”可是她不想说耶!“不说行不行?”
“可以。”左敛言爽快地回答。“只是现在我累了,请你立刻离开我的背下来自己走。”他改以威胁的方式与她谈判。
“别别别!”她将玉臂收紧。“我说就是了。”夏侯熙突然发觉这个人很是难缠,只要他一拗起来,根本没法对付他。
“好吧,那幺特准你可以多待一会儿。”
左敛言面带笑意的以龟速前进,不仅要认真聆听她的一字一语,同时更要全神贯注于地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坑洞,免得一个不小心跌成了狗吃屎。
“快说,我听着呢。”他不耐烦地催促。这女人不会是光想享受服务,而逃避义务吧?
“说就说。”夏候熙呱着粉唇,对着他的后脑袋做了个不悦的鬼脸。“可是我要说什幺?”她完全没有头绪,更不知从何说起。
“我问你答。第一,一到晚上,你的视线能及多远?”远眺前方,他好似看见有座杂草乱生的破庙。
“很远。”答案很是敷衍。
蚊蚋似的轻吟飘在左敛言耳边,若非他便神凝听,只怕会错失过去。
“很远是多远?”这样的回答令人难以接受。
“大约是到”夏候熙吞了吞口水。“你耳朵的距离。”凭着淡淡的月光,她努力睁大那一到晚上就不中用的灵动大眼,却怎幺也只能隐的看见他耳朵的轮廓,更远就看不见了。
呵,的确是“很远”!
左敛言懒得再说什幺,脚下持续前进。“第二,既然你有这种病,怎幺还敢贸然离家?”真不知是该赞她勇敢,还是臭骂她愚蠢好?
“我没想过这问题耶。”拧拧秀眉,她吐实道。“因为我从来不曾在入夜后出门过。”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就当学个经验好了。
像是对她死了心,左敛言迳自再问:“第三,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使你在入夜后看得更清楚些?”一定有办法,但那会是什幺?
是荧荧烛光就可?抑或是得熊熊火光才成?
“在以前,爹都是让烛火燃个通宵。不过自从有次小妹房里失火后,爹就四处托人买来许多会在夜里发亮的珠子,然后交由工匠镶满所有房间。”那亮刺刺的模样就恍如置身在白画。
是夜明珠。他知道那种她所说的神奇玩意。
“这不难,改明儿个我就弄来几颗让你傍身。”省得一到夜里,他的背就成了她最好的交通工具。
“可你不是没盘缠了吗?”
他轻笑。“区区小事难不倒我,我自有办法。”
趁箸他的心情大好,夏侯熙忙着把握机会问:“这是不是表示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然后自己走了?”
左敛言没想太多,他只想先找个落脚处好好休息一宿,至于分道扬镳的事,就留待明天再说吧。
般若寺——那座荒凉已久的无人破庙。
“到了,你可以下来休息了。”左敛言喘着气,急着抛下背上那不动如山的大包袱。
站在庙前,夏侯熙闷闷地问:“你确定我们要在这儿过夜?”
“莫非女侠想趁黑赶路?”他嘲弄的反问。
“当然不是。”扯紧他的衣袖,她不安地偎近他。“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背后老是有阵凉凉的风吹来,好象好象”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周遭环境,可是她有鼻子,一个碰巧嗅觉非常灵敏的鼻子,而她好象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你多心了。这里只有我和你,以及一大堆乱长的杂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笑她自己吓自己。
夏侯熙不再抗辩,柔顺地由他搀扶进屋,可短短的几步路程她也走得跌跌撞撞,好不愧狈。
“啊!”尖叫逸出,伴随而来的是一记震天价响的碰撞声。
“小心!”这是左敛言第五次被她一起绊倒在粗糙的石地上。
“可恶!”夏侯熙捂着额上的肿包,索性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我不走了!今晚我就待在这儿好了。”
知道她因挫败而耍起性子,左敛言干脆祭出激将法逼她离开冰冷的地上,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力气抱着地再走上一小段路。
“听说那些住在山里的妖精鬼怪,最喜欢去扒漂亮女人的脸皮戴在自己脸上,如果今晚你想待在这儿过夜,我是无所谓啦!反正他们的目标又不是我。”
他话声方落,夏侯熙就像阵长了脚的风,火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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