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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叶喜乔刷牙洗脸完毕,将乌黑长发中分之后,再以一对黑色发夹整齐地夹住,并让两条麻花辫垂在双肩。
不知道卫正东今天会不会也到榆园?他们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在榆园见面了。她记得今天是他最后一天的休假日,以后应该就没有机会能够常见面了。
他说过他是一家运输贸易公司的副总裁,一定很忙吧。
叶喜乔失望地长叹了口气。
卫正东是个很好的聆听对象,不管她说什么枯燥话题,他都有法子感到兴致盎然。他甚至还对于她手里的那份商界顾问名单,给了很完整的意见。
她一度想把“天下”的困境拿出来和他讨论,但后来却还是决定作罢。既然卫正东对他自己的背景也着墨得不多,只愿意和她分享一些音乐与电影和生活心得,那她也没必要拿她的私事去干扰他。
只是,卫正东有种能让女人神魂颠倒的魅力,她自然也没能免疫,在他身边待久了,她已经不幸地发现自己会因为他而心头小鹿乱撞了。
卫正东笑起来璀亮的眼与一口洁牙,开始在她脑海里打转,可她目前只想专注在课业,不想喜欢上任何人,更不想陷入像卫正东这种一看就与她无缘的男人之畔。
停,现在不能去想卫正东!
叶喜乔喝了杯温水后,站到窗边继续她的早操。
平举双手与肩同高,双手每往下晃动五次,双膝便就自然地轻弹了两次。如此反覆地做了个五百回合之后,叶喜乔拿出了她的打坐椰垫和盖腿布。
她坐在椰垫上,把右脚盘上左腿,再把左脚拉上右腿,来个如意吉祥坐,深呼吸数次屏除脑中杂念。
呼吸
呼吸万缘放下
眼皮八分闭两分张的叶喜乔,脑中很快地只剩下呼吸这件事。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门外哭泣声刺入她的意识里,她分神了一秒,很快地又将念头抛空,继续进入寻找清净本心的过程。
“喜乔!”
房门突然被撞开,叶喜乔的阿姨赖明珠和姨丈简春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喜乔”赖明珠哽咽地说道,双膝一软便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叶喜乔睁开眼睛,看见阿姨在哭。
她心一惊,急忙松开交盘的双腿,抓过她的黑框大眼镜戴上,握住阿姨的手,着急地问道:“怎么了?”
“你罗伯母打电话来,说罗继文把他们家的股票全输在牌桌上!可能是因为害怕又着急,他清晨时喝了酒,出了车祸”赖明珠的话被梗在喉咙,眼眶一直是红的。
“情况怎么样?”叶喜乔着急地问道。
“他现在还在昏迷中。”赖明珠哽咽地说道:“你罗伯父急到心脏病发作,车好情况控制了下来但是,公司现在消息面大坏,股东们纷纷到公司抗议”
叶喜乔傻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现在应该怎么处理?
她不该妄想着要详细比较过每一家商业顾问的优缺点,才决定出手的,现在突然发生大事,应该要怎么做才好?
“我们先到医院去看罗伯伯。”叶喜乔说道。
“喜乔,你阿姨的话还没说完”
叶喜乔看着姨丈,以为不能再低沈的心情,硬是又往下跌坠了好几寸。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催魂似地响起。
“快点接电话,会不会是罗伯母打来”叶喜乔说道。
简春明无力地摇着头。“那些电话都是公司股东打来找你的。天下早上有一艘船撞上珊瑚礁,船身整个裂开,光是修理费就要几千万”
叶喜乔扶着墙壁,第一次清楚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定义。
“不是有保险吗?”叶喜乔哑声问道。
“罗继文跟公司谎报了保险金额,只买了最低的保险,最多只能赔个几百万”以教授书法维生的简春明,一想到股东们说的那些价钱,整个头不免胀痛了起来。
“怎么办?会不会连累到你啊?”赖明珠扯着叶喜乔的手臂,着急地问道。
叶喜乔望着脸色惨白的阿姨,拚命地提醒自己用力地呼吸、呼吸,否则
她会晕倒!
她、阿姨、姨丈都是没有社会经验的人,三个人就连上菜市场买菜都会被坑,现在要怎么样帮“天下”度过难关?
叶喜乔垮下肩,伸手把哭得惨兮兮的阿姨抱进怀里,闭上眼,沈思着方法。
她或者在商业上毫无天分,但她在乎“天下”的心,绝对没有人可以比拟。无论要她用尽任何方法,乞求多少人,她都无所谓。
“阿姨,别哭了。我们先换好衣服,到医院去探望罗家人,顺便了解清况。然后,我会和股东们联络,跟他们讨论我朋友建议的商业顾问,然后一切就会没事的。”叶喜乔扶起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镜,坚定地说道。
“真的吗?”赖明珠看着她。
“古德有云: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就算我叶喜乔数学只有国中程度,除了文学研究之外,一无所长,可我有心,一定就会成功挽回劣势的。”叶喜乔用力一拍胸脯,豪气万丈地说道。
赖明珠和丈夫用力地点头,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这个愈来愈懂事的外甥女。
然则,拳头狠狠撞击上胸口的痛,只有叶喜乔自己知情啊。
“榆园”里,一名产业记者正坐在荷池角落,等待着受访者卫正东的到临。
等待期间,记者的目光却总是瞟向旁边那桌穿着很惊人的女子。
痹地咙咚,这是从哪个乡下来的纯朴学生?还是电视台演员?黑框大眼镜外加及膝格子裙,吸血鬼出场都没她这么吓人吧。
叶喜乔根本没心思注意别人惊讶的目光,她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希望能从脑中绞出一些想法,徒劳无功地发现她的脑中依然一片空白。
爸妈过世后,她便一直维持着静坐的习惯,因此总是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事情。可是,这一次她慌了,因为这并不在她能力范围。
饼去一周来,她试着想和股东们、公司主管们讨论出解决困境的方法。只是每个人都为着权力斗争,争吵了好几天,除了开除罗继文这个结论之外,竟没有法子再做出另一个有助于公司的决定了。
叶喜乔一直到此时,才深深感觉到公司人才老化及自己无能的悲哀。
况且,恶事不只一桩。罗继文虽然是清醒了,可右腿半段截肢,罗伯伯听到消息之后,整个人中风倒了过去,虽然急救得宜,可肢体灵活度再也不如从前了。
而且,公司管理不善的问题连连浮现。之前,罗继文因为贪用便宜的船舶油漆维修,导致有两艘船在两年内便出现严重锈损。船舶一进船坞修理,就是几万美金的计价,更别提船舶不能载货的损失了。
因为这些无常,她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法子好好睡上一场觉,今天是阿姨和姨丈看不下去她憔悴的样子,才强迫她到榆园放松心情的。
卫正东今天会来吗?他是她唯一认识的生意人,也许可以给她一些建议,让她知道该如何应付那些亲戚、股东们的声声责难与逼问。
这几天,她拜访过了好多财经学者,可除了教条式的建议外,没有一个能告诉她,她接下来该如何处理问题啊。
她想过要打电话给卫正东,可在慌乱之中,她居然找不到他的名片,于是只好想着要到榆园碰碰运气。
可他没来。
叶喜乔第n次打量了榆园一圈,依然没找到卫正东的身影,她泄气地颓下肩,横趴在桌上,怔怔地看着方形池渠里的水波流动。
此时,坐在叶喜乔旁边的女记者从眼角余光捕捉到身边女人们视线的移动,她很快抬头,果然看到卫正东朝着她走来。
卫正东戴着墨镜,一袭白衬衫加深蓝牛仔裤简单装扮,手上戴着黑色腕表墨镜让他充满巨星光采,矫健身材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力量。高挺得很不真实的鼻梁,则让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栘向他的轮廓,忍不住猜测起他是否有混血儿血统。
女记者起身,目光完全没法子从卫正东身上移开。
“哈罗,吴小姐吗?”卫正东拔下墨镜,往前襟一夹,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黑眸,笔直看入女记者眼里,还有
她身后的叶喜乔。
女记者被他看得差点想要抛夫弃子,仆倒到他脚边。
“你好,我是金报的吴丽娥。”吴丽娥拿出名片给卫正东,脸颊红扑扑。“很高兴今天能有机会访问到卫先生。”
“介意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去和一个朋友打声招呼吗?”卫正东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女记者忘了自己只有半小时的访问时间,满口地答应。
卫正东大跨步地走向叶喜乔:心头澎湃的情绪让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半个月没见她,她总算是又出现了。
他原本打算在他休假的最后一天时,要到她的电话,并约她一同晚餐。只是,那天她没有出现,而他接下来也不曾接到她打来的电话。
恢复正常上班之后,他在百忙之中,还与记者约在榆园见面,就是因为他想念叶喜乔,妄想着或者能与她不期而遇。
果然,今天真让他遇到了她!
天知道他其实想念她的陪伴,想念她没有心机的看人目光。她拥有一颗琉璃心,什么想法都不对他隐瞒,反倒是他,因为有了未婚妻趋炎附势的前例,因此才没在第一时间告诉她关于他的真正身分。
卫正东站到叶喜乔身边,没出声唤她,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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