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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小姐的神情像是见着某种美丽却又危险至极的事物,那是种既渴望,又复杂的感情宁儿不禁愣住了。
“我这就过去。”和他的眼神相反,他的声调僵硬而不耐烦。
雨脉冶哼一声,昂首转身离去。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自始至终没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软弱。
“到了没有?”
“还没。”
“怎么这么久?你一个时辰前就说快到了。”
“要不是你非得要坐马车,我们早就到了。”
“不坐马车,你要我怎么走?”
“骑马啊,你又不是不会。”
“我才不要!马好臭,骑久了又很累。”
袁睿的脸微微抽搐。这就是在娘面前百依百顺、柔弱温驯的小妻子。实际上的她是个脾气差、个性乖戾又爱使唤人的小野猫。
这一路她简直把他当成服侍她的小厮了。明明可以自个骑马却又不骑,偏要雇辆马车,真够麻烦。
“这位爷”马夫犹豫地来到袁睿身前“待会儿咱们可是要绕过前头的林子,转往汴家村的方向?”
“绕过林子?为什么要绕过林子?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袁睿蹙眉。
马夫摇头。“客倌您有所不知,前头这片树林有些古怪,咱们村里流传了很多传说,别说是现在就快天黑了,就算是大白天,也没人敢进去!”
“无稽之谈。天底下哪有什么鬼怪,不过是谣传罢了。”袁睿对神鬼之说最是不屑。
马夫听袁睿这么一说,脸色刷白。“您可别胡说,万一冲犯了鬼神”
“够了,别说了。咱们这就走,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足够我们过这片树林的。”袁睿断然做下决定。
“这位爷”马夫站在那儿,拧绞着肩上的布巾,面露恐惧。
“怎么了?还不出发?”袁睿命令道。
“不我不去了”
“你说什么?”
“如果您一定要过这座林子,那很对不住,我不能载您夫人了。”马夫咽了咽口水。
袁睿皱眉,为这村夫的迷信厌烦不已。
“算了,大不了我加你钱,总之今天我一定要过这座林子。”
过了这片树林就到杭州了,顺利的话,今晚他们就可在杭州城打尖,要是绕路的话,那可要浪费一天的行程。
“不是钱的问题,我怎么都不会进这树林!”
想不到那马夫如此坚持,袁睿气得瞪他一眼。
马夫虽畏惧眼前男人逼人的气势,但鬼怪传言早已深入心中,又岂是三百两语可消除的。
“对不起大不了,这钱我不赚了!”
俗话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这人连钱也不想赚,看来他是说服不了他了。
“你怎么说?过不过这林子?还是你也信这些?”他无奈的望向宋雨脉。
“当然要过。”开玩笑,她怎能在他面前示弱?雨脉高扬起头表示道。
“那好。”算她有胆识,袁睿在心中激赏。
大部分的姑娘家在听到这种事,都会害怕得发抖甚至哭泣,他这“妻子”果然不一样。不!他不早就知道她有“多么”不一样了吗?
“既然如此,你与我共乘一骑,现在就出发。”袁睿明快地作了决定。
“我不要!”雨脉冶拒。“谁要与你共乘,又挤又臭,我要坐马车。”
“你没听到吗?人家不载!”她是聋了还是傻了?
“我可以跟他买这辆车。”雨脉挑衅地看袁睿一眼,然后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到马夫手上。“这一百两给你,车留下。”
马夫自是满心欢快。有了一百两,他可以再买更好的车,他连声称谢,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现场留下一辆空马车、一匹袁睿的骏马,和互相瞪视的一对男女。
“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袁睿脸上微微抽搐。
“你看不出来吗?”她轻鄙的眼神像在诉说他怎么蠢成这样。“一匹马、一辆马车、两个人,你说要怎样?”
当然是他驾马车,而她依然安稳的坐在马车里啰,笨!
“你!”袁睿爆出怒吼。“居然把脑筋动到我这匹骏马头上?你可知这匹马是多么珍贵”
“再好的马若不实用有什么价值?”她冷冷打断他的话。
袁睿瞪视她,有种强烈的杀人冲动。
“还不快准备?都要天黑了。”宋雨脉丝毫未被他的怒气吓退,她挥挥衣袖,高傲地命令,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皇。
那他,岂不变成她的车夫了?袁睿当场气黑了脸!
衰!衰!衰!
他就知道跟她出门一定没好事,不,应该是说从娶她进门那天开始,他就被她带衰了。
才进树林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细雨,接着,居然下起倾盆大雨!
冰冷雨水打在他毫无防备的脸颊,刺入眼睛,沿着脖子,浸湿他全身。而他的妻子此刻正坐在舒适干燥的马车里
懊死,他是欠了她不成?
冷静下来,他勉强告诉自己,忍一忍,一会儿就过去了,快到杭州了,等到了杭州,就有酒馆,有干净的房间,有温热的洗澡水,有床,有食物
就在此时,传出一声轰然巨响,下一秒钟,他发现自己连人带马的摔落在泥地上。
大雨还是继续下着
“怎么搞的?”他大声诅咒,从地上跳起来,这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有个好深的窟窿,马车就是在这儿翻覆的,可能是大雨造成视线不良,他才没看见。
懊死,马车的轮子全毁,看来是不能再用了。
“你还好吧?”他在雨中大吼,掀开帘幕。
马车是整个侧翻过来的,他见到雨脉跌落在车内,脸色苍白,还怒瞪他一眼。
很好,至少她还“生气盎然”
“有没有受伤?”他伸出手想扶她起来。
宋雨脉不甘心地咬着牙,却还是迫于情势,让他握住,任他将自己扶出倾倒的马车。
“流血了。”他皱眉道。
雨脉这才看到她白色的衣袖处已被血染红。
袁睿二话不说,撕下衣服的下摆当成布条,将她的伤处紧紧包扎起来。
雨脉没喊疼,站在雨中,任他摆弄着她的手臂。
“该死!”他又咒骂出声。
有没有搞错,雨脉瞪他。受伤的是她,而且驾车翻覆害她跌伤的人是他,
他骂什么骂?她正打算反唇相稽
“披上!”他粗声吼道,并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套在她身上。“站在这儿
别动!”他将她安置在大树下,那儿雨小一些。
咦?她疑惑的看着他走开,冒着大雨奋力的将马匹解救出来,还从马车里拿出他们的行李,再将它们系在马鞍袋上。
“来吧!”他跑向她,全身湿透,大量的水自头发流下,分不出是汗抑或是雨,这样的他让她怔了一下。
“快,马匹还好没受伤,咱们快走!”他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拖着她就走。
她以为他会粗鲁的拉她上马,想不到他竟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马背上,细心痹篇她的伤处,仿佛她是个珍贵的瓷器。
雨脉呆坐在马背上,不一会儿,他也上了马,坐在她身后。
“你做什么?”她惊呼,他居然脱掉他刚给她的大氅。
“这样比较暖!”他在滂沱的雨中大吼。他将大氅甩开,披在自己身上,包裹住两人的身子。
什么嘛,好霸道,也不管人家要不要,
雨脉被他圈在怀中,大氅将她与雨水隔绝了,世界变得寂静,只有他胸前传来稳定的心跳声和依稀的雨声
他灼热的体温渐渐温暖了她寒冷的身子。
她应该很讨厌的不管是男人的味道、汗水、身体的碰触,更何况是这样紧密、无从逃脱的拥抱。
为什么在这样的大雨中,在这样的怀抱中,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一种
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