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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能等到你们来而不先用餐或落咆,已经很有气质了。”招来侍者,管他另外两名迟来的人有没有翻过菜单,肚子饿的人最大“怎么?义大利佬不好摆平啊?拖了一个多小时才搞定。”
“老国家老古板多咩!以为东方人好欺负,还想藉机吃小雪豆腐,我少说花了一半的时间在安抚我的万能秘书,不要祭出她跆拳道黑带的功夫踢人。”
“小雪想踢就给她踢啊!你家公司那么大,还怕少了这份合约?”
“欵!先生,翔宇的头等舱票价可是很贵的,我不想无功而返。”宫爵哇啦哇啦地抱怨好友轻视他拚死拚活赚来的血汗钱。
“下次记得叫你的秘书帮你订华航,包月还能另享折扣。”眼看前菜送上,封皓云实在不想让嘴巴做咀嚼以外的事。
“同学,如果你肯来我这边帮忙,我保证将头头的宝座让给你,自己闪到一边帮你订机票、送你上飞机,外加包下翔宇头等舱全年到你爽。”
“谢了,要我花时间在阿拉伯数字上,我宁可埋在五线谱里种豆芽。”
“别这么说,兄弟,虽然我知道一台笔记型电脑的价值远不如你身边那架百年小提琴,但他赚来的钱绝不会少于一个音乐厅的掌声。”
“要不是我爸硬要我修企管,我本来计画大学就直接到国外修音乐。”边享用香醇的慕斯卡蝶白葡萄酒烹煮扇贝,封皓云边说服自己别打那瓶regaleali白酒的主意,然而他自小养成的酒性催促著他:喝吧!喝吧!
“哥,你的视线正在将酒瓶小姐拆解入腹。”
“你觉得我该在尝过琴酒和苦艾酒后,再和葡萄酒打声招呼吗?”
“如果我是爹地,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回答去吧!”封皓雪的手跟随著她的唇一同动作,将已斟满葡萄酒的酒杯推向兄长。
“受到老爹如此薰陶,我们迟早变成一对酒鬼。”西西里岛上评价最好的餐酒轻盈地滑入咽喉,与扇贝的海洋风味相互辉映,滋味岂是笔墨可以形容。
“那是中国人的想法,换做西方人,我们可非常懂得享受人生。”
“提到西方人,我还是很难想像你竟是那家族出身的。”瞥向大学系上成绩最优秀的同学,宫爵由公事包中翻出一叠文件。“这些定我利用这几天空闲查到的资料,他们的产业远比你父亲口中说的还要庞大与丰富,真不傀是号称义大钊最富有又无远弗届的名门家族。”
只见桌上一叠资料,封面清楚地打著一行字
义大利希麦雷亚家族
一个令封氏兄妹感到厌恶,却又摆脱不去的包袱。
“姓宫的,你好样的!难怪最近你拚命把公务扔给我,要我自个儿完成,原来是跑去当徵信社人员!你回去等著接电话接到吐血,我要休长假!”
“哇!小雪儿,别激动,放下凶器,我是相信你的工作能力,才敢将工作交给你处理啊!之前不也答应等签完合约,陪你在义大利多玩一星期才回去的吗?”
“我宁愿你自己工作,我出去玩到你签完合约再回来找你。”奸商,这次肯定要狠狠掏光他的荷包,回去后再要求加薪补假。
当小妹掐著上司脖子行凶时,封皓云专注地翻阅调查报告内容,里面的记载完全出乎他意料,除了更为庞大的产业外,还包括自从三十年前最被看好的继承人负气离家出走后,开始出现的下滑趋势。
这大概就是他那义大利籍父亲要求对商业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儿子,一定得修企管学位的理由:他相信自己或儿子总有一天必须回去承接后果一个因为他当年的任性,造成几乎毁灭这古老家族的后果。
“哥,报告有问题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好沉重。”整完上司,回来关心自己身世的封皓雪发现大哥的脸色并不舒朗,眉宇间蒙上了—股淡淡的愁虑。
“也没什么,一个只顾争权夺利的家族,终会自取败亡。”
“哇塞!老爹真会隐藏实力,他的过去原来如此辉煌啊!”翻阅著一张又一张白纸黑字,封皓雪惊叹自家血统优良,她和哥哥的商业天份全都源自父亲。
“我看了也很惊讶啊!要不是那天不小心偷听到他们夫妻俩的对话,我压根儿不会想到,一位二十岁出头就一肩扛起万贯家产的凯顿森希麦雷亚,竟窝在台湾的小酒吧里当一名调酒师,他的儿子甚至还抢走我向往已久的第一名。”
“而后他的女儿成了你的小学妹,毕业后进入你家公司,当起你的万能秘书兼”啜了一口酒,封皓云瞄了妹妹一眼。“女朋友。”
“同学,我记得你的形象一直都很温文儒雅,怎么每次见到我都不是这个样子?”老爱挖苦他,他追小雪儿追得可辛苦了。
“那要看对象是谁,若是你嘛?我想免了。”同学多年,没必要装绅士。
自动忽略对面那些滔滔不绝的悲秋言词,封皓云转头和小妹交谈。
“你们公司这次想和他们合作吗?希麦雷亚的产业很广,金融业也涵括在内,可说是百年老店了。”宫氏集团以金融业起家,最近也将触手伸向建筑业与饭店业,此趟来义大利主要的商务内容和拓展金融业版图有关。
“我当然知道在义大利他们无所不在,可是一来我不想和他们接触,二来他们最近的行情也让宫爵不想和他们接触。”
“那就算了,等他们真的撑不下去,请老爸回去掌权时,我们再接触吧!”资料上清楚地写著,希麦雷亚的大家长,也就是他们两人的爷爷罗尔夫希麦雷亚,最近正积极探听长子的下落,希冀他回去挽救家族版图。
“只怕到时候情况会很火爆,他老人家对妈妈已经很感冒了,你又选了他瞧不起的职业,老爹夹在中间肯定很为难。”
“爸要爱谁,和谁结婚是他的自由,我要当音乐家是我的自由,那老头以为自己是谁,连这都要管,有本事就别要爸回去,等著看自家凋零。”
“哇!老哥,你真的很会装喔!我要将你此刻的言行举止录下来,播放给全球观众看,不知道有几脱拉库的乐迷会心碎咧!”
“是咩是咩!这家伙伪装功夫一流,不知情的人都被他骗得团团转。”宫爵也加入挞伐行列,协助抹黑好友形象。
“姓宫的,吃你的牛排少讲话,小心我动用关系让你的万能秘书辞职。”
“哇勒!你跟我有仇啊!”不,小雪是他的,谁都不能和他抢,就算是亲人也不行。
“哥,我认为你真的比较适合当商人。”而且还是超级阴险的那种。
“适合是一回事,想做又是另一回事,但我保证,可以在一星期内让宫氏股票止升反跌,绿意满电视前。”
星光皎洁,米兰街头的酒馆生意兴隆。向惊讶的酒保要过第十一杯酒,spumoni清凉的葡萄柚薰得金巴利酒也醉了,而覃暧彤依然清醒,入夜的义大利同样没醉。
“喝酒会让你的诗心清醒吗?”受不住辛口的琴酒催眠,言醉芙开始有些晕眩,她明明只喝了十来杯酒而已,难不成这间酒馆的酒特别浓?
“多少,只要众人皆醉我独醒,我就有和屈原一般的诗兴。”与孤寂。
“那你马上可以如愿,我快不行了。”神啊!傍她来杯redeye吧!
“想喝红眼?明天早上再说。”醉吧!好好睡一觉,烦恼的事全忘了吧!
“你好坏,罚你扛我回去。”
“小姐,我都准备好要休息了,你偏偏拉我出来喝酒庆祝,醉倒是你家的事,我想凌姨很乐意让她的司机载你回饭店。”语毕,覃暧彤真的掏出手机拨号。
“我还清醒著没倒,我只喝了一杯margarita、两杯manhattan、三杯stinger、四杯screwdriver这些家伙撂下倒我的。”
瞥了她一眼,覃瞹彤决定忽视酒醉者的呓语。由言醉芙皮包里掏出钱付帐,她认为自己并没有慷慨到陪人喝酒还得自己付钱。
不再理会瘫成烂泥的继妹,她自顾自地饮完第十一杯杜康。
苞著凌茶蕴由台湾过来的司机非常准时,当最后一滴橙红色液体消逝在她嘴际时,身著笔挺西服的司机小陈便现身于酒馆门口,覃暧彤潇洒地将空酒杯还给酒保离席。
“你家小姐醉瘫了,麻烦你送她回饭店,顺便叫人送杯番茄汁到她房里。”
“覃小姐也要回饭店吗?”和覃嗳彤合力将人带出店门外,小陈尽职地询问应该也算是他家小姐的她。
“不了,谢谢,既然都出来了,我想在这附近走走之后再回去。”
“义大利的治安并不好,覃小姐确定要一个人散步吗?”
“没关系,米兰好歹算是个有秩序的大都市,况且这里离饭店也不远,我想没问题。”确定将言醉芙安置好,她关上车门。
“那覃小姐自己多加留意小心,我先送醉芙小姐回去。”
“嗯,麻烦你跑这一趟,真不好意思。”
盏盏街灯下,黑头轿车驶离酒馆,目送车子离去,覃暧彤备感孤寂。
“环游世界吗?我去了美国,住饼法国,造访过西班牙,现在到了义大利,却都只身一人,为何当初的诺言,只剩我一人在实现?”举头,天狼星寂寞地在光害中绽放微光,诗人顿时觉得自己成了人海中孤寂的天狼星。
扁亮却也寂寞。
调回目光,打算散步回下榻饭店的她,视线与对街一道人影交集。
是他?!
“如果你不想让下半辈子在数字与报表中度过,记得别在义大利太过抛头露面,一虽然埋怨失去一个好工作夥伴,宫爵仍选择尊重他的决定。
“放心,我来义大利是要拜访一位拉丁音乐大师,并没有安排其他公开演出,想在人海中发现我应该很难。”封皓云接受朋友的好意,毕竟他也不想。
“难说,小说中认亲的人无所不在,这个世界是很小的。”走在路上都可以被人家认出来。
“有时间看小说,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小雪身上还实际点。”
“我就是为了追求小雪才猛k了一堆罗曼史小说啊!”看得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累坏打扫他家的佣人。
“照小说上面那种方法,我看你到西元三千年还追不到她。”
“唉!我已经亲身体验了,她竟然把我送的玫瑰花分送给全秘书课的女员工。”心痛啊!九十九朵进口香槟玫瑰花就这样无影无踪了。
“送给秘书们算她有良心了,大学时她还将爱慕者送的玫瑰花整束拿去泡茶请对方喝。回去多想些有创意的点子,小心她嫌你没大脑不要你,到时想翻身都难。”
“谁嫌谁没大脑?”刚刚才由洗手间出来的封皓雪插话问道。
“你哥嫌我没大脑,不懂得欣赏他的音乐天份。”说谎是商人的必备本领。
“真的?”她利眼一瞪。
“假的。”好吧!爆爵承认自己没种,不敢在女友面前说谎话。
“司机来了吧?明天开始放假,今天要早点休息,不玩个痛快我不回台湾。”
“是,我的大小姐,咱们上车吧!”宫爵连忙拉开车门比出“请”的动作,邀请佳人上车共赴饭店找周公下棋。
“哥,那就掰喽!”
“掰,祝你有个美好假期。”
盏盏街灯下,黑头轿车驶离餐馆,目送车子离去,封皓云备感落寞。
是这社会太功利了吗?他不明白究竟学音乐有什么不好,为何大家都只看见他在商业上的天份,期望他从商,而不支持他步向艺术这条路?他自认音乐上的天赋并不亚于前者,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成功了。
抬头望见天狼垦正闪烁,热爱音乐的灵魂自嘲是人群中一颗寂寞的天狼星,虽光亮,却无人了解,彷佛相隔了8。6光年,他和一般人离得太远了。
叹息而回首,他的视线与对街一道人影交集。
怎么可能,是她?!
夜云轻轻掩上长空,在惊讶中分秒流逝显得缓慢、无言地视线交会,是天意吧?
滴答滴答天空竟又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