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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前,父亲过世了,父亲所属十纹兰天字堂堂口的堂主亲自来给父亲上香,并告知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她们母女俩。
接下来的发展非常的让依莲傻眼,而且老套又狗血,事实上叶依莲忘记在取笑它的没创意之前,应该先怪自己的懦弱
天字堂堂主杨迁,据说是父亲的生死摰交,两人义结金兰,还像武侠小说里那样,相约儿女若同性便结为异姓手足,若各生男女就
没错,就互结姻亲!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耶!要不要再来斩个鸡头、烧个黄纸?
可是叶依莲终究没胆把这些取笑说出口,她和母亲一样,只会坐在椅子上点头称是。不过母亲显然心甘情愿得多,父亲的过世让她六神无主,杨迁这一造访,至少让她看见了未来的依靠和寄托。
当然啦!本来那样的约定也只是说说,就像某一天突然想到,如果可以,希望能到极地去看极光,却不一定会实践。然而父亲的过世却让杨迁觉得,这是照顾她们母女俩最好的方法。
只要他儿子娶了叶伊莲,她们母女俩的下半辈子就不愁没人照应。
何况婚姻听从父母之命也是天经地义,叶老当初很欣赏他儿子,杨迁自己则一直想要个乖巧温顺的儿媳妇,他们俩结婚,往生者了却心愿,在世的长者则满心欢快、安心踏实,真是一举数得,愈想就愈觉得两个年轻人不结婚简直没有天理
于是,从头到尾连屁都不敢放一声的叶依莲就这么结婚了。
杨迁只有杨昀骐这么一个儿子。
在黑道打滚多年,又是站在组织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杨迁很早就决定让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因为杨昀骐的母亲早逝,所以没有人能阻止杨迁对杨昀骐种种像大狮子把小狮子推下悬崖般的教育方式。
叶依莲一直没敢问起杨昀骐答应这件婚事的原因,也很少仔细去深思,毕竟杨昀骐和她不同,他自信、冷静,而且勇于对抗强权,从他入学以来的辉煌战绩就可以证明。
认识他的人都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总是笑得一脸置身事外,让他的敌人永远不知该从哪里找到他的弱点,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任由长辈安排自己的人生大事?
究竟是为什么他会乖乖被押上礼堂呢?当叶依莲祈祷杨昀骐在婚礼当天临时悔婚却落空时,她就决定不再让这个问题困扰她。
那跟她没有关系,她心里想,白纱后的小脸努力掩饰着在看到杨昀骐一身是伤地出现在婚礼现场时所流露的惊恐,慌张地移开视线,然而只是那短短的一瞥,他的模样再也无法从她心里抹去。
少年的五官是桀骜不驯的,气质却是与年龄不相衬的沉静。
杨迁差点当着宾客面前祭出家法教训儿子,竟敢在人生最重大的场合中跑出去惹事!
“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冲动。”十纹兰的主事者,也是代替叶依莲父亲坐在上位的林大帮主,笑着替世侄解围“迁仔,你忘了当年你结婚时还是被抬回来的?这孩子跟你可真像啊!”老帮主的一句话,在场宾客莫不哈哈大笑,只有新娘子紧抿着唇,笑不出来。
那当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嫁给这样可怕的人!
杨昀骐身上虽然挂彩,却丝毫没有折损他举手投足所散发出的卓尔不凡。
说起来,她的婚礼场面也真够大的,如果不是叶依莲的父亲才过世不到半年,杨迁和老帮主主张低调,可能还会看见sng车和记者采访。
那天她一直都紧张得快要昏倒,再没敢抬起头对自己未来的丈夫看上第二眼。
但在那天晚上,叶依莲却松了一口气。
杨昀骐很冷静地与她对坐着,在新房内,其他妄想闹新房的年轻人被他大少爷的冷眼给吓得夹尾离开。
“你不用搬过来和我们住,”他直截了当地说“我父亲也同意,毕竟我们家出入的人复杂,我也和他说过,要等你完成学业再正式履行婚姻义务。”
他说话的时候让叶依莲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而他已经是成熟的大男人了,那天晚上他只要她早点休息,然后便转身离开房间。
于是,叶依莲仍住在自己家里,杨昀骐仍然潇洒地过他大侠般的生活,唯一的改变是叶家经济的供应人变成杨迁,叶家大宅成为杨家的保护范围,胆敢来犯者,十纹兰天字堂会告诉他“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下场
因为婚后一直住在家里,叶依莲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已婚的身分,毕竟高中生有课业压力,杨昀骐也不会特别去找她或者应该说根本没再来找过她。
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曝光过,直到那天被小太妹围堵,杨昀骐的兄弟大虎出面解围
小太妹事件之后,又过了一个月,已经接近学期末。
叶依莲开始觉得这样的高中生涯好难挨,面对那一个个对着她大嫂、大嫂地喊却分明不熟的人,她脸上勉强堆起的笑容好几次都快要垮掉。
不只是学校里不良少年的反应让她不自在,原本功课好的学生,或介于两者之间的一般学生,开始对她产生一种既疏离又客套的冷漠,有时候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带点轻蔑,却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被整个学校孤立了。
叶依莲低着头走在走廊上,迎面而来一个染着金发的学弟喊了她一声大嫂,还自告奋勇要帮她提书包。
“不用了。”叶依莲僵笑着拒绝,抬起头,却见到杨昀骐和总是跟他混在一起的几名高年级学生正巧从另一边走来。
他原本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外表抢眼、气质出众,跟着他一起的几名学长、学姐也都相当出色,只要他们一出现,要不吸引人群注意都很难。
剎那间,那些本来在教室里打扫的、打混的、念书的,突然都把视线转了过来,好像期待着什么似的,等着见证已是夫妻的两人下一刻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都是高中生,已婚的身分相当稀奇,如果不是杨家捐了很多钱给学校,学校校风又以超级开放出名,他们俩早被退学了。
“骐哥。”那个原来打算帮叶依莲拿书包的学弟恭敬地喊了声,连对师长和教官也从未如此有礼貌。
杨昀骐看了那金发学弟一眼,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脚下没停地与叶依莲擦肩而过,身后七八个人跟随着他浩浩荡荡地离去。
男主角的身影消失在画面当中,群众的焦点因此落在女主角身上。
叶依莲只希望自己能够马上消失。
杨昀骐从头到尾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好像她是个不相干的路人似的。
虽然她的确没喜欢过他们的婚姻关系,可是他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视若无睹吗?
她不需要他很热络地与她寒暄,而是对一个呃,普通朋友,一个认识的人只要有点礼貌,都不会有像他这种反应吧?
他对学弟打招呼,却理都不理她
如果她够胆量,真希望把书包往杨昀骐那颗傲慢得让她感到屈辱的后脑袋瓜砸去;可惜她终究是胆小的叶依莲,那个画面她只敢偷偷想象。
“那个大嫂,我还有事,先走了。”学弟也看出叶依莲的尴尬,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悻悻然地离开。
而那几十道不相干的视线,也全都像没事似地一一收回,每个人都继续着他们原来的打混或工作,却又存在着一种过于刻意的热络。
她真希望马上在所有人的眼前消失,躲到没有人的角落去,什么都不要想如果可以的话。
学校里的任何八卦常会以细菌繁衍的惊人速度传遍每个角落。
很快的,那天杨昀骐对她的视而不见,成了学期末最热门的话题,原本还会热切地喊她大嫂的学生,态度也都冷淡了下来。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她不用再应付那些过于亲昵的示好;走在路上没人会再热心过头地想替她拿书包;在合作社买东西时,也不用困窘地在排成长龙的队伍注目下,由学校里的小混挥隈声恶气地为她开道,享受她根本不想要的优先通行权利。
总之,比起之前种种特别待遇,回复到如今就算当值日生,提着两大袋重死人的便当也乏人问津的冷清,真让叶依莲感叹万千。
原本以为自己的高中生活可以这么平淡的过下去,虽然仍有人会为她已婚的身分、杨昀骐对她的态度,在她背后大作文章,可是大体上来讲这比之前的特殊待遇让她轻松多了,直到那个学期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