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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名没有说话。
他根本来不及说话。
因为那年轻、忧郁、却又敏感易怒的白衣剑士,在跺完脚以后,已经一片羽毛似的飘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向上一提,两人的身形瞬间浮到空中!
红线儿一声惊呼,连忙遮起眼睛,以为他要把澹台名丢下地来。却听到剑气破空之声。
她睁大了水蓝色的大眼睛,吃惊地看着那白衣剑士人在空中,伸手轻轻一招,那柄长剑立刻飞出,浮在空中,被紫红色的光带环绕着,发出“呜呜”的鸣声,越变越大!
而白衣剑士抓着澹台名,两人一起站在浮空的剑脊上,稍一停顿,立刻向东飞走!
“哇!”红线儿大叫起来,见到澹台名离她远去,十分着急,连忙跃起向澹台名挥手。
澹台名站在飞剑上,回头见红线儿又跳又叫,拼命挥动着小手,内心急切,想要挣脱白衣剑士,却被对方狠狠打了一下头,冷笑道:“逆徒,手足无力,连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看你现在怎么办?”
这白衣剑士却正是他授业恩师(虽然澹台名从未承认过这一点),已成名数百年的“灭魔剑”东。
传说他是沧海之中的东州人士,来到中州已久。他行踪飘忽,天下人皆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形,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传说。
现在这个传说却一脸冷笑,敲着澹台名的脑袋,状甚轻狂:“你小子不是很傲嘛?不是一剑击败了我就转身走人嘛?不是不认我这个师父嘛?你傲一个给我看看?”
澹台名忍受着他的敲打,深深呼吸,猛然睁眼,冷飕飕的眼神直盯对方:“你要怎样!”
“我要怎样啊”东心情很好地摸着自己下巴“待我思考一下”
话音未落,他忽然飞起一脚,就把澹台名从飞剑上踹了下去!
澹台名一落地,就“骨碌碌”的向下滚落。这原来是个有点斜度的山崖,绿草不断擦身而过,不多时就落在谷底。幸好下面土质松软,虽然跌得浑身疼痛,却没受什么伤。
东的身形立刻出现在坡顶。那飞剑环绕一圈,又自动缩小,飞回他的鞘中。
“你若有原本击败我的实力,今天那些澹台家的剑武士,根本奈何你不得!”东冷冷笑道。他本来相貌清隽,有一种忧郁的美,如今这冷峭的表情,却又与某些时候的澹台名有所类似“受制于如此庸才,连这种不入流的武士都可以欺辱你。令朋友为你受伤,令义士为你自刎,连喜欢的女孩儿都保护不了,你!澹台名!这他x的不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他绝少疾言厉色,澹台名听到这一席话,额上竟有冷汗隐现。
东一脚踏上坡顶“当”的一声,他手中的灭魔剑连鞘入土半尺,竖在那里。
他冷笑道:“你给我爬上来!五岁的你能做到的事,我就不信现在的你做不到!——做不到的话,去死好了!”
澹台名咬牙。
他伸出手去。
断裂后的手足筋脉虽被连翘、杜仲两位医师接驳,却酸软无力。此时双手抓住上面的草泥,却无力拉起身躯!
他向上攀爬不到两尺,又滑回原地!
东自上而下俯瞰着他,不停冷笑。
澹台名深深呼吸,内心焦灼如滚油烹火。他再次伸出手,十指牢牢抓住岩壁,深入土中,努力向上攀爬!
东在崖上等了半晌,越来越无聊,干脆盘膝坐下,忽然听到背后有人朗声道:“前辈!请问澹台名何在?”
他一回头,就看到红线儿和任桓之互相扶持着,走上坡来。
任桓之因掩护澹台名而肩背受伤,虽经他包扎,这一路跋涉,肩头包扎处又暗红隐现。而红线儿弱质女子,一路走来早已气喘吁吁。
任桓之虽然狼狈,却礼数不失。他放开红线儿,向着东行礼。东看看他再看看红线,笑道:“你方才舍命掩护小名,你们是朋友?”
“是兄弟。”任桓之不假思索地说。
“兄弟啊。”东拔了支长长的野草,漫不经心玩弄着叶片“那你会为澹台名报仇喽?”
“前辈说什么?!”
“我是说,澹台名已经被我杀了。”东冷笑道“如此逆徒,薄情寡义,留他作甚!”
任桓之脑袋里轰然一声。
东看着他脸上表情突变:“不过我看你方才身手,显然是不谙武学。就算想替他报仇,恐怕也有心无力吧?”
红线儿呆呆站在原地,看了他们半天,仿佛忽然听懂了他们说的话,尖叫起来!
她小小的脸庞上,满是惶急之情,一边叫着,一边就向东扑过去!
任桓之急忙拦腰抱住她,忽然心念一动,朗声笑起来:“前辈骗我。”
“哦,我怎么骗你?”
“若前辈要杀小名,方才又何必出手,阻止澹台家的武士杀他?”
“那也许只是因为我不想他死在别人手里呢。”东微笑着说。
任桓之心内起伏,不知道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剑士说话有几句真几句假:“我还是相信,前辈不会杀死小名。前辈一路并无杀意!”
“若我真的杀了,你又如何?”
“在下现在无力为他复仇。”任桓之抓住红线儿,肃容道“前辈最好现在把在下一起杀了!否则,在下必定会为他复仇,十年、二十年,终我一生,必复此仇!”
东随手抛去草叶,站起身来,大笑道:“一对蠢蛋!”
话音未落,他一挥袖,已经把红线儿从任桓之掌握中抢了过来!
任桓之大惊,正要去拉红线儿,东已飞起一脚,将他一并踹下断崖!
耳边传来东的讥讽笑声:“看你这身手,连三流武士都不如。还谈什么复仇?靠唾沫砸死我吗?”
任桓之“骨碌碌”滚落下去,一时头昏眼花。他连学武都不曾有过,不似澹台名虽然筋脉断裂,但眼力耳力还在,只感到昏天黑地。迷迷糊糊间仿佛身体砸到了一块相对柔软的东西,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醒来的时候,眼前就出现澹台名一张臭脸。
“小名!”任桓之一跃而起,肩膀一阵剧痛,又跌坐回原地,但内心的喜悦却无以言表“那家伙果然骗我,你没死!”
“没死也快要被你害死了!”澹台名虽然一贯的脸无表情,但很明显这次的脸色特别暗沉,就好像任桓之欠了他百八十万那样“靠!我好不容易爬到一半,被你小子掉下来,砸回原地!”
“呃”任桓之抬头看看那足有数十丈高的悬崖,又看看澹台名,这才明白自己碰到的就是对方,只好尴尬地抓抓头:“是吗啊,话说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脏话呢!”
“别转移话题!”
“呃其实既然能爬到一半,说明我们还是可以再爬上去的嘛”任桓之虽然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眼角却已注意到澹台名双手手掌鲜血淋漓,显然这一路并不容易。
他话音未落,东的身影已经再度出现在坡顶。不同的是,这次他手中抓着红线儿。
红线儿延续一贯作风,又叫又跳,正在闹腾,东不胜其烦,用手掌在她脑后轻轻一敲,她立时瘫软下来,被东一把抓在怀里。
“东!”澹台名怒喝。
“好,现在我改主意了。”东冷笑道“你们两个一起爬上来吧!上不来的话我也懒得杀你,你自己烂在谷底好了,我杀这个刁蛮迷糊的小丫头。”
他抬头看看西坠的太阳,以一种惋惜的语调说:“在这里等你们也不是办法,就以月上中天为时限好了!”
说完,他的身形立刻从坡顶消失。
任桓之看看澹台名,笑道:“他是在开玩笑吧?”
“不。”澹台名冷冷道“这家伙活太久了,早已无善恶之别,做事只随心所欲。他说得出,做得到。”
话音未落,他已再度站起,向上攀爬!
任桓之话音虽然轻松,内心却绝不轻松。眼看着澹台名开始向上,他立刻扑到崖壁下,也开始向上攀登!
才爬了没几步,肩膀处的新伤已疼痛难忍,引得左手无力,眼看着左手落处土坯翻开,再也扒拉不住,身体向下跌去!
就在这瞬间,他的手腕被人紧紧抓住。
他抬头一看,抓住他的正是澹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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