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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鲜活的,可以触摸到的感觉,就像他开上车冲上街冲到花店时的动作,要多猛烈就有多猛烈。
他好想快快地见到她,对她说一声瞻前顾后、压抑了很久没有说出的话——“我喜欢你”
可是,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就像黑夜的来临,一如悲伤的感觉竟是无孔不入。站在本是两个身影却因亲密拥抱变成一个身影的旁边,蓝冬晨紧紧攥住花束的手竟已因花刺的锋利而滴出鲜血。
不过,他不想放手,更不想像其他看了此等场景疯狂了的男人那样将花束弃之在地,他要将花束亲手交给她,交给他经过了痛苦挣扎生平第一次付诸于送花行动的对象手中。
这花的分量对于他实在是太重太重了。大多数的女孩不明白,男人送一束花再简单不过了,价格便宜且非常浪漫。但是,为什么大多数男人都不肯送呢?其原因是害怕承担熟人或是陌生人对他举着花的目光。这些目光会像一面厚而重的铜墙铁壁,足以令任何信心不坚定人望而却步。不过,如果一旦下定了决心冲过这道墙,那么再有天大的阻挠他也不会轻易言罢。像蓝冬晨这种天生执拗的人更是如此。吕辛在他眼中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小印!”蓝冬晨沉着地叫了一声。
两个合二为一的身影倏地同时抬头,不敢相信地看到了蓝冬晨站在他们旁边。两个人的面部表情一下子从愕然到木然,然后又到赧然,最后,渐渐转变为坦然。
一刹那间,钟小印有一种飘然飞向蓝冬晨怀抱的念头,不过,这仅仅是一刹那的念头,很快地,她将身体再度向吕辛怀里靠了靠,然后,她故意忽视蓝冬晨的眼光,求助似的看向了吕辛。
“小印,我来给你送花,你过来。”
蓝冬晨将花束向上举了举,脸上丝毫没有挂着尴尬和愤怒,好像他天生就是一个不会生气的绅士。
直到这时,钟小印才看到他居然拿了一打蓝色的玫瑰。好美好美的花,街口的灯光笼罩在上面,好像千年前冰封住的一个诗篇,诉说着楚楚动人的情感。有谁能抵挡接住它的冲动?钟小印目光迷离地看向了他。
依然揽着钟小印的吕辛及时地将她的身子扳向了一旁。他意识到钟小印也许没有力量跟蓝冬晨的眼神抗衡。
“小印,我们上楼吧!”
吕辛说。
钟小印收回眼光看向了吕辛,温柔地点点头,并且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
就这一声,其实,也只这一声,蓝冬晨已然听出了钟小印嗓音的不同。这是经过了一场大哭特哭的嗓音。夜色虽然斥满了整个街道,他刚才也已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睛,但是,声线的变化预示出的东西还是被他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因为瞬间被揪起的缘故猛然扭曲。
她为什么哭了,而且还哭得这么厉害?是因为他吗?还是因为吕辛蓝冬晨决定不再犹豫。她是他的,他要带她走,他要安慰她,要用自己的真心换取她的原谅。不能再让吕辛纠缠着她。
“小印,你过来!”
再开口的蓝冬晨声调霸道,全然没了刚才的矜持。
钟小印只想携了吕辛一同上楼,对他的话佯装充耳不闻。
“小印,我叫你过来你听到没有?”
蓝冬晨对吕辛和她在一起的耐性已达到了极限。
“你住口!”
钟小印突地大叫一声,将吕辛和蓝冬晨都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凭什么跟我讲这种话?”
钟小印放开了吕辛,来到蓝冬晨的面前。接着说:“你走!你给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说这番话是真心的,决不是在跟你赌气。对了,我刚才的话错了,我怎么可以不见你呢?你是我的上级,是我的领导,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还签了协议呢!我怎么可能不见你呢?我应该这样说——除了上班时间,我不想见你。我根本不愿意见到你。拿着你的花,该送谁送谁去吧!我不缺送花人。会给我送花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你认识的,吕辛!相信你的记忆力不会那么不好,不久前的999朵玫瑰你没忘记吧!比你的花多多了,是不是?”
“,是。你嫌我的花不够多,不够好!,我明白了!”
蓝冬晨直视着她,语调越来越冰冷。他点了点头,然后,夸张地做了个松手动作,一大束“蓝色妖姬”顿然落地,他将皮鞋碾了上去,一瓣一瓣地将花瓣碾碎。
“我现在就带你去买更多更好的。你的记忆力也不会太差吧——还记得我们当初签协议之前讲过的条件吗?我说过——无论我叫你做什么,你都要答应——当时,你也是答应我的,现在,你不会打算反悔吧?好了,那个时候我没想起要跟你讲的条件,现在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不可以接受别人的花!我要你现在就跟我走!”
说着,蓝冬晨抓起钟小印的胳臂就要往路边拖。
“蓝冬晨——”
吕辛横了过来,他的手按在了蓝冬晨的手上。历来,两个男人将手重叠意味着不是友谊就是敌对。火药味一时充斥了街道的每一个角落,连晚上还在电线杆上栖息的鸽子都扑棱棱地张起了翅膀,远离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你太忽视我的存在了!你放开她!她欠了你什么?她为什么要跟你有个像卖身契一样的协议?你凭什么要这样要求她?”
蓝冬晨的手没有移动,好不容易才握住的臂膀怎么可能说放开就放开呢?那不是蓝冬晨的性格!如果不是念在与吕辛家世代的交情,他不知他会以怎样的方式令吕辛大败而退。
“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自己问她。不过,答案要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拿开你的手,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蓝——冬——晨!”
这一次开口的是钟小印,她的眸子中流出了满是愤懑、满是哀怨、满是凄苦的泪水。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一句让吕辛和蓝冬晨听了都感觉不可思议的话:“如果你敢伤害吕辛,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小印,你——”吕辛大喊。
“吕辛,我说的是真话。”钟小印拦住了吕辛后面要说的话,她知道吕辛不是一个怕是非的人。但是,她还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和选择。
“小印,听到你这句话,我就是现在死去也甘心了。这要感谢蓝冬晨,是他给了我这样的机会听到你的真心话。你先上楼吧,接下来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为了你,我愿意以各种方式和他做个了断!”
吕辛的话丝毫都没有入了蓝冬晨的耳。此时的蓝冬晨,满脑子就是在思考钟小印刚刚刚讲过的话。可以想象,当决定了喜欢一个人并想向她表白时,遭到的竟是以死相对,这种感觉会是怎样的怎样的难过。
钟小印的坚决从她的眼眸一直贯穿了她的全身心,哪怕是演技再好的明星也不一定能够装出来。
“小印,你,你竟肯为吕辛去——死?”
没了以往的调侃,没了以往的高声,态度一贯强硬的蓝冬晨这一次颓然了。他怔怔地松开了本以为可以握得住的臂膀,倒退着步伐,目不转睛地看着钟小印,一步一步地向后走去。
像摄影机的镜头在不断加长,眼眶中容纳的两个人影的距离越来越近,面部也越来越模糊,留下的只是眼中雾水带出的记忆中的痛苦与遗憾。
事情怎么会变得这样?他和她和他之间到底怎么了?她是喜欢他的,她一直就很喜欢他。谁承想此时此刻,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眼睁睁地看到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残酷。
不过,蓝冬晨毕竟是蓝冬晨。就在他走到jeep旁边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他本来的态度。刀锋一样的话语带着风声留给了还站在楼门口的两个人。
“钟小印,你可以选择上不上班,但是,你不可以选择见不见我,更不能选择见不见他。”
说“他”字的同时他的手指向了吕辛,并且,迎着吕辛尖锐的目光,丝毫不想闪躲。
这一回钟小印终于领教到蓝冬晨的厉害了。自她恢复上班之日起,每天被安排了两个班。好像蓝冬晨算准了她不是一个不守诚信的人一样,知道她不敢不按照酒店的安排加班。这样,蓝冬晨就可以每时每刻随心所愿地到销售部溜达一趟,哪怕是一句话也不说一个眼神也没有地在她面前晃上一晃,也让她明白什么叫做“不可以选择见不见我,更不能选择见不见他”钟小印除了每每都狠狠瞪上他两眼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摆脱办法。更可气的是蓝冬晨还时不时地用对讲机拨通她的频道,什么话也不说,像是幽灵一样,然后又挂掉。谁叫她欠了他的债呢?谁让她当初什么都答应了他呢?只好听天由命地委曲求全吧。
吕辛从那天晚上分手后,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他是不是又到外地出差去了。钟小印竟然有些挂念他。那晚她说的肯为吕辛去死的话,决不是说说吓唬蓝冬晨的。她当时的心境真是那样。一想起蓝冬晨那副理所当然的蛮横,她的心就愤愤不平。他来送花给她算什么?算道歉还是算其他的总要交代个明白。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有,谁会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花束呢?他如果有吕辛万分之一的体贴和温柔她也早就会感动的。可是,他却没有。有的只是他冷淡的语调和他一贯的强硬、蛮横、妄自尊大。
她才不吃他这一套呢!不明不白的休想让她妥协!
“数据库事件”肯定有人捣鬼,不然的话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机器中消失了。他连问也不问,查也不查,甚至听也没听过她的解释,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对她进行处罚,这算什么领导?现在好了,所有的员工都在看她的笑话,甚至,什么风言风语的话都说出来了。
更可气的是从前天开始,为了让她更加难堪,他竟将她调至公关部,一人身兼两职。这在哪个酒店也没听说过呀,一个人又做销售又做公关,说出去还以为她钟小印有多大的本领呢。其实,酒店里的人全都不是白痴,每个人都知道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既可以让她没有闲暇,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带在身边。她偏偏就不会让他的计谋得逞。
例如昨天,由她陪同他出席一个合作的签字仪式,她就没给他一点点好脸色。整个的活动她尽心尽力,可是她就是不靠他太近,甚至,连仅有的一次看他一眼也没让他碰到。
有几次他叫她的名字,不过,都让她权当没听见而躲过了。他能将她怎么样?不也就是如此罢了!
想着想着,钟小印脸露得色,大喊了一声:“蓝冬晨,我就是要和吕辛在一起,看你怎么着!”
“绝对不行!”
魔鬼般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真可气!连没人的时候在办公室大叫一声他都阴魂不散地跟着。钟小印对着办公桌连头也没回地将圆珠笔掷向对面的墙壁。
“蓝冬晨,我恨你——”
“一辈子吗?如果是一辈子的话,我愿意!”
不对劲,声音怎么好像从后面传过来?钟小印的脖颈渐渐发僵,她猛然意识到,他此刻好像就在她的身后。
果然,是他。他用对讲机磕了磕她的椅背。
“你不是想见吕辛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不!要见吕辛我自己会去见,不用你带。我不要你充什么好人!”
“吕辛在等你呢。你难道不想去吗?”
“我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用耍我,蓝总!”
“上班时间见了蓝总还依然这么背着身坐在座位上的员工,我可是没见过啊!”“好!”钟小印应了一声,赌气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猛回头转向了蓝冬晨,想对他说一句不太中听的话。就在她转过身的一刹那,她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和他靠过来的身体挨得有多近,当她看到眼前的景物时,才发现自己的脸与他的脸之间的距离估计只能按毫米计算。她惊叫着将身体向后闪去,没料到身后是桌子,还不及她的腰间,眼看着她就会向桌面仰着倒下去。
蓝冬晨及时地伸出了手,悠悠地托住她,轻一用力,就将她的身体扳回直立,然后,还用手勾着她的腰部,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可不要受伤啊!不然的话,一会儿你妈妈见了会心疼的!”
“我妈妈?”钟小印狐疑地看着他,全然忘了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腰部。
“是啊。院长刚打电话来,说是吕辛在你妈妈那,让我和你现在过去,有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