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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恩已经很久没跟颖圣聊知心话了,因为颖圣忙着约会,她忙着帮任妈妈和仲疆的忙,且公司业务正值旺季,中午仅仅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她们工作一忙起来,就随便订个便当在公司解决,根本也没什么时间聊天。
等到公司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中午她们便恢复以前的习惯,找家小陛或小店,休闲调剂一下身心。
“你在忙些什么啊?”才刚点完餐,颖圣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不是没男朋友了?怎么好像比以前还忙?”
“仲疆他妈妈住院了,我不是跟你讲过?”两人在公司,坐电梯、泡咖啡、上洗手间时还是偶尔会遇到,所以基本上对于彼此的近况是知晓的,只是不深入罢了。
“他妈住院关你什么事?”颖圣不解。
“我去帮忙啊。”颂恩觉得她问得很奇怪。“仲疆白天要上班,假日还要上课,根本忙不过来,累得两个黑眼圈,像熊猫似的。”
颖圣摆了副怪表情。“你去帮忙照顾他妈?”
“晤。”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颖圣收起不解的神情,换成审视的态度,研究的看着颂恩。“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不会吧?连她心里最不肯承认的事,颖圣也猜得到?她的眼波开始乱膘“哪哪有。”’
颖圣下了评语“回答得一点也不爽快,还有些心虚。嗯,果然是假戏真作了。”
她不愿招认,企图反攻“喂,你这人自说自话,什么都自己包了,你是编剧呀?”
“还说呢!”颖圣可不是胡说八道,她振振有词“上次跨年晚会的时候,我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就知道有鬼!”
颂恩还要辩“那代表我们的戏演得不错啊。”
“那是你自己在说。”颖圣冷哼“光看你们那场热吻,打死我都不相信你们是假装的。”
一提起那个吻,那不只一次出现的意乱情迷感觉,又重现颂恩心头,仲疆那对漾着琥珀色彩的瞳眸,也在她的心湖激荡着。
她没来由地红了脸颊,低头垂目,终于松口了“其实我也不知道”
“看吧、看吧?招了!”颖圣得意得很,活像中了第一特奖。
“我自己都不确定,招什么?”颂恩烦乱地否定;;
“不确定什么广颖圣不懂的眨眨眼。
颂恩怔怔看着桌上的水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爱他。”
颖圣这下真的像看见世界奇景那样惊讶了,她嚷着“要是别人说这句话我还相信,但是你?你谈过多少次恋爱了?经验这么丰富,还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他不一样嘛!”颂恩几乎没有思考,就直接回答。“以前那些爱情,不过就是贺尔蒙作崇,来来去去,也没什么感觉的。但是他”她顿了会“总觉得不太一样。”
“你认真了?”颖圣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她那稀奇的目光,像看到怪物似的,看得颂恩浑身不对劲,她烦恼地道:“别问我好不好。哎!我也还不知道他对我是怎么想的啊。”
换成从前,换做是别人,或许够,但现在,是仲疆
她毅然决然否定“那算得上什么?当然不够。”
“那就直接去问他喽!”颖圣干脆地说。
直接?说得倒容易“我”颂恩踌躇着,并不认为自己做得到。
“不敢?”颖圣正色地开口“直接说清楚你对他的感觉,看他反应如何,这或许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是最快最好的方法,但却不是她可以接受的方法,颂恩摇摇头,很想结束这令人烦扰的问题。“再说吧。喂,吃饭好不好?光讲话,都没时间了。”
餐点已经送上来很久了,两人却只顾着聊天,她赶紧转移话题。
不过颖圣的那些话,当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从她的脑海里抹掉的。事实上,她一整个下午都在想,且她总是困在自划自设的圈圈里,钻不出一片天来。
那天晚上,她和父亲约好了去拿他亲手做的鱼九,她始终记得任妈妈爱吃,要去拿些回来。
知道有人赏识,柴镇均就像个演员有了观众,得意极了。“你老爸的鱼丸还是不错的吧?你看,多受欢迎。”
她笑望着他“你该不会真的想回去卖鱼丸吧?”
“也许。”柴镇均半真半假笑道:“公司的董事换人了,我已经是个卸任的董事长,回去卖鱼九也不错。”
颂恩扬起眉,带点老大姐似的口气开口“多点时间陪妈才是真的吧!”
柴镇均这个做父亲的反被女儿教训石不住笑斥“你管的事还真多,管好你自己吧,仲疆他母亲身体好些没有?”
“在复原当中,”她照实回答“不过以后可能会有点行动不便。”
柴镇均点点头,再问:“你跟仲疆怎么样了?”
她现在只要一听见仲疆的名字,心就会突如其来地怦跳,然而她却假装没听懂。“什么怎么样?”
柴镇均只好当女儿智商忽然变低,清楚地明问:“交往得怎么样?”
她瞪着滚圆的眼睛“谁告诉你我在跟他交往啊?”
“不是吗?”柴镇均反问。
“不是。”颂思斩钉截铁地说。
“怎么还没开始”柴镇均低声咕哝着。
“为什么会开始?”这回轮到她反问了。
她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父亲老是把她和仲疆看成一对,他们那么像情侣吗?
“预感。”柴镇均得意的抬起下巴“你老爸的第六感很准的。”
没想到父亲给的是一个如此不理性的答案,颂恩无奈得翻了个白眼。“从哪来的预感?”
“从你们相处的情形。”柴镇均想都没多想。“很自然、很自在,像一对互相了解,令人羡慕的情人。”
“是吗”颂恩愈听愈惊讶,愈听愈傻眼,她和仲疆相处时竟是这样的?
“你对他也有感觉,对吧?”柴镇均凝望着女儿。
父亲问的,正是她最苦恼的问题,她只有一个答案“我也不晓得”
柴镇均从来没见过女儿为情所苦,他明白,她这次是认真了,基于善意与关怀,他柔声问:“愿不愿意告诉老爸?也许我能帮你。”
她无奈地望着他,实话实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柴镇均也不追问,反而微笑道:“那就别说了。”
颂恩有些错愕,她以为父亲会多问一些,帮助她理清问题,然而却完全不是这样。
柴镇均对女儿笑笑“你自己也别想太多,别为了这事操烦,这样反而不好,”他走向冰箱拿出两罐啤酒,将其中一罐递给她,‘倾其自然吧。”
她怔了怔,呆呆地伸手接过啤酒,拉开拉环,就着瓶子直接啜了一口。
冬天喝啤酒,沁凉有如一道冰泉,直接冲上她脑门,她的神思顿时清澈明朗起来,父亲的话对她来说就有如这冰啤酒的效用,她整个人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她打了个冷颤,却舍不得冰啤酒的畅快,还是要喝,她对父亲笑道:“奇怪,怎么好像很复杂的事,你一句顺其自然,就全都解决了?”
“本来就是这样。”柴镇均将手中的啤酒向她举了举。“你愈是把它看得复杂,它就愈困扰你,放轻松一点,事情反而会走得顺畅,也说不定。”
她笑着点点头,带着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父亲去开暖气,吹暖气喝冰啤酒,似乎也只有她父亲想得出来。
“怎样?”柴镇均回到座位,邀功笑道:“你老爸还是很有用的吧。”
颂恩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完全继承她老爸的功力“那你现在跟妈呢?也是顺其自然喽?”
果然,叶如仪就是柴镇均的致命伤,他闻言,皱皱眉头“我看你还是继续烦恼,不要恢复古灵精怪好些。”
见状,她放声大笑,她已经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她像是从自己设下的圈圈里走了出来,看见世界,发现自己只是作茧自缚,所有的事,都不只仅有一个解释、一个方法。
她和仲疆,就看缘分会带他们走到什么程度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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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仲疆似乎还没从自己画的圈圈里走出来,或许,他甚至还没意识到有这样一个圈圈。
他这学期的课程其实已经结束了,但他还有一科报告一直还没赶出来,教授念在他平常表现还不错的份上,特地多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到这星期天以前,他非交出来不可。
今天是星期三,到星期天只剩三天了,三天内要赶完只找好资料连半个字也没开始的报告,似乎有点困难。
一下班,仲疆哪也没去,直奔回家,坐在电脑前,开始写报告,这两天,他阿姨答应晚上也帮忙照顾他母亲,还好他的表弟表妹们都放寒假了,所以阿姨能多腾出点时间。
如此一来,他应该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以专心写报告,可是专心这两个字,好像忽然从他的字典里消失了似的,他就算不必担忧母亲,不必再医院、公司、家里三处奔波,但他却心神不宁。
他的心总是静不下来,前两秒轻松愉快,后两秒却又沮丧低落,是天气吗?他看看窗外,冬日的夜,静静的,幽黯的。
为什么骗自己?他叹了口气,他情绪不对,完全无关天气,而是为了颂恩。
今天他和颂恩都不需要照顾他母亲,她大概如同往常一般,逛街或上健身房去了吧。
他忍不住要去猜测她现在人在哪里?他曾经对她自愿花时间照顾他母亲而感到不好意思,总想办法别去麻烦她,但另一方面,他却又很期待她的出现,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的见她。
仲疆发现自己似乎总在回味与她相处的时光,她自在的笑容,填满他的心;她灵动的言语,占满他的脑海,他见过她照顾他母亲时,发自内心的耐性、亲切,虽说她和母亲颇为投缘,但这个年代,像她这么不计较的女人,似乎是稀有的珍品。
他对她的感情,无可救药地一日比一日更深,他对她的渴望,一天比一天更浓,他还记得那个吻,她的唇令人沉醉的甜蜜。
搞什么?他突如其来地用拳头敲着自己脑袋,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恋爱,他却还任由自己沉弱下去,他真怀疑,他到底想让自己变成什么样子?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别再想她,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明白,现在他是肯定写不出报告的了。
他一叹,移动滑鼠,打开了网络,决定上网消磨时间。
他看见有封新mail,他点进去,那只是封不重要的广告,然而在收信匣里,他发现弟弟上回写来的信还未回复。
那是弟弟写来,希望他寄钱去帮助他制作毕业展作品的信,而他不仅没把钱寄出去,竟连信也忙到忘了回。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对弟弟有着说不出的抱歉,更糟的是,他最近并没有做副业好增加他的存款,而原有的少量存款,必须支付母亲住院所多出的额外费用,所以短时间内,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寄钱给弟弟了;
他又叹厂一口气,最近他像是叹气机器似的,总是没来由地叹气,他正想着写封mail对弟弟说抱歉,荧幕下方突然跳出一个即时连线对话框,显示他人在美国的弟弟也上线了。
既然他在线上,就直说罢了,他传了句话给弟弟“抱歉,因为妈住院,所以钱可能要过阵子才能寄给你了。”
他非常歉疚地传出那些字句,没想到收到的回应却是“钱?什么钱?”
他怀疑弟弟是不是得了失忆症了。“上次你说要制作毕业展成品的那一千伍佰块美金。”
“我收到了啊,本来要写mail谢谢你的,但妈在电话里说收到了就好,不用再麻烦了,才没写的、”
仲疆看着弟弟传来的讯息,简直匪夷所思,莫非得失忆症的人是他不成?他根本就没把钱寄出去啊!
他冷静地再看一遍弟弟的回应,分析猜测地问:“钱是妈寄给你的?”
荧幕上有了回应“是。”
这就更不可思议了!妈哪来的钱?而且人在医院里,她怎么去汇钱?除非她向别人借钱,又除非有人帮她去银行汇,但那人是谁?阿姨?
可能吗?阿姨家有三个小孩在念大学,生活压力也很大,而且就算母亲借钱寄给弟弟,为什么不告诉他?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他像侦探似的,抽丝剥茧想着,但门铃骤然响起,他只得暂时放下所有的疑问,先去开门。
门外不见来人,却只见一个塑胶袋,接着一个他熟悉的声音从门旁传来“鱼丸,我爸亲手做的。”
颂恩巧笑倩兮的脸庞探出,映人仲疆的视线,他忽然像被打了一拳似的,脑袋猛然清醒过来,想到最大的可能性凸回一
“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煮对不对?”她笑容可掬地又从背后像变魔术似地变出另一袋食材“所以我来帮忙。”
她不请自来地走进他家,因为彼此已经够熟悉了。
这些日子他不只忙碌劳累得很可怜,连他的肠胃也很可怜,因为少了任妈妈照顾,他每天都以外食打发,她哪可能不心疼。
“这是高汤的材料,这是我妈包的饺子,这是我熬的人参鸡,不是给任妈妈的,是给你吃的,任妈妈现在不能吃人参”她继续变魔术,从大塑胶袋里拿出一个个小塑胶袋,一下子排满了整个餐桌。
不过,他现在对这些食物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想理清自己刚才的猜想,直截了当问:“我妈是不是跟你借钱寄给我弟?”
颂恩愣了两秒,立刻忍不住哺哺自语叨念“任妈妈怎么没跟你说呢”
然而这对仲疆来说,已经是答案了,他不可思议地瞪着眼,音量倏地变大,我妈跟你开口借钱?!”
“也不是,”她赶紧说明“算是我建议的。”
“建议?”他连问问题口气都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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