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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您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不著您,急都快急死了!”当程殷殷和胡泯从外头跨进胡宅大门时,锦儿赶忙迎上前,焦急的神色一览无遗。
“我们去闻鸡起舞啦!”胡泯抢回替她回答,摸摸自己的肚子,满足的吸了口气,道:“你没闻到我们身上的鸡香味吗?”
锦儿错愕的睁大了眼“闻鸡起舞?”
“是啊?我整治叫化鸡的手艺,全长安城就算排不到第一,也有第二的,殷兄和我大坑阡颐过足了瘾才回来的!嘻!是大坑阡颐吧?这回我可没用错成语吧?凡是和吃有关的,我都略知一二咧!还有另一个用来形容馋样儿的是食指大动,对吧?殷兄,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书房见!”胡泯任意的挥挥手,走了出去。
锦儿瞠目结舌的注视著程殷殷,许久才夸张的叫嚷出来:“小姐,你真的跟他去闻鸡起舞?”好一个令人费猜疑的事哪!闻鸡闻鸡,居然闻到的是鸡肉香?
“这这纯粹是失误!不算啦!”程殷殷板著脸,故作镇定的,真的纯粹是意外嘛!谁叫飞云实在太吸引人,而那种御风而行的快感,又是她梦寐所求的。至于那只香啧啧的叫化鸡,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美味,鲜腴滑腻,想拒绝诱惑都很难的。
锦儿不以为然的看着自己的主子,那红艳艳的脸颊,生动流转的眼波这她狐疑的盯著程殷殷,眼里有七分的纳闷,三分的怀疑。
“是真的啦!早上的事纯属意外,我才没这么容易和他握手言和呢!你等著瞧好了,下午进书房,我非得罚他写上百个大字,要他手酸得举不起来,你等著看好啦。”程殷殷再三的保证著,心里却浮起晨间胡泯弯弓射野鸡的俐落和飒飒英姿,她有一些怀疑几个字想折磨他到手脚酸麻,可能有些困难,叫他去射个几十只野鸡,还有可能些呢!
不过--也许胡泯连笔怎么拿都不会哩!大字识不得几个,还能寄望他能写一手好字?程殷毁摇摇头,看来她得教胡泯写字了!希望他别笨得太离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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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进书房,程殷殷就被她眼前的景物吓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出不了声
她竟然看见胡泯规规矩矩的端坐在书案前,有模有样的提著笔,神情肃穆的在临帖。
她眨眨眼,不能置信的。
“啊!殷兄!是你。”胡泯从案前抬起头来,冲著地儒雅的一笑。是的,就是温文含蓄的那股书卷味儿。儒雅!胡泯朝她儒雅的展开一笑。
“你你会写字。”程殷殷问得有些傻气,话才一出口,就发觉自己问得唐突又无澧,语气中菲薄渺视的意味十分张狂。她有些发窘,脸不知不觉的就红了起来,话也说得不甚流利了“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走进房内书桌旁,随手执起他练习挥毫的帛纸,随意问道:“你在写些什么呀?临的是哪家的帖?”程殷殷随便一瞄,这一瞄,又令她结结实实的呆住了!
“这是你写的吗?”她问,眼睛片刻也没有离开手中那张帛纸。
“是啊!咦?墨还没晾干呢!小心弄脏你干净的衣衫。”胡泯提醒著她,程殷殷再度拿起帛纸,果然纸上墨痕犹新,这房里又没有别人,自然是他--胡泯的杰作了。
可是,可是这柔美中又略带犹劲的清奇力道,流畅的线条笔画,均称的字间架构天呀!这分明就是初唐书法名家褚遂良的字嘛。而且,几乎可以乱真,他的字写得还真彻底,褚遂良字里的那份气势和止度,胡泯可真学得十足,程殷殷乍时忽然有些儿佩服起他了。
也许外界的传闻是错误的,胡泯不是混吃等死的无赖败家子,他肚里儿还有些货真价实的本事呢!她心忖。
“你很欣赏褚遂良的字,对吗?”程殷殷的语气温婉,面带笑容的问著,真是奇特呢!她竟在这儿和胡泯谈起诗词书画来了。
胡泯一怔,抬起头问:“褚遂良?这家伙是谁?”他一边说著,一面在纸上又下了一捺,仍旧是干净俐落,神清气爽。
“你不知道褚遂良是谁?”程殷殷脸上的表情,简直找不出适合的字眼来形容。
“我该知道他是谁吗?”胡泯一脸无辜的表情,又下了一横竖,墨色浓匀,力透纸背。“他是谁哪?骰子掷得很准吗?或是骑术箭法一流?”他询问著,认认真真的表情,几乎要令程殷殷为之绝倒。
“你竟然不知道褚遂良是谁?”程殷殷呻吟著,哪有这回事!亏他还学得一手漂亮的褚体字。
“褚遂良?褚遂良?咦?这个名字好耳熟喔!是谁呢?”胡泯努力的思索著。他突然大喝了一声:“喝!我知道了!诸遂良就是上回在丁香院和我争风吃醋的那个死胖子嘛!啧啧!人不可貌相,那家伙字写得十分好,是吗?”
程殷殷脸涨得红透!这个胡泯,简直是简直是狗改不了哼!她不该妄想这个令全城家喻户晓的浪荡子会有多长进的!这么一想,胡泯把褚遂良错认为长安第一大妓院,温柔乡的“了香院”的恩客,也不足为奇了。
“只怕褚遂良没有这等艳福!他是一位初唐时候很有名的书法家,早作古几百年了,你现在写的这种字体,就是他创的,很有名的,叫褚体。”程殷设满肚子怒火的,语气冷冰冰的。
“哦!是这样子啊!失敬失敬,原来褚遂良是个大书法家啊!”胡泯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对于自己所弄错的事,有些赧然。
“是啊!你的褚体写得很好!”程殷殷有些意兴阑珊的。什么嘛!简直是骗死人不偿命。
“真的吗?”胡泯显然很开心,打从他呱呱坠地,长到如今,从来还没有人夸奖他书房中的功课作得好呢!他眉开眼笑的接受这句“宝贵”的鼓励。
程殷殷站在一旁,默默地凝视著胡泯端笔振书的模样,嗯哼!真是人不可貌相,瞧他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个饱学之上呢!
真好个“人不可貌相”!
“咦?殷兄,你在发什么愣?”胡泯推推她,程殷殷一个失神踉跄,险些摔倒,胡泯连忙扶住她,这个殷兄可真是弱不禁风,轻轻一碰就歪倒,简直比那些黄花大闺女还娇弱呢!难怪人们说,读书人哪,往往是手无缚鸡之力呢。“嘿!不好意思,我鲁莽惯了,忘了你是个文弱书生,和平常我那些一起吆三喝四的朋友不同的。”
程殷殷有些狼狈的从他身边挣开“没关系。”莫名其妙的往人家肩上一推,命都吓得只剩半条呢。
“我们今天打算学些什么?”胡泯居然主动地问她,敢情他是准备弃恶扬善,洗心革面了吗?“早上你给我说的那个大鹏鸟,很有趣的呢!”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殷兄,肚子里的学问似乎不少,比起前面爹请的那些只会摇头晃脑咿咿唔唔念了一大串不知道讲些什么的老夫子强多了。他说话的声音清亮亮的,虽然谈不上铿锵有力,但咬字明白,一字一句窜进耳朵里,可真是舒服极了。况且他说的内容又这么有趣,让人著迷,他现在才晓得,书本里一个一个曲曲扭扭的字儿,有不少内含著好玩的事呢!
看到这个殷兄,他突然涌起一种要立志好好向学的豪情壮魄。
“本来是要教你识几个字的。”程殷殷慢吞吞的说著,一面瞄了他挥毫的那几张帛纸“嗯,不过现在我看大概也不用了,你学的很好,写的也很好,我都自叹弗如呢!”她指指搁在书案上的纸张,这倒是真话,她是临欧阳询的字的。
“殷兄,你说笑了。学认字呀?那也好哇!从哪里开始呢?”胡泯的眼光,在书桌上那仅有的几本书上梭巡,程殷殷随著他的目光看去:一本三字经,一本论语,一本孟子,还有一本大学,都是她七岁上左右,就能琅琅背诵的。
“你现在在读哪部书?”程殷殷问,总不会是这几本吧?
“这些啰!”胡泯大手任意的一挥。
“呃?”
“就是这几本哪!从小念到大,念来念去,就是念不完,每天面对这几本书,我真是度日如年呀!嘿!这句度日如年又用对了吧?殷兄呀!苞你在一起,我倒多了许多练习这些文绉诌的成语,改天也到我爹的面前现一现!”
“没念完?”程殷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人怎么能又练就一手好字,却又连最基本启蒙的东西,都没有学完。“论语也没念完?”她随手抽出桌案的其中一本书,在胡泯面前摇晃著。
“不是有句话说,什么半部论语就能走遍天下吗?要是我熟记了这本书里一半以上的句子,老早就横行天下了!”胡泯大剌剌的,丝毫不为程殷殷的疑问所窘困,翻翻白眼,他理所当然的说。
天哪!胡泯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老实说呀,我画了满满的一张纸。这里头的字,我只认得这个一,还有这个有字,还有这个无,咦,是念无吧?”胡泯扬起手中的一张帛纸,毫不伪装他的无知。
程殷殷嘴巴敞得大大的“你不认得这纸上的字?那你又会写?”
他到底都在学些什么呀?她的心里不禁浮起一个大问号。
“那又有什么关系?没事画画字,打发打发时间呵!”胡泯故作神秘的,俯在程殷殷的耳边说道:“我另外的那位老夫子呀!讲到他就让我头疼,只要他一张嘴开始上课,我的瞌睡虫就被他的魔音勾引出来,弄得我想睡又不能睡,痛苦死啦。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一拿起笔,开始学写这些扭曲的字时,他就乖乖的自动闭上嘴,所以只要他一来上课,我就学画这些扭扭歪歪的字,几年下来,倒也学写了很多字,可是全都不认得哪个字是哪个字。”
程殷殷侧著头,微微一想,就拿起笔,在纸张白纸上写上两个清秀有劲的字:“胡泯。”
“哈!这我认得!我嘛!胡、泯。”他得意的高声叫出来,比赌骰子赢了还高兴。
程殷殷又继续在帛纸上写著:“古、月。”
“写得太宽啦,殷兄。”不怎度好看哩!
“不是,这是个单独的字,念作古”她竟开始给他上起课来了!
而胡泯呢?他正聚精汇神的听得饶有兴味呢!
两个时辰后,青儿来书房掌上第一盏华灯,见到俯案用功的胡泯,直直拿著不可思议的眼光瞅他,自言自语的说:“该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吧?少爷竟然一口气在书房待上两个时辰!懊不会是要发生什么灾难吧?”
胡泯却只不耐烦的挥挥手,支使他快快离去“你别在这儿打搅我学认字!”
青儿摸摸自己的头“奇啦!我没发烧呀。”一脸不解的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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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哇!殷夫子。”
自从她让胡泯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在书房里待上两个时辰后,她已经成了整座胡宅的大红人,倍受礼遇尊宠。胡自瑞每回遇到她,都是眉开眼笑的,不停的加以道谢“殷公子,老朽真不知该如何向你表达心中的谢意,犬子顽冥不堪,令我伤透了脑筋,怎料居然在殷公子的教导有方下,逐渐好转,以这种情况看来,等到程家小姐病好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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