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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生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他在二楼的浴室冲过澡后,顿时舒畅了不少,他随意围了条浴中走向卧室,打开电灯,眼前的景象却是令他大吃一惊!
卧室的落地窗被打开,而且地毯上有几个黑色脚印,房内的东西也显然被动过。更令他讶异的是,化妆镜上,被人用口红写着斗大的七个字:
“古玉儿来此一游。”
他连忙检查房内,看有没有丢掉什么贵重的东西。
钱、首饰,地契都在。
他松了口气坐到床上,忽觉大腿部分有冰冰凉凉的感觉,他往床上一摸。
是块古玉,而且还是刻工极精巧的紫玉,上头有只凤的图样。
这是谁开的玩笑?照理说,应该不可能会有这么笨的小偷呀!不但什么东西都没拿,还留下这块看来价值不菲的紫玉佩。
一定是有人开他的玩笑!
他又看了梳妆镜一眼,上面的字迹再次引起他的注意。
古玉儿?这名字好陌生,他想不出自己的朋友中有谁是姓古的。
这时,忽然电话铃声大作,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
“喂!我是你的老同学大伟,我有笔大生意要介绍给你,快过来一趟,地点是——”
黄河生挂上了电话,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他的时间几乎全卖给了公司,尤其是自他的前妻死后——
前妻的脸庞忽地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他没有花太多时间沉溺在过去中,生意,才是他目前所关注的。
出门前,他又再望了一眼镜子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古玉儿?他轻笑一声。心想:一定得逮出那个恶作剧的人。
酒店里挤满一屋子的人,莺莺燕燕往来穿梭着,娇笑声不绝于耳,让人恍若置身于皇宫后院中。
黄河生一到包厢,立即受到热情的款待。
“黄总监曾四度得到广告金铎奖呢!”他的老同学极力向客户吹捧着。
“哇!这可不得了,那我们产品想拍个广告cf,不知黄总监”
三人正在聊着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响,接着听见一阵惨叫声。众人几乎同时转身看向声音的来处。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因为大厅有人在打架,其中两、三个男的已被摔在地上,上前的两名保镖也像撞到弹簧般跌了个“狗吃屎”
大班这时急急跑过去,对旁边一名长得獐头鼠目的中年男子叫道:“看你!到底带个什么样的小姐来,把我们的客人打成这样。”一边扶起跌在一旁的客人,迭声道歉。
其中一名客人也开口道:“干什么嘛!我们只不过想敬她酒而已!”
小姐?没想到这酒店竟有身手如此俐落的女子?
这引发了黄河生的好奇心,于是他站起身走近几步,想看清楚肇事者到底是谁?突然间,从那群人中冲出一名哭哭啼啼的女子,她因跑得太急,因而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耪。
他侧身一看,刹那间呆住。
那双古典的柳眉,瘦削的瓜子脸,上一层泪光更显楚楚动人的丹凤眼,白皙细致的肌肤,犹如从古画中走出的美女,即使是轻轻一瞥,也能令人印象深刻——
这不是那天出现在片场的女侠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那女的连头也没抬,即迅速地穿过人群,飞奔而出。
事不宜迟,他找她可找得焦头烂额,他现在可不能再错失这个机会,因此,他毫不迟疑地追上前去。
临走前,他还隐隐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我怎么知道那女的有学过功夫!”
古玉儿跑到街上后,才放缓了脚步。黄河生连忙加快了脚步,在距离她四、五步之远时开口喊她:“小姐,等等——”
古玉儿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道:“钱我以后会还——”忽然间,她看到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你”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名有着浓眉及深邃眼眸的男子。
“你还记得我吗?在片场你曾伤了我一名工作人员?”黄河生急着向她说明。
见到她满脸泪痕,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他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地被牵动着,不知怎地,竟同情起她来了。同情、怜悯这些字眼绝少出现在他的字典中,因为在都市丛林打滚了大半生的黄河生,向来秉持着“弱肉强食,优胜劣败”的信条。可是,这时候,他却为眼前的女子牵动了内心潜藏的情感,这是怎么回事?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片场?”那女的眨眨眼睛,仍是一副迷惑的表情。“你不是那个小眼睛派来要债的?”
要债?这是怎么回事?他轻轻地摇头,试图唤醒她的记忆。“我们在中影文化城碰过面的,你还刺坏了我的摄影机”
“你是说那台怪物?”她瞳孔放大,似乎已有些明白。“啊!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戴着帽子的——”她记得了当时她还觉得他长得满顺眼的。
“是、是。”他连忙应道。不过心里却感到好笑,她竟然形容摄影机为“怪物”?难道她是打乡下来的吗?
“你怎么会在那个地方?你说有人向你要债,这是怎么回事?”
“这——”玉儿欲言又止。她忽然记起爹曾谆谆告诫她勿向陌生男子透露任何有关自己的事。于是转换了另一种口气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黄河生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开口道:“唉呀!我竟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春上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黄河生,也是那天被你打断了拍片的现场总督导。”
总监?总督导?这是什么怪名词?听得玉儿一个头两个大。反正,她也不想知道太多,只要知道他不是“小眼睛”派来要债的就行了。
“黄公子,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得走了!”她拱手道。
看着一名古典秀丽的女子向他打躬作揖,连称呼也是古人那一套,黄河生睁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神,心想:这女的未免演得太入神了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玉儿已转身迈开脚步离去。
“等等。”他连忙跑到她前头拦住她。
“公子有何贵事?”玉儿习惯性地往腰际一摸,这才发现长剑不在了。完了!她竟把它遗落在酒店里。
她抬头警觉地瞪着他。幸好,她对他印象不坏,否则早就出拳了。
“你——你可以留下你的电话,或者让我知道你的住址,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用着诚恳的口气道。
“电话是什么?至于住址——我也不知道,你这人好奇怪,尽讲些我听不懂的话,你是不是又像刚才那个‘小眼睛’,想骗我?”玉儿逐渐失去耐性了。
“不,不,我没有——我不是——”他连忙解释着,即使他觉得对方才是“怪胎”但她的“身手”可不是他能招架得了的,于是,他灵机一动。“小姐,我是怕你一个人走夜路危险,想——保护你——”这话一出口,他即显得有些心虚,她那么好的功夫,谁敢动她?
玉儿表情渐渐软化下来,原来他是好心,哎!都怪自己太紧张了,误会了人家。看他一副挺正派的模样,唯然穿着有些奇怪,但是,比刚才在酒店遇到的那群酒气冲天、肥头凸肚的男人好多了。她绝没料到,竟会因为一顿饭,而被人骗到酒店,万一给家乡的人知道了,恐怕她这辈子真要嫁不出去了,搞不好,还会被赶出家门呢!
望着她发怔的样子,一股血液直冲撞黄河生的心田;那双娇媚的丹凤眼,精巧如雕刻般的完美鼻梁、樱唇,活脱脱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加上她巴掌大的瓜子脸,上镜头准会颠倒众生的。这——千万——千万得说服她成为他广告中的女主角才行。
忽然,她眨眨眼,嫣然一笑道:“不用麻烦了,我寄住的地方就在前面。”
“在哪儿?”他想再确定些。
玉儿本伸出了手,迟疑了一下,又收回。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任意闯入民宅。因此,她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抱紧了手臂,她实在很讨厌穿这件无袖的衣服,简直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她的衣服留在酒店,又不能回去拿,而且;她连着几天没洗澡了,觉得浑身不舒服极了。
也许,眼前这个人能帮她。因此,她换了个话题。
“有件事,也许你能帮我——”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他立刻不假思索地回道:“好,你尽管说。”
“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件衣服那种可以遮住手脚的还有,能不能替我找个地方洗澡?”她吞吞吐吐地道。
黄河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她到底是从哪来的。啊!也许是大陆逃难来的,所以才会沦落到声色场所上班。他把所有事件拼凑在一起,终于得出这样的结论。
“没问题,如果你想找地方住的话,我家也可以让你住。”
“不!”玉儿连忙摇手。住到一个陌生男子家,这成何体统?万一给爹知道,不把她打死才怪,她赶忙开口道:“我只需要洗个澡,换一套长衫就行了。我原来的衣服和长剑都掉在酒店了。”她无限懊恼地道。
天哟!这女的连宝剑都当成自己的了。“你是指那套戏服?”他不假思索道。
“戏服?”她皱了一下眉头,不甚明白他的意思。
“哎!不管了!”他觉得和她有些沟通不良。反正,他的目的是要她签约又不是要和她交朋友。于是他二话不说,迈开一步道:“走吧!我家就在马路对面。”
对面?怎么离她住的地方那么近?玉儿愣了一下,不过,她连考虑的时间也没有,就连忙跟上黄河生。
越走,玉儿的心跳就越快。
不会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她还在那空屋住了三天,明明没有人回来啊!
当黄河生掏出钥匙开门时,玉儿差点吓坏了。
“你你住在这?”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天呐!没想到她这个“小偷”竟然还被“屋主”带回来。
黄河生觉得不对劲,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对呀!有什么问题?”
“这里不是没人住吗?窗户也开着——”她都快语无伦次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就住在这,只不过是几天没回家罢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她道:“你——不会是——”连声音都变了调。
玉儿后脚一伸出,正想开溜。哪有小偷会自动送上门的?她的运气可真背。
刹那间,黄河生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是古玉儿?”
他讶异不已,恨不得立刻去撞墙,原来这女的一直躲在他家,而他却在外头找得焦头烂额,忙得三天没回家——早知道,他正常上下班的话,早就发现她了,而他竟然阴错阳差地错过了。
他苦笑一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你是那个恶作剧的人——古玉儿。”
“恶作剧?”对方的反应令她大出意外,她还以为对方会将她扭送官府哩!“你以为我是在恶作剧?”她又重复一遍。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黄河生话才说完,便觉得自己怎么才一下就被她影响了,连讲话都老套起来。
“你找我?为什么?”古玉儿指着自己的鼻尖,感到莫名其妙,这人,为什么老说些令她难以捉摸的话?
黄河生顿了一下,随即接道:“哎!算了,算了,你还是先进来再说。”
他怕她跑掉,因此一直没放掉她的手。
玉儿却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你得保证,不会把我送进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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