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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常一样,黄门将皇后的坐席设在幄内的左侧。
进了幄帐,兮君稽首行礼之后,才在漆秤上坐下。刚坐下,刘弗陵便将漆几上展开的一份简册转向皇后:“这是御史大夫呈上奏书。”
兮君没有看,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刘弗陵。刘弗陵也没有闪躲,而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皇后,却也没有收回简册的意思。
“陛下,此非妾当阅。”兮君看着刘弗陵,认真地拒绝。
刘弗陵挑眉浅笑:“有何不当?卿且一览。”
皇帝笑了,兮君也勾了一下唇角,没有再拒绝,低头看了一下简册,随即抬头,道:“妾识字不多,不懂此文。”
刘弗陵微微眯眼,并没有拒绝,而是用手指着简册上的字,一个一个念给听:“丞相臣千秋,御史大夫臣䜣昧死上言,左将军安阳侯桀、车骑将军桑乐侯安、御史大夫弘羊皆数以邪枉干辅政,大将军不听,而怀怨望,与燕王通谋,置驿往来相约结,交通私书,共谋令长公主置酒,伏兵杀大将军光,征立燕王为天子,大逆毋道。臣千秋等与列侯、吏二千石、谏大夫、博士等议:《春秋》曰‘臣毋将,将而诛’。今桀等罪重于将,谋反形已定,所见书印图及它逆亡道事验明白,罪当要斩,其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使天下明知臣子之道,毋敢复有邪僻背畔之意。”
对这个结果,兮君一点都不意外。等天子说完,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依律当如是。”
刘弗陵嗤笑:“皇后不通此文,竟知律?”
兮君抬眼看了一下皇,随后便垂下眼,道:“妾问过詹事、大长秋。”
刘弗陵语塞。
朱幄外,王䜣不由动容——这个年仅九岁的皇后竟能如此平静……
“中宫贤明,汉之幸矣。”王䜣伏首言道。
刘弗陵不由皱眉,扯过简册,语气也焦躁了许多:“朕倒是忘了,上官家只有左将军与车骑将军为皇后至亲。”
兮君低着头,没有吭声。
王䜣有些看不下去了——皇帝这般为难皇后,算什么事?!
刘弗陵盯着皇后看了一会儿,伸手取了紫毫大管,醮了墨,在奏书的末尾画了一个“可”字。
“既然如此,朕也不能不明。”刘弗陵冷笑。
言摆,少年天子便将简册随手掷给了王䜣。
“如大将军所愿!”
王䜣有些狼狈地接住奏书,随即便正色道:“非大将军所愿,乃律令也。”
刘弗陵不由冷笑:“律令也!”
兮君忽然开口:“吾欲见吾父、吾祖。”
刘弗陵与王䜣同时一愣。
“可否?”兮君看向刘弗陵,眼中却仍然是一片死寂。
刘弗陵不由一愣,半晌才有些艰涩地道:“皇后病未己,况……相见何益?”
年少的皇帝微微眯眼,有些拿不准自己的皇后在想什么了。
兮君伏下身,平静地言道:“妾有事相询。”
刘弗陵只能看到皇后如墨的头发,沉默片刻方沉声追问:“何事?”
兮君没有起身,额头抵在席上,双手也平放在冰冷的莞席上,答道:“丧葬事。”
三个字石破天惊,让刘弗陵与王䜣都一惊。
刘弗陵盯着皇后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王䜣,道:“御史大夫将皇后之语转致大将军。”
“诺。”王䜣下意识地叩首应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了什么。
反应过来,王䜣当即便冒了一头冷汗,也算他有急智,随即便想出来了脱身之辞:“臣昧死上言,此事当由陛下、中宫亲语为宜。”
刘弗陵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兮君,似笑非笑地道:“皇后以后如何?”
兮君也很干脆:“若陛下准允,妾即去探望。”
刘弗陵一愣,随即便讶然问道:“中宫去何处?”
兮君抬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伏首言道:“妾去未央宫。”
刘弗陵刚要说话,就听兮君言道:“应当是羁于宫中诏狱。”
刘弗陵嗤笑:“皇后去未央就必定能见汝之父、祖?”
兮君没有答话,王䜣更是稽首不语。
见无人答话,刘弗陵也有些恼了,拧眉言道:“皇后此求,朕岂有不准之理?”
“妾谨谢陛下。”兮君立即接话,根本不给刘弗陵说下去的机会。
见兮君如此,刘弗陵更觉愤怒了,伸手抬起她的头,冷言:“朕之准否,恐无用也!”
兮君瞪大了眼睛,困惑之极,却始终没有说话,即使刘弗陵钳在她下颌的手指让她感觉到了痛意,她也始终没有言语。
——她能说什么?
——他又想让她说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