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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低沉,说话的语气异常温柔。他轻轻拉下她抓紧自己手臂的小手,用他的双手紧紧包裹住。
“贤儿,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安心地在这里等着我。”接着,裳于晨抬起一只手捋过贤儿双颊边的两缕垂发,道:“但,万一,我回来得太晚,麻烦你带这孩子走一趟京州都,只要将他送到京都城门外便可以了。然后”
他用一种她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牢牢地锁着她的双瞳。
“然后,你回临州去,那间四合院还是你的。”
“是我的?!”她瞪大眼睛盯着他,用力甩开他双手“口说无凭,你真要把院子还给我就不许走!我们回临州,你亲手把它还给我!”
“贤儿,没有时间了,我现在必须出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柔声道。
“你哪里也不准去!是你要我接镖的,是你要我保护你的,你不记得了?好,如果你一定要出去,带我去!不管哪里,我跟你去!”
他不答话,只是一味地看她。良久,他微笑着将她拉近身前,轻柔地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自己怀中。
来不及推开他、质问他,贤儿忽觉颈后微微麻痛,接着,意识飘离了身体,双眼不由自主地阖闭,身子像脱了筋骨一般滑软下去,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沉沉睡去。
裳于晨修长的手指间有根极纤细的银芒在闪烁。他托住贤儿下滑的身子,哑然在她耳畔低语:“贤儿,我真是个自私的人是吧。”他从来就没有顾及过身边任何人的感受,做任何事都是一样。改不掉了,此生算是改不掉了。
他将她抱起,放置在卧椅之上,探下身子,伸出手抚上她面容,滑过她浓细的双眉、密长的眼睫、小巧的秀鼻,当手指停驻在她红蕊润泽的唇瓣之上时,他忽然怔了怔,接着狠狠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不再迟疑地起身向外迈步而去。
裳于晨来到客店门外,置身于繁闹的码头前,于纷乱的人流中,他一眼看见了一身紫衣、头束紫笠、面遮紫纱的女子。
兰睬凝定定地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似石砥般等待着他的出现。
“让你久等了。”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她,定立在她面前,抿唇微笑着。
兰睬凝不答话,只是阴沉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昨日和你在一起的少年是你手足至亲?”
他点头,顿了顿,轻道:“你不用再确认什么,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时候,我果然没杀死你!当我返回那片荒野,却只看见地下留下的血迹。当时我就知道,我没能杀死你!”当年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娃,当她用断木刺进他胸膛,却被那鲜红刺目的血红吓走了手刃仇敌的快感。她转身跑走,跑了好远好久后,却又想亲眼目睹仇人死去的样子。但,回去后,她看见的只是一摊血迹,她便怀疑他根本没死。
那时她毕竟只是小小的女童,也许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与勇气刺穿他的心脏。如今,上天再次将仇家送到她面前,给了她弥补的机会。她不会再放过他,不会的!
兰睬凝半眯起美目,冷冷地开口:“你的确让我等了好久!”整整十二年,他变得太多了多到认识他如此之久,她竟未发现他的身份,竟未怀疑他的身份!昨日,她悄然回到他所在雅间门外,恰好从房内传出少年喊“大皇兄”的声音。那少年,五官与他神似。若不是骨血至亲,怎会如此相像。如今,他亲口承认、亲口证实了她的猜测。
裳于晨的一切都对应上了应渝宸,他就是十二年前的皇长子,他就是她的仇人!此时此刻,他无路可逃,她也无路可退,就让他们在此了断一切吧!思及此,她咬紧下唇,毫不迟疑地转身,径自前行。
裳于晨没有丝毫迟疑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兰睬凝走到一间酒肆前止了步,进门后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甩给了掌柜的,她冷然道:“你的铺子我包了,让这些喝酒的连同你铺子里上上下下所有闲杂人等都给我出去。”
“姑娘,这、这、这个”酒馆掌柜看看柜台上的银子不置信地嗫嚅着,这包银子少说也有百两,他今天是撞到财神星君了?!
“咚”又是一包银子砸在了柜台上:“不要敬酒不吃,拿着银子带着人快滚!”她低喝。
“是,是!宾!马上滚!这小酒馆您随便用,别见外。”掌柜的举手招呼着“各位客官,小店今日酒钱不要了,都跟我走,我请您几位日宣楼打牙祭去。”
几个早已看傻眼的酒客这才纷纷惊醒,一群人紧随酒馆掌柜的鱼贯而出,吵吵闹闹地离开酒肆,那掌柜的在临走时还不忘关合上酒肆大门。今后他还开个屁酒馆啊,买地盖房做财主去喽!
随着门扇的关合,小酒肆内忽显空旷,静得窒人。
裳于晨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大笑道:“就算你铁了心想盘下这馆子,价钱也有商量嘛。看那掌柜的表情,我猜,他回去定会给你刻个神位谨敬无名女财公,从此早晚三炷清香、三叩九拜的”
“住口!”她瞪视他,一字一字狠狠挤出“将死之人有什么资格玩笑!”说着她从袖管中抽出一把短剑“今日,我不只要你的命,我要你弟弟也为我叶家偿命!”
他看着她,收起唇畔笑容,眼中蒙上深郁光泽,他迈步走向她,边走边道:“何必牵扯上他,该死的是我。十二年前若我就此死去”直走到她伸手可及的地方,他站定,清晰缓慢地接道:“叶依,我领。这死,我领。”
是他忽略了她的痛苦,她的失意。是他十二年前的狂傲、无知给叶家带来灭顶之灾。而他不该在这许多年来,将愧疚锁紧、深藏,不该忽略掉自己应担的罪责。所以,这死他领!
叶依摘下束笠、解下面纱,露出清傲脱俗的美丽容颜。
“应渝宸,你为何不离开?为何要跟着我进来?”如若他摇头否认他的真实身份、或是在客栈里根本不出来见她,抑或不跟随在她身后来这酒肆,她或许可以长舒口气,心甘地自欺自己认错了人。
他幽深的眼底凝聚着她的影像,道:“你我都清楚,只有杀了我,才可了了你的心结。我们都别无选择。”他的话语诚挚、坚定,没有丝毫畏惧,直撞击进她心底“十二年前,在我们那次相遇时,我庆幸你逃过劫难。那时我就对你说过,我愧对叶师傅,为叶家抵命,我愿意。”
她提握短剑的手缓缓抬起,将剑尖抵上他心口“的确,我别无选择!我早告诉过你,那间屋子谁都不可以进去!”叶依双目红润,隐隐含泪,口中却是阴狠无情的话语“我只恨十二年前我手中断木为何没有刺死你!是你将叶家带入万劫不复,你该死!”话音未落,她将抵在他胸膛的短剑向前推送,顷刻间,鲜血渗染了他的雪白衣衫。
叶依双目含泪,面无表情地望着裳于晨胸前扩大成片的血红,望着他唇畔缓缓渗出的血丝,望着他幽深双眸逐渐闭合,望着他颀长朗健的身躯终于向后仰倒。
“丫头,住手!”酒肆大门突然被撞开,渊瑞圆滚的身形闪了进来。
“混球!你给我坚持住!”渊瑞一眼看见仰倒在地的徒儿,急急奔到他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两指迅捷地点住几处止血穴道“臭小子,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到底要劳烦我救你几次你才甘心?”他边发牢騒边取出一丸丹葯塞进徒儿口中。昨日他收到葯王那老东西的飞鸽传书,知道他又得了个西域毒蛤来勾引他的银子。他本想不屑一顾,可终于没定力、没骨气地决定过去看看。途中,他恰巧看到徒弟从客栈出来跟随一紫衣女子进了这家酒馆。他本想,若能抓到徒弟的风流把柄,以后向臭小子伸手要什么岂不是方便得多,于是,幸灾乐祸的他蹑手蹑脚地跟在二人身后来至这间酒肆。贴着门板听了半天,却越听越不对劲,预感似要出事,果然真就出事了!
渊瑞检视着徒弟,他脸色煞白,嘴唇青紫,双目紧闭、气息奄奄。他撕开他的衣袍察看伤口,只见伤口剑身周围呈黑紫色。好阴狠的丫头,竟在剑上喂了毒,摆明定要拿走臭小子的小命!
叶依冷漠地戴上束笠、面纱,举步向外走去。
“慢着,丫头!”渊瑞不动声色地将手探向怀中取出金针反扣在掌心,沉声道:“把解葯留下再走!”
“他该死!”紫色面纱将她苍白面容映衬得更加漠然、淡冷,她不为所动,仍一步步地走向门扇。
渊瑞目露阴郁,他不再多说一个字。握有金针的手指凝结成扣、手腕精巧地抖动了下,两道金色劲芒从他手中划破空气飞射出去。
当年,他在路边野地里捡回了徒弟的小命。这么多年了,徒弟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身份来历,他也没问过。旁人的是非恩怨他从不过问,也懒得判别。他是郎中,只管救人。即便是晨儿负了这丫头的痴心、杀了这丫头的全家、挖了这丫头的祖坟,即便此刻躺在此地的不是晨儿,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十足恶棍、魔煞,只要他愿意,也照救不误!
就在叶依将要迈出这间酒馆时,身后突然飞来两束厉风。接着,一阵难耐刺痛从背脊袭遍全身,坚硬、冰冷的金针从背后没入了她的体内。她扶着门扇瘫跪下身,已然动弹不得。
“拿解葯来!不然我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渊瑞眯起双目盯着她,眼神诡秘阴鸷。
迷蒙中,裳于晨听到金针划破空气刺入肉体的闷音。
“师父”他强撑开双目。
“臭小子,坚持住!我的金针已阻住这丫头的背部经脉,不交出解葯,她也不会有好下场。放心,晨儿,不将你再救活一次,我便不是他娘的‘万草郎中’!”渊瑞说着欲起身走向叶依,却被徒儿抓住脚踝。
裳于晨用尽尚存的所有气力阻住师父的脚步,然后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微弱地、清晰地且不容置疑地说道:“不要伤害她师父徒儿请您不要伤害她”他低喃着,直至眸中光亮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