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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万夫所指的邪魔歪道又应是什么模样?
白霜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非黑白的界线已模糊难分,特别是在他身上,她无法断然将他归于其中一类。
他亦正亦邪,做的每件事皆有其深意,令人费解。
好比他欲复仇,仇人却受正派人士所拥戴,那他便化作群魔之首。
“大姑娘,怎么都不说话?”芬娜伸出小手拉拉她的衣袖,仰着的小脸上有些担忧。
白霜月捺下心底的叹息,露出安抚的浅笑,还没出声,一旁的格里已先抢话。
“大姑娘同咱们一样,都担心叔叔嘛!大姑娘别忧心,住持师父说了,给叔叔灌进肚子里的‘紫金丸’能解百毒,等叔叔睡足了、气血自行调过,自然就没事的!”
闻言,女子呼息陡促,一张麦色秀脸儿如夕阳西坠前的霞空,抚触男子俊逸脸庞的手顿时撤回,怎么瞧,都摆脱不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她担心他吗?!是是吗?!
思绪起伏转折,连自个儿都掌控不住。
轻垂的眼角瞥见搁在一旁的短剑,心湖又涟漪阵阵。
那把贴身兵器在她被丢入地牢前,被罗醒狮缴下了,不知收至何处,他却去盗将出来吗?
若要就拿去?他说得云淡风轻,如随手取来、易得易弃,但当中究竟花过几番心血?
真是乱了。她模糊想着,心底儿悄悄苦笑。
“大姑娘,咦咦咦?你脸好红啊!苞叔叔中毒时的模样真像啊!”格里跳到她面前,歪着脸、瞪大眼打量。
芬娜一惊,吓得跟着喊:“大姑娘,你别中毒!”
什么跟什么呀?白霜月好气又好笑,忙宁住心神。
“别胡猜,我没事。”她对两个孩子眨眼微笑,双颊犹赭。
瞥了男子沉静的面容一眼,她咬咬唇,语气柔进微乎其微的叹息。“住持师父交代过,要保持他的伤处干净,要按时上葯。我想,咱们得准备一些热水和净布过来。还有,格里,我需要你帮忙,嗯帮我擦净他的身体。”
她脸容一直轻垂,怕孩子们又盯着她发烫的脸直瞧。
费了一番气力,在孩子们的协助下,白霜月终于在男人身上做好所有足教姑娘家脸皮晕腾腾冒热的事儿。
榜里和芬娜帮忙把换过三回的热水和几块用过的巾布拾收走,故悟大师亦遣来一位信得过、口风也紧的小师父送饭菜过来,白霜月要孩子们先吃,自己则留在地窖的这一边继续照顾病人。
她还得帮他重新上葯。
地窖的建造其实颇具巧思,分几个小区块,中间有通道相连,四处的石壁顶端皆留有通风用的小洞,但仍是异常幽暗,即便外头天光大亮、日阳和煦,里头仍得点上酥油灯或燃起烛火才能视物。
为检视男人腰侧的刀伤,白霜月移来好几盏灯和烛台,把位在角落的床照个通体明亮,男人仅着中衣的修长身躯亦包裹在跳跃起伏的火光下,如此静谧谧、宛若一抹幽黄火影,那身形竟有些儿不真实,而那张睡着的脸庞松弛一切刚硬的线条,眉峰舒展,唇瓣略启,无害无辜。
想些什么哪!
拍拍温热的双腮,她宁住心魄,不再教脑袋瓜里尽装些古怪思绪。
将手浸在新打来的热水里,温润着指尖,拭净水珠后,她小心翼翼地撩高他左侧衣角。
适才为他擦拭身躯时,已先将昨日裹上的葯取下,少掉衣物遮掩,那道刀伤显得些许狰狞,伤口周遭红肿的状态虽消退大半,但被毒素侵蚀过的肤肉仍呈现深红色泽。
据故悟大师所说,毒是从“云南彩蛛”身上提炼而出,除服下解葯外,还得一段时候调养,才能将毒素全然排出。只堂堂武林盟主,受多少名门正派所拥戴,原来也会使这下三烂的把戏。她越想越惊,只觉一切嘲讽至极。
低垂小脸,几缕青丝在秀额上飘动,她专注地为他上葯。将葯抹匀、覆上净布后,她费了些功夫作好固定,把缠布细心地打着一个小结。
额面因忙碌而渗出薄汗,她轻吁口气,才举手要拭,一股强悍的力量就发狠地抓住她的手腕,又是那种握得她腕骨几要碎裂的蛮劲。
她左胸一撞,也不喊疼,在火光舞弄中直勾勾地瞪住那对瞠大的琉璃眼。
男人瞳底倒映点点火焰,一时间像认不得她,辨认许久后,直到他的目光重回到她沉静的眼底,有什么被牵动了,他的手劲才陡松。
“我说过没有?你有一双好骄傲的眼是五官当中最最好看的”
他的低语如歌呢喃,白霜月气息微促,唇掀了合、合而掀,如离水的鱼儿要抢那么一点点养命气般,心乱气动,两腮不由得浮晕。
暗长霄翻身欲起,稍妄动,腰侧立即兴起剧痛。
闷抽了声,他浑身一凛,连脑子也整个痛醒过来,霎时间,所有的记忆回笼。
他记起事情的前因后果;记起自己受伤、中毒;记起为防毒气攻心,自己当下连封腰侧和中宫几处穴位,提住一口气奔回“延若寺”还带回两个小表头;记起她鼓起勇气地来到他面前,扒开他的襟口,就为确认他胸央的血痣。
沧海傅家吗?我听过你的名字,若我记得没错
你便是傅长霄。
已有许久时候,他的名字不再被谁唤出,久到他当不听见她轻嚅出来,竟荒谬地感到一阵陌生。
带着女子淡香的身躯忽而倾近,细瘦臂膀撑持着他的宽肩和胸膛,听得出焦急的语气在他头顶响起
“别乱动,腰侧的刀伤深且长,伤口不好处理,一不小心又会渗血出来。”
小手轻推着,试着要他躺回,他抿唇不语,按着她双臂的力道顺势躺下。
他敛睫,任由鼻中、胸中充盈着她独有的幽香,那气味疏远又丰盈,幽柔却又凛傲,每每缠绕于心,总教他思及雪峰之下才有的傲霜花。那花瓣洁白胜雪,既小又嫩的蕊心底下是直挺挺的胫骨,霜风雪冷,它犹原静绽。
他心醉那样的傲气,又为自己的心醉感到可笑。
他才是大权在握的那一方,随手捏折,揉碎满地洁办,甚至连根拔起,再强韧的傲气也要屈折。
蓦然间,他单臂疾挥,在女子正欲撤开时,一把搂紧那香馥身子。
伤处疼痛再起,他浑不在意,精壮身躯随即翻过来,将她压制在自个儿底下。
他腰部以下几是紧贴着她的柔软,有力的双腿分别搁在她大腿两侧,丰丰夹住。
白霜月只觉一阵晕眩,待定睛瞧清,男子的脸已近在咫尺,就悬宕在那儿。
他的四肢困住她的四肢,连呼吸亦要侵占,她合起眼,调整心律,没想到适得其反,眼睫一闭,男性的气味、体热和肤触反而加倍易感,她心颤如波,凤眸忙又睁开,避无可避地坠进那两潭银蓝中。
在心底深处的深处,连她都不敢多想的深处,忽地松了口气,模糊庆幸着,他没在此时使迷魂之术。她不晓得自己是否还有充余的傲气,去冲破那双琉璃眼掀起的迷魂浪潮。
要反击并非不能,她大可奋力挣扎踢踹,直攻他腰侧的伤处,但此一时际,许多事与以往不同了,那些隐密的底细、陈年的恩怨已一一揭露,她想知,他心里究竟有多少算计?
“所以,你全知晓了?”他长发垂散下来,与她四散在榻上的乌丝融作一色,利目峻颜,隐隐透出野蛮的气味。
尽管他问得极淡、模棱两可,白霜月仍一下子便抓到他话中之意。低应了声,她小心翼翼地呼息,努力持平嗓音道:“我不知道我爹当年做过什么,但不管他做下何事,这些年,他其实已受够良心的谴责,尤其自我娘过世后,他几是每夜都得喝得醉醺醺才能人眠。酒喝多了、醉了,就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有时笑、有时哭,有时指天骂地,有时又疯疯癫癫我爹要真对不住你们沧海傅家,那他也够苦了,够了呃!”她细嫩的喉颈猛地落入他的掌握。
修长五指微微捺进她的颈肌里,她的下巴不禁随着他的力量抬高,呼吸变得窘迫,她看见他眼底的火苗陡地窜腾,烁跃着让人心惊的辉芒。
“白起雄干过什么,你不知道吗?”扬唇,似笑非笑的弧度,静泌出嗜血的神气。“我爹将他视作至交,他却合外人之力,欲夺傅家在西塞雪原与沧海之地的一切。”
“没有”白霜月艰难地挤出声音,两眼不服输地睁得清亮。“我爹不是这样的人,他没有”
“他有,而且干得十分彻底。知道我爹喜爱与人切磋武艺,他先是安排一场比试,对方好大的来头,就是当今武林盟主惠炎阳。在比武场上,明明说好了是点到即止,我爹败了便败了,惠炎阳却下手不留情,致使我爹身受重伤,心脉大损”傅长霄双目眯起,迟迟未加重手劲。他摸到她粉颈的细润,也感受到那细润底下奔流的血脉。
她紧张、骇然惊惧、吓得魂不附体了吗?
她是该害怕。
他要她一条小命,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简直易如反掌。
他神情冷然,像冰封过好几季冬的湖泊,周遭尽是无边的幽静与沉寂,忘记春天何曾来访。
那低嗓极沉,静徐又道:“比武后三日,我爹伤重不治,棺木刚由中原运回沧海之地,是夜,傅家堡即惊传大火,火随风势,一发不可收拾。‘白家寨’的大姑娘如此聪敏,故事说到这儿,应该猜得出这场大火背后的指使者为谁吧?”
白霜月唇瓣略颤,脸容有些许苍白,但仍缓而清楚地吐出一句话!
“我爹不会做这种事。”
暗长霄勾唇笑得诡谲,慢吞吞地道:“是惠炎阳指使手下暗夜纵火的。”
丙真不是爹!提得高高的一颗心稍微平稳下来,但她还来不及将堵在胸中的闷气吁出,却听见男人又道
“但傅家堡的所在隐密无比,沧海之地缥缈无境,倘若不是你爹指引,惠炎阳绝不可能如此轻易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