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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阿言。”
“早,舅舅。”左敛言神采奕奕的回道,显然昨晚是一夜好眠。
宋慈一副贼似的左顾右盼,在确定没人会来叨扰他们后,马上由怀中拿出十几张银票交到左敛言手里。
“拿着,这些都是你的。”
“这是干什幺?”左敛言先是一头雾水,接着恍然大悟。“哇,舅舅,你好厉害呀!我都还没开口呢,你怎幺就知道我的盘缠掉光了。”
“年前你来我这时,咱爷俩合伙玩猜字花一事,你全忘啦!”瞪他一眼,宋慈啐道。“这是那时赢得的赌金。”
“是吗?这么多?”数着手里的银票,左敛言吃了一惊。“舅舅,这里有一千两耶!”太多了吧!
“这样你就知道桃园镇里,为何老是出不了状元的原因吧。”宋慈凉凉的讥讪道。“还不是因为这里的人笨,又爱逞能,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字花题,竟也没人猜得出,所以我们才能独得这两千两银票。”其中,首要感谢村口那个张员外了,若不是他下注最多,又老没猜中,那幺他们也不会有这么丰收的一天了。
扬着一抹灿笑,左敛言回忆道:“我还记得那次的题目是:燕子掌中舞,是猜一人名,对吧?”
“没错。”宋慈向来以这聪明的孩子为傲,也深信他一定会有一番作为,只可惜“你还是无心于仕途?”这是家族间的老问题了,无人不晓。
左敛言俊容一凛,瞬间收笑。
“由不得我作主。”他话里有着诸多无奈。“不提这了,我想请舅舅帮个忙。”
“你说。”亲爱的外甥开口,他这舅舅铁定全力以赴。
“在这桃园镇里,可有买卖珠宝玉器的商家?”
“有呀!我跟周老板还挺熟的,他不只是醉伶楼的老主顾,更是你舅舅的私人酒友,我们的交情简直是好到没话说!”而他们确实也没说话,因为每每相的见面都只顾着喝他自酿的女儿红,两张嘴可是忙得很,哪有闲暇做别的事。
“那好,就麻烦你”左敛言细心交代一切,以及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差不多要鸡蛋大小那般,数目方面,约十几颗就行了,不过有多少给多少也成,就是千万别少于这个数字。”
“还有,这一千两你先拿着,不够数的,等会我去钱庄提来给你。”身为富家子弟就有这等好处,盘缠不见了,甭急,只消前去钱庄走上一趟,包管你马上“钱”途光明,所有问题都会自动迎刃而解。
宋慈咋舌的呆望着他。
“怎幺了?舅舅有什幺问题吗?”
“不是我有问题,是你有问题。”而且问题还根大。“你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迷恋上哪个青楼女子了?所以才会送这些贵死人的夜明珠给她。”他这个做舅舅的有责任将这头迷途羔羊导回正道,不能由他堕入胭脂陷阱里。
“舅舅,你想哪儿去了?”左敛言实是哭笑不得。
如果熙儿知道有人将她当成了青楼倚笑女,依她辣悍的性子,肯定非拿刀砍人不可。
届时他不只没了舅舅,更会失去意中人依杀人偿命定律,熙儿必得一命还一命!所以,他还是尽全力别让憾事发生好。
“难道不是?”宋慈将手中的一千两银票又塞回他手里。“阿言,不要说舅舅没提醒你,那些个不正经的女人呀,胃口一向都很大,这次是要你送夜明珠,下次可就是要你的万贯家财了,不小心不行哪!”这可都是他以血淋淋的亲身经历,所换来的惨痛教训啊!
“我懂,我明白,我再清楚不过了。”左敛言恭敬的说,否则这场磨人的训话将没完没了。“舅舅,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迷恋上任何青楼女子。事实上这些夜明珠并不是用来讨人欢喜的,它真正的用途是救命,这样的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可以。”救人一命乃是好事一件,他没理由反对。“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只不过桃园镇毕竟是个小地方,我怕一时之间,周老板拿不出那么多现货来。”
“请他尽量想办法就是。还有,再告诉他一句,钱方面绝对不成问题。”
“好,我马上去办。”宋慈打算立刻动身出门,直接杀到老周家去。
“等等。”左敛言追赶上前。“你忘了拿这一千两了,舅舅。”
“还跟我计较这个!”宋慈和蔼的笑笑。“当初若不是你爹肯大方的传授我厨艺,再让我顶着醉伶楼这块百年老字号的招牌开分店,否则你舅舅我,只怕到现在还是个不知长进的赌坊混混。”
“我们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做什幺。”陈年旧事,不足提也。
“既然你也说了是一家人,那就把银票拿回去,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不给左敛言任何反对的机会,宋慈一溜烟地直奔出门,转眼不见踪影。
走在路上,夏侯熙不时察觉有着窃窃私语随风传来,待她回头一瞧,只见多名女子全都害羞地掩嘴低笑,其中不乏七十高龄的老妪。
“喂,你快瞧瞧自己是哪儿不妥当了?放眼望去,这条街上的女子不分老少全都在嘲笑你耶!”她好心地给他警告,却换来一记白眼。
“吆!你懂啥?那是她们仰慕我的眼神,才不是什么嘲笑。”左敛言气焰狂傲地纠正她。“想我玉树临风、潇洒迷人、风流惆傥、器宇轩昂、貌似潘安又直逼宋玉的翩翩美男子,走到哪儿,当然都是所有目光注视的焦点。所以呀,她们会为我掉了心魂,可是一点也不奇怪,反倒正常得根。”
闻言,夏侯熙轻笑出声,清清脆脆,有若丝竹那般沁人心脾。
“笑什幺?”他不由自主也跟着笑开。
她微哂的斜睨他“真亏你说得出口。我横看、竖看,怎幺看就是看不出你哪里像个美男子?”奚落批评之语,尽出其口。“反倒是瞧出了点别的端倪来。”
一听兴味大起,左敛言忍不住问道:“喔,你瞧出了什幺?”
夏侯熙绕着他转起圈儿,一双灵动大眼忙碌地左顾右盼个不停。
“我呀,什么美男子也没瞧见,倒是瞧见个唇红齿白,身无三两肉的——小、白、脸!”说完,她自个儿先失控的笑将起来,俏脸登时兜出一抹清艳。
冷睇着那笑得花枝乱颤、东倒西歪的纤细身子,左敛言委实气不起来,因为她开心时候的模样,是那幺的真,那么的甜,他怎能残忍的破坏它?
不过,被意中人讥笑为小白脸的耻辱,他又怎能咽得下口!
“我原谅你。”他超乎平静的说。
狂笑不已的人儿,忽然止住发癫的举动,拿着狐疑费解的表情瞅向他。
“你原谅我?”她讷讷地重复道。
“对,我原谅你。”饵已成功丢出,鱼也顺利上钩,爽快!
“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原谅?我又没错。”她脸上笑意不再,替换上的是些许的微愠。
左敛言横她一眼“因为你的审美观念向来有严重的偏差。”
“我没有。”有没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你有。”现在纯然是场意气之争了。
“我、没有!”她怒极、气极。
“你、就有!”他乐极、欢极。
褪下恚怒,夏侯熙冷静道:“拿出证据,我就服你。”
正中下怀。
“要证据是吧!那好,我问你,我和刁二爷你选谁当相公?”
“怎怎幺可以这样子问?”酡红着粉颊,她支吾的咕哝抗议。
哪有人问得这么直接,教她在这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怎生回答?
“为什幺不可以?是你要我拿出证据的呀!”
“可是”
“没有可是,快点回答。”
蜜唇一掀,她不甘不愿的说:“我选二爷。”因为唯有二爷,才真正符合她的择夫条件。
“那不就得了!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是一个姑娘们看了都会掉魂的美男子,而你却偏偏弃之敝屐的只爱那个江洋大盗,所以说,你的审美观念确实有问题。”耶!赢了。
这回换左敛言大摇大摆的昂首前进,远远抛下像斗败公鸡的夏侯熙,一个人杵在原地检讨战败原因。
怎幺会?她竟然被堵得哑口无言。
最重要的是——两件根本不相搭的事,怎么可以拿来做比较?
所以,她上大当啦!
“好你个左骗子,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来玩弄人!”她扯开嗓门,顾不得身在热闹大街上,呛辣之语脱口而出。
“左骗子?!”嗯,好听,你替我取的这个浑名实在好听极了!尤其,从你那樱桃小口念出,其中滋味更胜销魂。”不若她的尖酸跋扈,他仅是慵懒一笑,就又不费力气的赢了这场她全然没有胜算的舌战。
“你下流、你无赖、你可恶、你别跑!”夏侯熙气炸了!
一见苗头不对,左敛言提步就跑,头也不回地直直往前冲。于是在这一追一跑间,两人展开一场疲于奔命的殊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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