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拓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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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架天梯
塔吊高耸入云
它的臂静静地横卧空中
漠然注视着渐归于平静的战场
它的四周
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
傲然挺立,相互致意
是等待授勋的功臣
置身其中的塔吊
曾经的中流砥柱
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一件多余的东西
讨厌的塔吊
是你
破坏了这儿的美景
不仅是塔吊
还有建造塔吊
建造了摩天大楼的人
去授勋的名单中搜索吧
定然找不到他们的名字
竣工的碑文
浪费了太多赞美词汇
对于他们
却是十足吝啬鬼
他们是谁
他们是城市拓荒者
他们承包了城里的脏和累
他们脸上刻着字——民工
他们的称呼有蔑视——打工仔
他们来自贫穷乡村
他们担着养家糊口的责任
他们在乎,但不稀罕荣誉
他们不盼望怜悯施舍
他们理应收获劳动果实
果实被剥夺了
随手扔下一张废纸
废纸上舞个“欠”字
打张欠条还算客气
这年头欠债当大爷
天知道欠到牛年马月
耐心等待下一个世纪
他们不懂法律
他们打不起官司
法律不见得还他们公平
这座城市不在乎眼泪
他们被迫向隅而泣
他们的痛苦无处倾诉
他们的愤怒不能发泄
他们在沉默中积聚仇恨
偶尔有一个异类
用极端的方式抗争
他爬上即将肢解的塔吊
他在颤动的横臂上无言宣告
不公平,毋宁死
他用生命捍卫权利
他的行动太过卤莽
他的生活经不起折腾
人生的意外太多太多
兄弟啊,我的兄弟
请你珍惜你的生命
你的生命
和任何人一样珍贵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千年前的诗人
感受到城乡对立
这个千年不解的难题
这个冷酷无情的现实
如今这座城市
还是如此漠视他们
它漠视他们
就象漠视空气中的氧气
城乡之间有一条鸿沟
鸿沟两边是两个阵营
不要唤起它们狭隘的仇视
它们自古相依为命
它们将来谁也离不开谁
市场经济
遵循价值规律
法制社会
讲究公平交易
20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