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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陆夫人、陆遥天、陆遥红,一个个下巴都掉了下来。
不会吧?那个扫把星回来了?
气派的楼宇,广大的庭院,甚至还有假山假石,小桥流水,在在都显示陆家曾风光过一时。
一男一女让人带路,拐过两座曲桥曲径,周遭净是一片窃窃私语,让陆家下人惊艳的漂亮姑娘,白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陆家,似乎不像你嘴里老提的小户之家嘛!”
“我没说谎,比起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这陆家确实不一样了嘛!”平白遭娘子瞪视,陆遥知当然要澄清啦!
想当年他爹在世时候,陆家十步以内,必可见一童仆守着呢!
只是事过境迁,陆家所有霉运的开始,就在他六岁过后,先是陆家工人无故暴毙在马车内,下人一个接一个的生病,再来是一连串的商家打击,陆家钱庄面临岌岌可危的地步。
他的亲娘将过错全推至他身上,怕他这灾星会祸及全家,将他撵出去自生自灭。
“你这个扫把星,还回来做什么?”
他们前脚才踏进大厅,一道尖锐又刺耳的年轻女声,便毫不客气朝他们喊来。
湅无心眼神一黯,淡淡扫向身旁那仍露着微笑的男人。
“我想,这里怎么说,都还是我的家吧?”
对眼前的陌生男子,陆遥红不想展现任何手足之情,她哼笑一声“笑话!从娘说要把你赶出家门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我们陆家人了,我没想到你还有脸回来自称是陆家大少爷?拜托!别再把你那一身衰运带来陆家好不好?”
陆遥知的笑容有些艰涩,黑眸缓缓对上凛颜瞪视他的陆夫人。
儿时记忆里,他娘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却已斑斑泛白,陌生得让他几乎认不出来,唯一没变的是她漠然的注目。
“我知道这里不欢迎我,但我毕竟还带着陆家姓,我娘子说,无论如何都得过来向娘请个安才是。”
“娘子?你这种人也能娶妻?”陆遥天讶异地张大眼,像听见多可笑的话似,放声取笑着“什么女人这么笨,会嫁给你这样一个”
这一横眼过去,怪怪个隆咚,笑声骤失,一双眼珠子还差点掉满地。
好一个漂亮标致的美人呀!竟然会是他那个衰神哥哥的妻子,真是太糟蹋人家了。
“姑娘,跟这家伙相处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为了保命,我劝你尽快离开他,若是怕无居所,没关系,咱们陆家可以收容你。”想到这样的美人会香消玉殡,陆遥天就觉得心疼,年少血气方刚又冲动,想也不想,就想往人家白皙的小手上一抓。
“不要!”这声呼喊来自情急的陆遥知,是怕自己娘子豆腐让人吃了吗?
才不是呢!
他是怕他的娘子下手太重,好歹这是他有血缘的亲弟弟,他不愿见到陆遥天血溅的模样,所以出掌朝亲弟弟一推,原意推开他,岂料
砰!陆遥天整个人摔飞了出去,一阵乒乒乓乓声响,和桌椅跌成一片。
在场,尖叫声不断;当中,只有湅无心扬了眉,好似一点都不惊讶。
施暴者,陆遥知本人,他一头雾水瞪着自己摊开的两掌,歪着脑,眉宇间有着浓浓的不解。
他明明什么也没碰到呀!为何弟弟会摔飞了出去?
陆遥红扶起呜呼喊疼的哥哥,朝那扫把星大吼“要命呀!你一回来就对哥哥下毒手,你害了爹不够,现在还要加害我们吗?”
“住嘴,河邬!”陆夫人威严的声音响起。
“娘!我又没说错”.
“河邬,带你哥回房,顺便请大夫来看看你哥的伤势,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和逃邬都不许进来厅里一步。”倘若沾了什么晦气,可不得了。
此话入了陆遥知的耳,心一寒,觉得冷涩呀!
就连怀胎生下他的娘亲,也将他当成瘟神在提防,他究竟还抱什么期望呢?
希望他们别这么排斥自己?
别作梦了,陆遥知,不然你也不会一流浪就流浪这么多年。
突然,掌心有个柔软的碰触,让他跳离了孤独的记忆,黑眸下瞄,一只白皙的小手正与他五指交握。
湅无心没有看他,只是淡然看着眼前的“婆婆”他却因她掌心中的温暖,胸口盈满感动。
“你除了回来通报一声你已娶妻外,还有什么事吗?”陆夫人冷漠的口吻如对待陌生人般,好像只要他没事,就快快滚开一样。
她眼中的赶人之意,陆遥知又岂会看不出来?
这回,他平静许多了。“没有了,我只想向爹上柱香,之后就离开。”
陆夫人倒没多说什么,她唤了下人准备,眼神不经意晃到那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一个讶异,她对上那双凝望她的冷眸,霎时整个人一震。
明明九月天,却仿佛置身在降下大雪的季节,一个女人而已,竟能发出这么可怕的气息,蓦然她想起当年那名道士所言,要与陆遥知相安无事,就必须是一个连鬼都避三分的命格,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一个人。
良久后――
陆遥知手执三炷香,与湅无心双双跪在陆家祖先祠堂里拜祭陆家老爷,何管事又一次匆匆跑入祠堂,在陆夫人耳边叽叽喳喳不知说了些什么。
陆夫人神情一亮“什么?人来了?就在大门口?”不过随即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怎么专挑这时候来呢?
要是让殷家人撞见陆遥知,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殷家若知道他们陆家有着这么一个命格犯衰带灾的人在,会不会取消婚事?
不行!她不能冒任何一丁点失去这门亲事的风险,为了女儿,也为了陆家,陆夫人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对何管事交代。“老何,派人去把偏院那间屋清理一下,留他们两人在这里休息一晚。”
一回头,发现那两人祭拜完,正站在她面前。
双目又在这对夫妻交握的双手上逗留了一会儿,陆夫人才道:“天色已晚,你们今晚就住在陆家吧!但是没我的允许,你们不准踏出偏院一步,也不准跟任何人交谈。”
所谓偏院客房,是位在陆宅角落荒院里,一间简陋狭小的杂房,这样的待客之道,就表示对陆遥知不是欢迎。
不过反瞧陆遥知,却仍一脸的乐观。
“心儿娘子,你瞧,这被垫好舒服呀!跋了这么多天的路,今晚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他呵欠连连,说不定还没到晚膳时间,就先睡倒了。
湅无心站在一旁,对他脸上过于勉强的笑容感到不快。“我是不是不该让你回来?”
“什么意思?”一手撑着脑,他侧身仰在床上,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如果我没有要你回陆家,你就不会不开心了。”陆家是如何对待她夫婿,她虽不擅言词,却将一切看在心底。
“我不开心?有吗?谁说我不开心来着?”能亲手为爹上炷香,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呢?
“你的笑容太难看了。”
刻意上扬的嘴角一僵,随后那嬉皮笑脸的男人终于消失了,他抬头环顾这一室“心儿娘子,你可能不知道,我曾被关在这房里长达一年之久。”
仿佛回到小时候,他也如此呆愣愣的趴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听着热闹吵杂声在远处,只能羡慕地竖耳聆听。
“看相的说我六岁之后,将会把灾祸带给我亲近的人,要我爹娘在我未出世前把我杀了,我爹不信这一套,依然把我带在身边,可就在我满六岁的那一天,爹去钱庄巡视,却意外死于急喘,事后陆家钱庄接二连三出了不少大问题,拖累营运,娘便将所有对错都放在我身上,她将我囚禁在这房里,命人送饭来,不准我外出一步。”
是娘不愿意再关着一个让人提心吊胆的祸害,才会将他撵出陆府。
“我也怨天尤人过,为什么就只有我遭遇到这种对待,为什么碰触过我的人都有事?我不想的呀!有一回,我不小心饿昏在路上,好心的路人把我带回他住的镇上,还找大夫为我诊治,你猜怎么着?这镇上的人一夜间染上可怕瘟疫,他们全因我而死,”他顿了顿,神情更为落寞“一个人的日子好孤单呀!好几次我都撑不下去。希望早点死了算,能够早解脱。”
湅无心静静的凝视他。“至少,我不受你影响。”
他眨眨眼,逐渐回神,对上直直瞅着他的妻子。“是呀!都过去了,从你把我捡回开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朝她勾了勾手,示意要她坐过来。
待她的身影一靠近,他探手将她捉到怀中,微微笑着“老天还是留了一个人给我,一个我可以碰,我可以照顾,我可以拥有的人,所以说,我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啦!”、
双臂珍惜的拥紧“有你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湅无心环着他的粗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轻声吐了三个字。“我也是。”
他听见了,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相较一室浓情蜜意,宁静安详的情景;这外头大厅内,可就热闹嘈杂多了。
“什么?退婚?”陆夫人的嗓音头一回失了冷静,瞠目蹬着眼前带着几名随从而来的殷岩泉。
方才她还暗自庆幸,这一表人才的青年相当有大将之风,女儿找到好归宿,陆家也将保有不摇地位。
岂料,对方一开口,便是让人错愕的“退婚”二字。
“实不相瞒,在下退婚是经过几番思考才下定决心的。”殷岩泉脸上满是歉意,他继续道:“江湖上近日出现一名因练武而走火入魔的疯魔,见人就杀,毫无理智,我叔父正为了抓他伤透脑筋。
“另外还有个心狠手辣的血魔煞,半个月前,我任命于康王爷府中的门师兄弟,遭那横行狂傲的女魔废其功力,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几日前,霸刀堂堂主也因为她失去所有武功,轻生跳崖;我既身为五君剑之首,就必须将捉拿女魔和疯魔的责任扛下来。”
被叫来厅前的陆遥红,完全没有姑娘家的矜持,口气急迫道:“这跟我们的婚约有何干系?”
早在第一眼见到玉树临风的殷岩泉时,她一颗心便飞到了他身上,这男人,她嫁定了。
“一日没达成消灭女魔的目标,殷某的心便无法安宁,更无暇去理会其它细节,我不想因此耽误到陆家小姐,让你蹉跎大好光阴而等我。”
陆夫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原因呀!那简单多了。
她瞄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河邬,你的意思呢?”
陆遥红微红着脸,一双眼牢牢黏在英俊又体贴的殷岩泉身上。“我我不介意,我愿意等。”这样的未婚夫,她死也要扒着!
一直没吭声的陆遥天,一开口就问出陆家人心中所想“殷大侠,对于捉拿那两人的计划,你们可有任何进展?”
殷岩泉摇头叹气“很遗憾,我们根本毫无头绪,先不提居无定所的疯魔,就算知道血魔煞住在樱谷,那里却是机关重重,一般人很难找到正确入口,凡知道樱谷下落或曾去过的人,几乎都已遭灭口。”、
陆遥天脱口道:“那岂不是像大海捞针般一样难找。”
殷岩泉抿了唇又道:“也不是一无所获,从几个逃过女魔追杀而侥幸存活的人口中,她对樱桃情有独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身边跟着一个高瘦男人,依照此线索寻下去,我想我终有一天可以找到她。”
陆夫人、陆遥天和陆遥红三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般屁呀!这种形容满街上随便抓一个都是,找得到人才有鬼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