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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漕运并不好做,这些年南来北往的运粮,各地都设有关卡,遇上了总得孝敬一二,到最后漕运的微薄利润还不够来往打点的,船主们只能靠空船南返之时夹带货物来补上差额。
朝廷明令漕运船只不得夹带货物,但事实上就没有哪个漕运船只能违此例的,不然跑一趟船还得贴进去家当,连饭都吃不饱,谁还肯做赚本的买卖。
船老大还当今儿倒霉,碰上了稽查货物的,偶尔上面有令,下面的人为了应付,也会抓几个船老大做样子,罚款了事。
巡防营的不信,带兵往各个舱房查了一遍,到得底舱一处窄门前,探头出来个十二三岁四方紫红脸膛的小厮,头发用蓝布扎着,粗声粗气的问:“有事?”
舱房里还亮着灯,床上躺着个人,床尾还搭着件细布蓝衫,那巡防营的人接到命令,说是找的俩姑娘,见到这小厮也只是例行公事问一句:“可见到两位姑娘了?”
那小厮摇头:“我家公子生病了,小的一直在舱房里守着,可没见过什么姑娘。”
船老大从头到尾跟着,暗自惊讶,昨天下午这主仆俩来问询想在搭船前往南方寻亲的时候,他还觉得主子年轻俊俏,男生女相,小厮倒是壮实。没想到昨儿瞧着都好好的,自下午上船之后都不曾再出来过,今儿竟然病了。
他们给银子痛快,船老大乐得赚这一笔,还让小船工候着按时送水送饭过去,真没听说生病的话。
巡防营的此次也不是为着船舱底暗室里那些货,查到上面舱房,与周鸿打了个照面。他们这些底层官兵并不曾见过周鸿,只听他说话带着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口气,便知是遇上了贵人,立刻带着一帮人退下船去。
船老大巴不得立刻开船,眼看着这拨人去了旁边徐州帮的漕船上,马上吩咐船工起锚扯帆开船。
周鸿昨夜在宫里饮了酒,回来又是一夜未眠,脑子里不时就想起宫宴之上淮阳王春风得意的模样,心里不痛快的紧,倒灌了不少闷酒。上船之后左右无事,便倒头即睡,一觉醒来已到了傍晚。
其间小船工来送过饭食,茶水点心,周浩悄摸进来,看他睡的死沉,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离开京城,再不必见到与叶芷青的一切,说不定等回到东南水军营,少将军就心绪稳定,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了。
他一直不曾叫周鸿起身,直等周鸿自己睡醒了,起来净面漱口,吃了两口小船工送来的点心,往甲板上去消散消散,出来之时才发现漕船已在漕河上走了很久,离京城极远,连城池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两岸绿树村庄,岸边有牧童骑牛,笛声悠扬,很快就被漕船抛在了身后。
周鸿正站在甲板之上负手看着沿途风景,忽听得一道声音响起:“姑娘,你还是别上去了。”他心下正觉得奇怪,船老大从来也没提过船上还有女人,却听得一把熟悉的嗓子:“虎妞,从昨天下午上船到现在,你再不让我上去透透气,窝在那黑洞洞的舱房里,我都要闷出病了。我就上去吹一小会风,一会咱们就下去。放心!”
他还当自己幻听,这声音分明就是叶芷青,循声而去,但见船舱楼梯口慢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朝甲板上瞧过来,猛的见到周鸿的脸,紧跟着一声惨叫,有人骨碌碌摔了下去。
周鸿忙几步跨过去,探头往下瞧去,但见下面一个小厮正试图将叶芷青扶起来,边扶还边问:“怎么了怎么了?姑娘……公子瞧见什么了?”
叶芷青抱着脚坐在地上,听声音都快哭出来了:“脚……好像崴了,好疼好疼……别动!”
周鸿这下全明白了,感情巡防营天上地下到处找的,正是这个丫头啊?
试想下,淮阳王都在万寿节的宫宴上放出话来,要摆酒纳新人,结果……新娘子却跑了,这不是笑话一桩吗?
按理说,他是应该对淮阳王表示一下同情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唇边却浮起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探头朝下面问了一声:“要紧吗?要不要我下来瞧瞧?”
叶芷青疼的抱着脚,眼含泪花抬头瞪了他一眼,暗呼自己倒霉,怎么到哪都能碰上周鸿。特别是每次碰到他都倒霉,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霉星附体。
“不用麻烦少将军了。”她试着站起来,想要回舱房去,哪知道左脚才落地,就疼的钻心,腿一软又坐倒在地了。
周鸿见状,忙忙从楼梯往下爬,到得下面不由分说就将她抱了起来,准备爬上去带到自己舱房去看,却招来了叶芷青的激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