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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十日,因为肩伤太过剧烈,贞仪陷入高烧昏迷中,偶尔有清醒的时刻,睁开眼来,只有一名照顾她的老妇,一直守在她身边。
“我”
“咦,你会说话?”老妇奇道。
她是住在附近村庄的老妪,来照顾贞仪前已被告知要照顾的是一名哑巴,如今听到贞仪开口说话,不禁大奇。
“我”贞仪想说话,却力不从心。
“别多费元气了,你病着呢!”老妇劝道。
“桓桓祯”
“你是问大爷吗?他们今早一伙人全出去了,不知去交涉什么事情,我还听说,明儿个就送你回去了!”
明儿个就送她回去!?
贞仪一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唉唉,别起来啊,当心伤口又裂了——”
“桓祯”
想来他们同大阿哥已经达成协议,要是她当真被送回去,这辈子恐怕再也投机会见到他了!可她还有许多事没弄清楚,还有许多话要问他
“姑娘,你别起来啊,姑娘!”
老妇见贞仪固执着要坐起,她连忙要阻止已经不及——
“蔼—”
贞仪一用力便扯裂了伤口,霎时又痛得昏了过去
“贞儿,你终于醒了!”怡亲王妃扑在贞仪身上,泣不成声。
“额娘?”
听到贞仪微弱的声音,怡亲王妃身子一僵,倏地抬起眼——
“你你方才说话了吗?贞儿?”她小心翼翼地问,唯恐是自个儿听错了,空欢喜一场!
贞仪苍白的小脸现出微弱的笑容,再一次轻轻喊:“额娘”
“贞儿!?”怡亲王妃老泪纵横,不敢置信,嘴里喃喃念着。“菩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额娘累您为贞儿操心了”
“傻孩子!”怡亲王妃抓紧爱女的手,脸上尽是安慰的笑容。“你福大命大,这回总算是因祸得福了!”随即面容一整,抚着贞仪的肩头心疼地问:”快,快告诉额娘是谁这么大胆子,胆敢伤你!?”
贞仪要一旁侍候的婢女扶她在炕上坐起,怡亲王妃盯着贞仪颈子上那块白玉,又忍不住问:“告诉额娘,怎么你身上又会多了这玩意儿?”
“额娘,您可否先告诉贞儿”贞仪抬眼四顾自个儿打小住惯的闺房。“我是怎么回到府里的?”
她还依稀记得,自个儿昏迷时有个老妇告诉过她,说桓祯他们已决定要送走她了
他当真把她送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他先说的那话——那话又有什么意思!?
贞仪心一痛,只觉得自个儿所有都留在桓祯身边,再也一丝不剩了!
“你受了伤,一直昏迷着,也难怪这几日的变化你不明白!”怡亲王妃留意到贞仪的神情,只急着解释。说到此,她欣慰地道:“几日前有人送来一束断发给我,还附了一封短笺,说那束断发是剪自你的长发!我一见心底急得了不得,哭了一筐子眼泪,就怕这事再拖下去你会没了小命!你大阿哥见我如此,这才同那伙贼人谈判,说是要换你出去!”顿了顿,怡亲王妃又道:“可也不知怎么着,突然有人到统领衙门密告,说一干绑架怡亲王府大格格的叛党,就藏身在城郊外十数里处!你大阿哥得了这消息,便连同十一爷部署拿人,料不到那消息果然是当真的!直到前日晚终于救得了你出困!”
有人密报?
贞仪一阵心惊,忙问怡亲王妃。“额娘,那那些叛党呢?他们——”
“听你大阿哥说是抓了个头儿。”怡亲王妃道。
贞仪一听,更是揪住心坎“头儿?是不是个年轻——”
“贞儿,你总算醒了!”一抹冷峻的声音传入,宣瑾身边跟着一名俊逸不羁、气度非凡的男子一同进房。
怡亲王妃见到来人,忙从床畔站起。“十一爷——”
“怡亲王妃请坐。”德烈随意地一挥手,俊脸冲着贞仪勾出一抹幅懒、惑人的笑痕。
贞仪拘谨地回以一笑
“十一爷?这人就是自个儿原要嫁的皇十一贝勒了0宣瑾,你快来瞧,贞儿会开口说话了!”怡亲王妃喜不自胜地唤来宣瑾。
“听见了,额娘。”宣瑾走到贞仪床边,低声道:“贞儿,见过十一爷。”
贞仪垂下眼,轻声问安。“贞仪见过十一爷。”她挣扎要下炕。
“你病着.不必下来了!”德烈上前一步扶住贞仪。
突然注意到她颈子上那块白玉,他两眼一眯——
“怎么了,德烈?”宣瑾觉察到异状。
“这块玉——打哪儿来的?”德烈只管盯住贞仪,目光一转严肃。
“玉”
“是啊,贞儿,你还没有告诉额娘,你哪儿多出这块宝玉来的!?”怡亲王妃也问道。
这时宣瑾上前看清楚那块白玉。“这是——”
“宣瑾!”德烈截断他要出口的话。
“贞儿,你好好解释清楚!”宣瑾明白德烈之意,面容也一转为沉肃。
“你们这怎么回事?贞仪病才刚好,别叼着她了!”怡亲王妃忧心道。
“额娘,我没事。”贞仪安慰王妃,也想藉此机会把话同德烈说清楚。“这块白玉是是一名男子馈赠于我的。”
她见德烈并无异样神情,便鼓起勇气往下说——
“我被人绑走后,有一回曾经有机会逃走,可惜我误入深林,后来又失足跌人一秘穴内,若不是他——赠这块白玉给我的男子,楔而不舍地追寻于我,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我的存在了”
贞仪往下叙说,详细道出当日失足跌入秘穴后的情形。
自然,她略过了二人在溪流中云雨共欢的那一夜,她失身于桓祯的事。
“这个人——他也是叛党中的一员?”宣瑾犀利地抓住贞仪话中的蹊跷。
贞仪犹豫了一瞬,才缓缓点头。
“能带着格格自那处险恶之所平安归来,此人的武学才智,必定非同凡响!”德烈眯起眼,幽冷的睁光掠过一抹教人不解的深沉。
贞仪背脊一僵,垂下了小脸,好半晌才小声道:“十一爷、大阿哥,无论如何他救了我。”
德烈不语,鄂了半晌才掉头对宣瑾道:“此次叛党绑格格一事非同小可,得禀告皇阿玛处置!”
贞仪倏地拾起头——
“十一爷——”
方才怡亲王妃曾说宣瑾他们抓到了头儿,贞仪直觉那人是桓祯,现下又听德烈如此说——她怕他们要处置桓祯了!
德烈挥手制止贞仪未完的话。“稍安勿躁!”
他望向贞仪颈上那块白玉。“可否请格格脱下那白玉,让我送进宫给皇阿玛看过?”
“这可是”白玉是桓祯亲手替她戴上的,她说什么也不可能随便解下给人,纵然这人是十一爷。
“放心,稍后我必定亲手奉还。”德烈笑道。
有了他亲口承诺做保证,贞仪虽不知德烈要这块玉做什么,还是解开红结,把白玉交给德烈。
德烈同宣瑾对看一眼,对方微一点头,德烈眸光一闪,随即道:“既然格格的身子已无恙——”
他转向怡亲王妃道:“那么,咱们是否该尽快安排格格进宫?”
贞仪听了德烈这话,脑子里顿时轰然乍响。
不!她不能、也不想进宫去!
“十一爷说得不错!”怡亲王妃笑道。“既然贞儿已平安回来,这事儿瞒了这么久,总算有个好结局。现下是该快些安排贞儿进宫去了。”
贞仪听了怡亲王妃的话后不断摇头。“可是,额娘我——”
“贞儿!”宣瑾阻止她往下说。“你才刚回来,身子末养全,额娘为了你的事也操心不少,现下该让她老人家回房休息去了。”
宣瑾再次打断贞仪的话同德烈使个眼色,两人伴着怡亲王妃步出贞仪房外。
贞仪让侍女们拦着,苦于不能下床,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不能成眠
她绝不能进宫去,绝不能当真嫁给十一爷的!
可她方才的暗示,大阿哥和额娘似乎全然不能领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但为桓祯的安危忧心,现下自个儿又即将要被送进宫去!
老天爷,到底现下她怎么办才好!?
贞仪怎么也料不到,第二日一早宣瑾即命人秘密将她送往宫中,贞仪连怡亲王妃的面也未曾见着!
她坐在轿中干着急,却苦无法子摆脱宣瑾安排的一干护轿侍卫。
正在愁苦的当儿,突然听得轿外侍卫们的斥喝,跟着轿身猛地往前一踬——贞仪险些摔出轿外!
她惊叫一声,同时轿帘突然被抓开,她抬头一望,看到了自个儿朝暮思念的男人
“桓祯!”
她不可置信地低喊,同时他已夺她入怀!
“我只问一次!”他语气急促、低嘎,似乎压抑着极大痛苦。“愿不愿意跟我走?”
“你”贞仪自他怀中抬起脸,探出小手,心疼地抚摸他清瞿刚俊的脸庞。“你怎么了?你病了吗?”
他反掌抓住她的小手,更急地问:“回答我!”
贞仪眨着清莹的美眸,逡巡着他狂乱暴烈的眼
“我当然当然愿意蔼—”
他突然发狂似地紧抱住她,几乎要将她揉进体内!
“跟我走,你就得放弃一切原本属于你的荣华富贵!你不后悔!?”他埋首在她齐肩削短的柔发内,激动地嘶语。
“没有了你,再多的荣华富贵之于我,都失去了意义!”她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轻语呢哝。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她紧搂怀里,视若珍宝
“贞儿!”
二人正忘情地相拥,宣瑾同德烈早己在暗处观察多时。
“大阿哥!”
惊讶的似乎只有贞仪一人,桓祯只是慢慢转过身,同宣瑾、德烈两人面对。
“你早已知道我们跟在轿子左右,为何仍然劫轿?”德烈问。
桓祯直视德烈。“我只想夺回我的女人。”
德烈两眼一眯,眼神中有着较劲的意味。“你的女人?你是指你怀中搂着的贞仪格格?”
桓祯不发一语,只是越加搂紧贞仪。
眼见两人间有一触即发之势,贞仪求救地望向宣瑾,却发现他非但袖手旁观,见两人为了她快要反目,眼中竟然还透出一丝兴味的诡光!
突然德烈不发一言骤然动手,桓祯单手护着贞仪硬是接他一掌,却见德烈发掌如棉,明显未使上一成内力,突然又收掌握住他五指——此招大怪,却又分明无伤人之意!桓祯心念电转,一时未急着收掌,德烈招式又变,突然反手下翻,桓祯此时内掌朝上,掌中一颗豆大朱砂痣就在震位中央!
朱砂痣一现,宣瑾立即出手,拍开两人交缠的双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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