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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钻入鼻际,那味道像青草

    海品颐怔住,瞬间失防,被对方乘隙攫住手腕,带进怀中,意识到被俘,她赶紧敛回心神,肘往后顶去就要挣开,突然,对方开口,猛然顿住她的动作!

    “你的掌法练得比弓箭还纯熟了。”附在耳畔的低语,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一时间,海品颐脑海一片空白,身子因激动而微微轻颤。怎么可能?又是梦吗?但握住她的手,和背后传来的温暖体温,又为何如此真实?

    而方才对战时,那人只为将她制伏,并未伤她分毫

    “品颐!”听室内顿时没了声响,撷香急得大喊。

    那喊声拉回她的神智,海品颐想要开口,喉头却哑了,她必须深呼吸,才有办法出声。“撷香,点灯。”

    她微一挣动,对方轻易放了手。

    海品颐转身,望进一双冷魅的眼,在黑暗中闪着犀光。对方没动,只是定定地迎视她的目光。

    撷香赶紧点灯,原本漆黑的内室顿时大放光明。

    随着绽放的灯光,令她魂萦梦牵的面容,立即映入眼帘。海品颐站不住脚,扶着一旁桌案,闭上眼,再睁开,他依然在眼前。

    他,迟昊,一如五年前初会,身着白衣,站在她面前。

    “你”一开口,千言万语全被哽咽堵住,海品颐只能紧紧咬唇,怕忍了五年的痛化为泪水奔流而出。

    迟昊沉冷的俊容面无表情,但黑眸却因她的反应而起了波动。忽地,眉宇聚起,他退了步,倚着门板滑坐下来。支撑他来到这里的意志在见到她后瞬间溃散,他几乎站不住脚。

    海品颐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打上他的那一掌没那么重啊!

    “你怎么了?”她蹲在他身边急道,拉过他的手想要搭脉。

    迟昊没回答,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握着,紧得像是永生永世都会一直这样握着。

    看着被他包覆的掌指,海品颐再禁不住,难忍的情绪化为泪潸然而下。梦中的他也是这样握着她啊!却为何他就这么离去?下留任何信息就毅然离去?

    握住她手的力道倏地收紧,海品颐望向他,看见他双眼紧闭,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鲜红的血丝自他嘴角留下。

    不!她绝不让他又将她丢下!海品颐托住他的手臂扛扶在肩,咬牙强力站起。他几乎将全身力量压在她身上的情形,让她心惊他竟伤重到连站都站不起!

    “别告诉嬷嬷!”朝吓傻了的撷香喊道,她运功撑着,快步往后头的暗道走去。

    回到自己房内,海品颐将他扛上榻,搭脉诊疗他的伤势,发现他中毒又受了内伤,急忙下榻,拉开一旁的葯柜,拣选其中几项葯粉倒入瓷碗里调匀,加了一滴灯油将葯粉捏成锥状,再用火点燃,放置榻旁。

    今非昔比,五年后的她,面对伤重的他已不再那么手足无措。

    她随即上榻将他扶起,迅速除下他上身衣物,双掌抵住他的背心,施展内功为他祛毒及疗伤。

    几个循环下来,海品颐的内力已耗尽大半,无力再撑,只好敛功收掌,调停自己的气息。

    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海品颐望着他的背,轻轻咬唇。

    他醒着,她知道,然而紊乱的情绪让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见葯已燃尽,她拿起瓷碗下榻走到葯柜前,再次调制。

    “我来。”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他挑选葯粉一一置于瓷碗里,自后伸出的手臂将她困在葯柜和他的胸膛之间。

    “这方法谁教你的?”

    他一开口,温热的吐息拂过颈际,引她心颤。海品颐必须凝聚所有注意力,才有办法维持平静的语音开口:“我自己想的,紧急时,还得等熬葯根本缓不济急。”

    “教你的都还记得,而且还青出于蓝。”他仿佛低笑了声,淡然的语音带着重伤未愈的粗重气息,松手退了开。

    海品颐转身,看见他退坐榻上,除下的外袍随意披在肩头,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她。

    五年来,只在梦境流连的人如此真实出现眼前,强烈的情感再羁不住,她倏地扑进他怀里,冲力将他撞得躺在榻上,她也不顾,只是拥着他,紧紧拥着他。

    “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放我一人?”一直压抑的问句伴随决堤的泪奔流而出。“我一直告诉自己别绊着你,别成了你的负担,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个存在都不给我”

    她的啜泣撕扯他的心,迟昊将她的螓首揽靠胸前,任她发泄。

    他怀中暖人的温度催化她的悲楚,海品颐像个孩子似地放声大哭,现在的她不是醉月楼能力高强的管事,而是一名因爱而无助的弱女子,强忍五年不敢释放的痛苦,在他的怀抱中,再无顾忌地尽数放肆哭出。

    “我好怕,我一直好怕”她哽咽低哺。

    “怕什么?”迟昊附在她耳畔低道,喑哑的语音带着她还来不及察觉的深情。

    “怕自己也成了你的梦魇,折磨着你”海品颐摇头,泣不成声。“我那时候要是再小心点就好了,对不起对不起”

    伤她的人是他,是他啊!为何还一心挂念着他?迟昊痛苦地闭起眼,而后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渴切索求她的呼息,猛烈地将体内狂肆的情感传达给她。

    “等”海品颐几乎不能呼吸,想推离一点喘息的空间,他的唇却沿着颈侧往下,在她的锁骨下方停住,吮啮住她的肌肤,像烙印自己的痕迹般用力吻住。

    他的手掌顺着她玲珑的曲线抚过,忆起五年前的那一晚,海品颐因羞怯全身体温瞬间升高,混和了不安和期待的矛盾心情让她无法思考。

    迟昊强迫自己将理智拉回,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人,他想了五年,若不是那一晚紧拥着她的回忆,他根本无法支撑下去。

    察觉他的停手,海品颐不解地抬头看他,氤着情潮的赧红丽容差点击溃他的自制。

    “别看我。”迟昊低哑道,伸手将她揽靠胸前,不让她继续用无心散发的魅诱来挑逗他。“我不想和上次犯同样的错。”

    他说的错是不该抱了她吗?海品颐一僵,全身血液在瞬间变得冰冷。

    知她误会,迟昊将她拥得更紧。“我太急,用那种方式要了你。”

    海品颐一怔,好半晌才会意过来,羞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埋首他的胸前,好久好久都不敢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仍压着他,她慌乱地支起身子,却反而被他拉回,手臂环过她的腰际,不让她离开。

    “我很重”海品颐轻抵他的胸膛,怕他伤重无法承受。

    迟昊根本不以为意,轻抚过她颈际的发丝,紧紧拥住她。

    听着他的心跳,静静倚躺着,海品颐犹豫了会儿,轻轻开口:“为什么走?”

    顿了下,迟昊低道:“我不想说。”

    海品颐愣住,隔了半晌,他的话才进入脑海。不想说?就这三个字让她痛了五年?她深吸口气,抑住椎心的感觉,要自己给他时间。“这五年你都怎么过的?”

    迟昊干脆保持沉默,轻抚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心像被人拧紧,海品颐闭眼,怕漫然而起的打击让她无法承受,好不容易,才有办法再开口:“为何突然出现?”

    他依然沉默,环住她的双臂松开,置于身侧。

    海品颐咬唇,不争气的泪泛上眼睚。这代表什么?她没资格过问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醉月楼?为什么会来找我?”她不死心,坚持要一个答案。

    “我被追缉又受伤,需要一个地方躲避。”

    他给了,却是伤她至极。

    海品颐惨白着脸,支起身子,凝视他的眸光满是凄楚。她知道,他会用无情冷绝的话来掩饰不愿透露的思绪,从初会时就一直如此。

    但在丢下她五年后初次见面,能不能有一些失防?在她哭喊出强抑的心音后,能不能有一些回应?

    “除了替你疗伤外,我对你而言,到底还有没有其它意义?”就算只轻轻点头也好,她不想只能猜测他的心思,结果却毫无预兆被他遗弃。

    她盈泪的眼,刺进他的心。迟昊置于身侧的手暗自握紧,冷魅的俊容没有透露任何思绪。还不是时候,现在的他还有事要处理,她会成为他的负累。

    “不想被我拖累,我可以马上走。”迟昊起身就要离去。

    又是相同的结局?难道,她和他之间就只能这样一再重演,救了他,爱上他,而他再用离去伤害她?

    她不要这样!她不要只能是这样!

    “站住!”海品颐大喊,跪坐榻上的纤细身子因愤怒和心伤而微微轻颤。

    她要让他明白,他无法永远一意孤行,她曾给予的,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夺得走,包括他在内!

    海品颐用力咬唇,抹去泪水,翻身下榻。

    “你被谁追缉?”望着他的眼眶泛红,却满是不容转圜的坚定。

    迟昊心震,黑眸深处激烈撼动。总是如此,为何不对他心死?为何不放自己好好过活,反而愿意被他牵连伤害?

    “初天纬!御前侍卫统领,奉旨追坝陴贵妃娘家命案。”抑住将她紧揽入怀的冲动,迟昊平静开口。

    海品颐震惊地看向他,不敢相信他竟和此事有了关联。

    娥贵妃是当今圣上宠妃,娘家二十七口在上个月一夕暴毙,这件灭门血案轰动京城上下,诸多揣测,都将矛头指向罗刹门被买通杀人。

    “你不是早已脱离罗刹门了吗?”难道这五年,他竟又回了罗刹门?

    迟昊拾起衣袍穿上,没有回答。

    “不想说是吗?”见他沉默,海品颐凄恻一笑。“在你决定拖累我和醉月楼时,不觉得我有权利过问吗?就算死,至少也要让我死得明白。”

    系上腰带的手一顿,迟昊心里挣扎不已。他该怎么说?说他被初天纬率兵包围几被拿下,伤重之余以为性命将就此断送,好不容易突破重围,强烈念头促使他逃进醉月楼,只为了见她一面?

    他怎能说?只要一说出口,她将会更加义无反颅。

    “你身上的毒又是谁下的?”明知他不会回答,她还是发泄似地问出。“你不是远离罗刹门了吗?为什么罗刹门的过错会嫁祸到你头上?”

    “嫁祸?”迟昊微眯起眼,深似无底的眸子紧睇着她。“为何不认为是我做的?”

    海品颐摇头。“如果你会做这些事,五年前不会想要脱离罗刹门。”

    她的信任将他强装的冷硬击溃一角,迟昊思忖,终于透露些微讯息。“初天纬为人正直,若没有确切证据,不会为难醉月楼,你可以放心。”若非如此,他不会贸然闯进。

    他说了,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海品颐恼怒地瞪着他。她才不担心那个初天纬,任他多有来头,凭嬷嬷的人脉定可轻易摆乎,她担心的人是他,是他这五年来的去向,是他身上受的伤!

    海品颐紧紧握拳,烦躁地闭上眼。知道他不会多说,怕再待下去,亟欲求解的冲动会让她将他压在榻上拿刀逼问,只好暂时撤退。

    “我要去楼里巡视,可能要天亮才会回来,你先睡吧。”

    “怕和我共处一室吗?”迟昊轻道。

    他低沉的嗓音微带撩人的暗喻,海品颐脸一红,连忙用反驳来掩饰羞怯。“谁、谁说的?那本来就是我每天必做的工作。”

    迟昊扬唇,淡得几乎让人看不到,而后转身走向床榻。“会有回房睡觉的时候吧?我只能待在你房里,总会遇到的。”

    想象那终会来临的画面,海品颐脸更红了,庆幸背过身的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我要走了。”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能匆匆逃离。

    迟昊躺下,望着关合的门板,脑海浮现她尴尬的表情,微微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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