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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把她送入牢房
我把妻子宠上了天
我认识荔平的时候,她还不认识麻将,即使打扑克,也只是好玩。她淳朴可爱,我们同病相怜:她父亲早逝,而我也是个母亲早亡的孩子。
荔平不嫌我家穷,经常过来帮我们收拾屋子洗衣服。我也不嫌她家弟妹多——-她有三个年幼的弟弟,母亲身体又多病,家,只有我帮她撑起来。对她,我是既有对母亲的依恋,又有对女儿的痛惜。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给她。从新婚第一天开始,我就包揽了一切家务,至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他们母子找衣服找袜子都是喊我。我不介意男做女工,我每天心里很快活,因为家里终于有了一个女人进进出出,孩子们热热闹闹,家也像个家了。
农村和小镇上的女人太闲了,多余的时间,往往都上了牌桌。荔平也不例外。
经常是我把饭做熟了,还要从左邻右舍那里把她找回来。开始的时候没什么,因为大家都这样,女人玩更证明了男人有本事。后来有一次,她远房的亲戚打老远来看她,好多年都没见面了,她只打了个招呼,时间到了照常出去打牌去了。我又要做饭,又要应酬客人,心里第一次有了不舒服的感觉,觉得她这人玩就玩嘛,怎么像着了魔一样六亲不认呢?我做好了饭菜,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去把荔平找回家,她远房亲戚用羡慕的口气称赞:“我们荔平真是好福气啊,有个这么好的男人,该你享福。”这话中听,就像灌了蜜一样,我和荔平都笑了。此后,我们家进入一种怪圈,她越在外面玩,我越觉得这是我们家幸福的表现。
打牌打到挪用公款
有一天,我去找荔平,她急急忙忙地让我借7元钱给她还给别人,我身上没带钱,还特意厚着脸皮借来给她。
为了能让荔平、孩子们和她娘家人生活得更好些,工作之余我带着她的几个弟弟做生意。生意上的事,荔平从来不插手,她每天上完她在储蓄所的班就去打牌。手头上的闲钱多了,她玩的数额也就更大了。
荔平是个不服输的女人,特别是在牌桌上,只能赢,不能输,越输越赌,慢慢的,我赚回来的几个辛苦钱,全被她输在了赌桌上。我这才慌了神。
我和荔平谈过心,也吵过架,就是说服不了她。再说重了,她就喝农药,割腕自杀。抢救过来了,她也流着眼泪说再也不打牌了,回家后没几天,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痛。
我和荔平三天大吵,两天小闹,每次打也打了,吵也吵了,过后,我又对荔平百般怜爱,恨不起来。我父亲怪我,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治不住自己老婆。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生活过好了,又因为她好赌,那点积蓄全被输光,我还是对她恨不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对荔平怎么会这样爱得毫无原则,直到1999年,荔平因为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去填赌债,被判了6年,看到她戴着手铐,痛不欲生,我才开始问自己:“我这样爱她,到底对不对?”
那次的打击对我们这个家,是毁灭性的。两个孩子沉默不语,特别是女儿更是整天以泪洗面。荔平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就那一句,我的气就消了,我想,她毕竟不坏,只是太单纯,太爱玩了。
荔平的坐牢,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父亲怪我没本事,她娘家人怨我太宠她了,甚至说如果她当年嫁的是别人,也许会逃过这一劫。而周围的人对我和孩子们指指点点……但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在我们那地方,比女人坐牢更可怕的是偷汉子。只要家不散,就还有过好的希望。
在等待和守望中,我和孩子们度过了艰难的6年。
我等来的是希望吗?
寒来暑往,6年里,每个月我都会揣上500元钱去看荔平。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千来块钱,这期间好不容易把儿子供上了班,还有女儿的学费生活费要负担。500元钱,是我和孩子们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的。
看她的日子,是我数着盼着的节日。荔平在我心中的地位太重要了。每次去看她,荔平也说:“都是我不好,让你和孩子们受委屈了。”为了减轻她心理上的压力,让她好好改造,我引导她往好的方面想:“等你出来之后,我们趁年轻一起做点小生意,日子慢慢也能过得很好。”“做生意?那得请人啊,我现在身体不行了,回去后要好好休息。”荔平的脸上一副不识愁滋味的样子。
她这样子,令我心痛。我再也不是那个对生活一点要求也没有的人了,我需要一个能够同甘共苦的人共度余生,而荔平,她能够扮演好这个角色吗?
今年国庆节,荔平将出狱。我这两个月去看她,她都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大谈特谈她出狱后的生活。她说,在里面6年,人瘦了不少,要重新做一套新衣服。我说,这是应该的,重新做人,要有个新气象,你先找里面的裁缝量量尺寸,我再拿到城关去找师傅做……没等我把话说完,荔平嘴一撇:现在谁还在城关做衣服?应该到市里的大商场去买一身。
一句话,像一盆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虽然表面上,我习惯性地答应了她,但在回家的路上,我始终在想,6年的坚守和期待,我等来的却是另外一份陌生。
亲戚六眷们都说,荔平是被我的爱惯得去坐了牢的。如果没有嫁给我,她会和大多数农村妇女一样过着平静的小日子。难道,真的是我害了她?
想一想,按现在这种情况,荔平回来之后,我们极有可能继续从前那种大吵小闹的日子,我还得一忍再忍,我不由得生出害怕来……
我爱我妻
“臣闻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后汉书·宋弘传》
1976年10月1日,一个偏僻山村,一间泥砖瓦房,没有隆重的婚礼,没有鞭炮的声响,甚至连大红喜字都没有张贴,我和妻走进洞房。
承父母之命,经媒妁之言。妻才19岁,就带着不知艰辛的单纯,不怕别人说她“有眼无珠”,从几十里外的大村镇,嫁到偏僻的小山村。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新归”(婚后三天娘家派人来接走新娘,两天后再由娘家人将新娘送回夫家,叫“新归”)过后,妻便下地干活挣工分了。
我们那里的稻田很分散,有的在十几里路远的山沟里,耕地要翻过几道山梁,被称为“竹叶田”的,窄小到只能容下一条牛身,被称为“望天田”的,田坎足有一丈来高,耕作条件十分恶劣。为了给家里多挣工分,妻起早贪黑,耕种收割,除了过年过节,我就没见她在家休息过一天。白天劳累不说,收工时还要上山砍一捆柴扛回家。在恶劣条件下劳动,妻有过几次危险的遭遇。有一次,妻手持镰刀割田坎草,过田坎时脚下一滑,手刚好按在锋利的刀刃上,手掌被割开一条深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还有一次更危险,妻做完田工后上山砍柴,看见一条挂在树上的干树枝,她手持镰刀伸长手臂去勾它下来,结果那树技突然直插而下,不偏不倚插在妻的脸上,差点儿插到眼睛,流了很多血。当时已经劳累了一天,肚子又饿,妻几乎昏倒。然而,缝合好伤口,第二天妻照常出工。脸上的疤痕至今隐约可见。儿子出生时,妻哪有今天的孕妇那么有福气,当天爬山越岭割稻子,晚上儿子就呱呱落地。没等到满月,妻又下田了。
妻孝顺父母,村里人赞口不绝。尽管白天劳累,晚上,她不会忘记打来一桶热水,放在洗澡间,对父亲说:“爸,该去洗澡了。”后来我成为一名教师,调到镇上的中学任教,妻随我到了学校。有一年,父亲病重在床,当时我既担任学校行政工作,又要承担毕业班的教学任务,周末因常常补课,难得回去看望。学校离家几十里路。每逢周末,妻看我走不开,便带上儿子,有时自己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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