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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这座繁华的城池里,他们有过很多次可能的遇见,只不过在有机会面对面的瞬间,都被她故意错过了。
一个月前,她同琴双一起从庙会回来,途径将军府时,尉迟骏正从马背上跃下,英姿飒飒,威风凛凛,一袭青衫,衣袂飘飞,他还是那么的风姿卓绝,只不过清减了几分,在他回头的瞬间,云清霜将自己隐入了人群,面对琴双诧异的目光,她的笑中也含着丝丝寂寥。
三天前,她在风嬷嬷的房里无意间望向窗外,远远的,尉迟骏牵马经过,仿佛能感受到云清霜的目光,他往这个方向看过来,四目相接,两两相望,云清霜先自挪开了视线,等到再抬起头,尉迟骏已经不见了踪影。唇畔扬起淡淡的嘲笑,她以为自己够洒脱,却原来一直是自欺欺人。
昨夜,云清霜受柳慕枫之命,企图混入皇宫与纯婉公主见上一面。云清霜对皇宫地形较为熟悉,她仗着盖世轻功独身一人闯入御花园,脚未着地,就被一队禁卫军团团围住。原本还想拼死一搏,然尉迟骏随即赶到,云清霜顿时没了与之对抗的勇气,在同他正面交锋之前,仓皇而逃。
他们之间的距离,时而很近,时而很远,但无论多近,都被云清霜生生的错开了。
而这一夜,尉迟骏的突然造访,让云清霜本就乱成一团的心绪更加迷惘。
尉迟骏认定那一日,在紫宸宫内与他交手的女子便是云清霜。他曾经陪同云清霜踏遍千山万水,并且在云苍山上朝夕相对,对她的熟悉程度,无人能及。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认出易过容的清霜,则非他莫属。更何况,天下间除了邀月山庄的人,谁还会使落云剑法。
他深信云清霜必定躲藏在乾定城的某个角落,他却遍寻不着。
对于颜菁,他已然疑云尽释。两次试探,都未试出她有会武的迹象,而且,清霜曾被他的内力震伤,哪怕有人愿意牺牲自个的功力为她运功调息,也不至瞧不出一丁点的破绽,他哪里会知晓夏侯熙身上恰好带有治疗内伤最好的良药七窍玲珑丹,机缘巧合,实际上也是云清霜救了自己。
他毫不怀疑颜菁不过是一名同云清霜容貌相似的女子,仍按捺不住与之相见的渴望,或许他希望在她身上找到清霜的影子,聊以慰藉相思之苦。
从门口到窗前,短短的距离他一共走了三十六步,因为相距越远,颜菁身上的淡泊清冷愈发同云清霜相似,他却不知道,对于无法相认的两个人而言,有时咫尺便是天涯。
一个竭力抚平气息“公子好久不见。”
一个克制满心酸涩“姑娘近来可好?”
一个笑容得体,镇定从容。
一个波澜不惊,冷静淡然。
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内中汹涌如潮,又有谁人能够排遣。
“在下想再喝一杯姑娘亲自沏泡的清茶。”尉迟骏微蕴起一丝笑意。
云清霜莹然一笑“公子有命,颜菁岂敢不从。但储存的雪水前几日已用尽,现今只能以寻常山泉冲泡,若口味欠佳,公子不要介意。”
“姑娘的手艺在下自然信得过。”尉迟骏笑容稍嫌懒散,与往日的温润平和略有不同。
云清霜但笑不语。
尉迟骏托起茶盅先细细观察,那茶叶纤细,蜷曲成螺状,色泽碧绿,轻啜一口,味道芳香,爽口,他赞不绝口道:“好茶,姑娘亦是好手艺。”
云清霜垂眸,长长的睫毛能遮盖住所有真实的情绪“公子过奖了。”
不过是几句淡到极致的场面话,却自有股暖意在二人间缓缓流淌过,时间在刹那间凝固,仿似天地间唯有他二人。
云清霜在对方的眸中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容貌依旧,然已不复当日少艾心境,忆起往昔的情分,倍觉感伤。
尉迟骏痴痴凝望,尘封的往事如流水般涌入脑海,那些记忆的碎片拼凑成一幅幅绝美的画面,如梦似幻,迷惑了他,他伸出手,在碰触到云清霜面颊的一刹那,他蓦地醒悟,无论容貌和性子再相像,眼前之人毕竟不是他心心念念牵挂的云清霜。两人皆无声沉默下来。尉迟骏突然有些坐不住了,放下茶盏,匆匆话别。
云清霜冷清的神色掩不去那眼角眉梢的疲态,脸色越发苍白。
“尉迟公子对姑娘如此上心,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风嬷嬷的声音在廊檐的另一头飘来,带着意味深长的审视。
云清霜沉默着,笑意疏离。
此后,尉迟骏成了听雨轩的常客。他指明见颜菁姑娘一人,若是恰巧颜菁脱不开身,他也愿意静静等待。每次他在颜菁房里待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有时下几盘棋,有时说说话,有时喝一杯清茶,有时默默瞧她几眼也好。只不过,他注视颜菁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深邃犀利到如今的温柔眷恋,让云清霜莫名惆怅。究竟他是想通过颜菁寻找云清霜的影子,还是将满腔柔情转移到了颜菁身上,大约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无风不起浪,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有关将军府的小公子迷恋一名风尘女子的闲言碎语在乾定城传遍开。
尉迟骏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未觉他此举给云清霜带来多大的困扰。
颜菁声明大振,有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佳人风采,也有人专为找茬而来。
就比如今夜带着一身寒气踏入听雨轩,满面笑容,然笑意未曾真正到达眼底的夏侯熙。
云清霜将他迎入房内,阖上门,厉声道:“夏侯将军,你若不想害我身份暴露,请你马上走,今后也不要再来。”
夏侯熙似笑非笑“怎么,你怕被尉迟骏知道?”这种嘲讽的语气,以前从未有过,不知何时起,他也变的尖酸刻薄起来。
“他若知晓你来这里,我如何还能在听雨轩立足。”云清霜简洁明了道。
夏侯熙换上平日的微笑“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现在如何和从前相提并论,我在紫宸宫大意使出落云剑法,你留在乾定城迟迟不归国,而你又频繁出入听雨轩,如何不让人怀疑。”云清霜径直道,因为心急,这一段说的甚是爽利。
夏侯熙淡笑“你究竟是怕他知道与我往来的是云清霜,还是颜菁?”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清霜心下猛烈的一颤,挑了挑眉道。
夏侯熙笑一笑,别转开头“莫要忘记你说过的话,你和我,都没有资格谈儿女私情。”
“这句话清霜时刻谨记心头,不敢有片刻忘怀,无需将军提醒,也无需将军挂心。”云清霜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肤色微漾出一抹恼怒的红晕,语气也重了几分。
“你和他”夏侯熙话未完,就被云清霜打断“请将军尽快离开,恕清霜不能远送。”
夏侯熙不怒反笑,叹一口气“清霜,你的性子愈发急躁了,你可知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云清霜轻飘飘的瞥他一眼“那就请将军明言。”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如此生分?”夏侯熙口气软下来,他的本意也并非要逞口舌之争,他希望能重新赢回云清霜的心,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一见面没说上两句,便冷嘲热讽,互相伤害。
云清霜沉吟不语。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不可能再回头。
夏侯熙手指并拢成拳,越攥越紧,语调轻柔“清霜,你能不能还像从前那样唤我一声大哥?”
云清霜仰面看他,睫毛忽闪着,低低道:“夏侯大哥。”
“你我相识在先,本以为”
“不要再说了。”云清霜缓缓垂下脸,抿紧了唇。他不懂,纵然时光能够倒流,他们也已回不到从前。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默契,不是没有过感动,不是没有过真情流露,不是没有过海誓山盟,也不是没有过生死与共的考验,但她更难以忘怀的是,笔架山下两杯酒,一杯无毒,一杯剧毒,那青衣的男子毫不迟疑的一口饮尽,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为了救她,骄傲如他,竟忍受了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屈辱,云苍山上,惊心动魄的一夜,他承受住万般苦痛,用自个的性命来换取她的生,他明知道前路艰难,仍每每救她于危难之中,他比谁都清楚两人没有将来,仍是义无反顾。这样强烈的情感,云清霜在沈煜轩处没有经历过,在夏侯熙的身上也未曾感受到,情到深处,无怨无悔,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怕是生生世世都不能忘怀的了。
夏侯熙对云清霜又是恼怒又是疼惜,怒的是她爱上不该爱的人,自作自受,疼的是她在爱与痛的边缘不断挣扎,日渐消瘦。
他对尉迟骏又是嫉妒又是痛恨,嫉的是他轻易的得到云清霜的心,恨的是他不好好守护这颗易碎敏感的心,任她在理智与情感间苦苦煎熬,同时也有一点佩服,尉迟骏有一种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气势,荣辱不惊的气度,坐怀不乱的君子风范,尽管他不愿承认,这确是事实。
夏侯熙闭了闭眼,缓缓溢出一丝苦笑,轻轻拍了下云清霜的肩“清霜,你是否在打听纯婉公主的事?”
云清霜轻吁一口气“你如何知晓的?”
夏侯熙却说了一句看似与此事无关的话“明日一早我就会离开乾定城,”他顿了顿“如你所愿。”
云清霜似有所悟“夕华公主现在何处?”
“已离开皇宫,暂居驿站。”
云清霜点点头“多谢指点。”
夏侯熙嘴角浮起自嘲的笑意“不必。”甩了甩衣袖,大踏步而去。
云清霜无暇理会他过激的举动,纯婉公主的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绪。她们之前还断断续续有过联系,但自从大婚后,她音讯全无,云清霜不免忧心忡忡,担心是那一次刺杀不成反而害了她。
她陷入沉思,寄希望于可以在夕华公主处打探到纯婉的近况。
风嬷嬷笑吟吟的陪着一名男子走进云清霜的房间,嘱咐一句切勿怠慢了萧公子后,翩然离开。
云清霜心下一沉,刚送走一位菩萨,又来一尊瘟神。
说实话,对于他,云清霜连敷衍的兴致都提不起来,无论她的身份是听雨轩的头牌颜菁,亦或是娴琳公主的贴身侍女。那段经历并不愉快,云清霜不愿再回忆,但郑亲王世子的地位摆在那里,她得罪不起,听雨轩亦得罪不起,即便满心的不情愿,还是要强颜欢笑,做好本分。
“果然国色天香,难怪一贯清心寡欲的尉迟骏也动了心。”这是萧予涵见到云清霜后的第一句话,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云清霜吩咐下去“给萧公子预备酒菜。”
“颜姑娘太见外了,你可以叫我涵。”萧予涵轻佻道,抬手欲捏云清霜的脸颊,后者不动声色的退开两步,正色道:“请公子自重。”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萧予涵的手停留在半空,不落痕迹的伸回摸了把鼻子“你一个青楼女子让我自重,不觉得很可笑吗?”他面色隐隐泛青,大概是从来没人拒绝过他,抹不开面子。
“青楼女子也有做人的原则和底线,听雨轩的女子卖艺不卖身,相信公子早有耳闻。”云清霜不温不火道,清和的眸中无风亦无浪。
“是吗?”萧予涵面色阴沉不定,一把拽了云清霜入怀“我偏要如此,”猛地扼住她的下巴,竟要吻上她的唇。
云清霜大惊失色,她空有一身本领却不能施展,匆忙间只得将头偏向了一边,萧予涵的嘴唇擦着她的脸颊划过。惊魂未定,他再度凑过来,云清霜咬咬牙,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萧予涵额上青筋突突的跳,声音寒如冰雪“很好,很好。”
云清霜强作镇定“公子若执意如此,可以依照听雨轩的规矩,挑战三关。”
萧予涵眸中精光闪动“哪三关?说来听听。”
云清霜暂缓口气“诗词,武功,还有乐器。”
萧予涵略牵了签唇角“规矩还不小。”
“只要公子能按照规矩过了三关”云清霜字斟句酌。
“过了三关是不是我想怎么样都可以?”萧予涵咄咄逼人。
云清霜咬了咬唇,轻轻吐出一字“是。”
萧予涵挑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可有人曾过关?”
“从没有过,公子是否想做第一人呢?”云清霜浅笑怡然,完全放下心,她在听雨轩的这段日子,看过不少人不自量力,结果都铩羽而归,相信萧予涵也不会是例外。
萧予涵轻哼一声“没那个必要。”诚然,他贵为亲王世子,多的是投怀送抱的女人,何必将心思浪费在这里。
云清霜唇角淡勾,高声道:“小瑜,送客。”
萧予涵深深瞥她一眼“颜姑娘,我记住你了。”
云清霜笑颜明媚,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萧予涵转身就走,重重的关门声敲打在云清霜心头,她心头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
马车徐徐启动,黑衣男子浓眉一轩,冷着脸道:“你找颜菁姑娘做什么?”
萧予涵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反问道:“去妓院还能干什么?”
黑衣男子眼底冰冷刺骨“你想做什么都行,但不要骚扰颜姑娘。”
“噢?”萧予涵笑了,颇有深意的看他“你同她究竟什么关系,竟这般护着她。”
黑衣人冷冷的目光似能噬人一般“这个你无须知晓。”
“若是我不答应呢?”萧予涵负手而立,满不在乎的说道。
黑衣人也不恼怒,淡淡道:“世子应该很清楚,是皇位重要还是一个小小的女子重要。”
萧予涵神色一凛,似要发作,但转念之间,扯出一丝讥笑“但这名小小的女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显然非同寻常。”
黑衣人眼角一扫,未说话也颇见几分气势。
萧予涵语气软化下来,换了一副笑脸“颜姑娘既是将军心尖上的人,我自不会夺人所爱。”
黑衣人没有接话,只高深莫测的一笑而过。
他在路口下车,七拐八弯的拐入一条长街。
萧予涵眸色如晦暗的夜空,一直盯着黑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街角,他才放下帘子,命车夫重新启动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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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云清霜换上一件深色衣衫,慢悠悠的从听雨轩后门走出。
四下张望,无人跟踪,她加快了步伐。
各国来使居住的驿站在城西,离这儿有段距离,骑马太招摇,轻功易惹人注目,云清霜只得尽最大可能的赶路,赶到驿馆时,额头已冒出密密的汗珠,身上的小衣也被汗水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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