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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的做了闻家的入赘女婿。
在齐宏祖走进闻家的五年后,老闻头把两样东西交在了齐宏祖手上。一个是闻氏摆骨为阵的术法传承,一
个就是那本月戌语录。
这本被闻家秘藏了七百多年的真正抄本月戌语录,如果让当年的齐玄儒看到,大概会惊破喉咙。因为
这本他一直怀疑隐藏了逆排干支关键部分的正本内容,居然和他手中那本一字未差。
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得从老闻头开始身传口授摆骨为阵开始。
让老闻头说什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位身为奇门遁甲嫡传子孙的齐宏祖,居然对玄学一窍不通,哪怕是最基
础的五行相克,也半点不懂。
齐宏祖生在术数世家,却能如此纯洁无知,完全是两个因素造成的。
一是当年五六十年代整体破除封建迷信的大环境,二是文革时期齐家被红卫兵抄家抄得比脸还干净。加上
齐宏祖老父死的又早,不可能凭着口传教他,这么一来,就算齐宏祖胆子再大、脑袋再聪明,想自学也没书看
啊。
这下老闻头头痛了,经过几年观察下来,终于被他当儿子看待,寄以传承衣钵希望的齐宏祖现在已经四十
多岁,如果从基础学起,就算他天赋异禀,也要苦练二十多年才有成就。
但是,他老闻头自己又能活多少年呢?更何况,齐宏祖尽管不笨,甚至有些小聪明,却离天才离得太远。
但奇迹往往就是在不可思议处发生的。
就连玄学程度小学一年级都不到的齐宏祖,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渐渐看懂了那本月戌语录,不但能
够看懂,而且还无师自通的参破了风水阵位,照本修炼出了诡异的术力。
看到这儿,想必有人要问:凭什么?
答案很简单:凭的就是毫无玄学知识。
要知道,月戌语录记载的是术界奇人顾月戌对逆排干支的研究。之所以说它完全颠覆了正统玄学的基
石,就是因为它从完全相反的思维方向入手。
那些曾经有幸得到过月戌语录的术界精英,无一不是在正统玄学范畴成就卓著的人,他们虽然能够察
觉逆排干支的价值,但却无法学习理解。
因为这些人的思维,已经受正统玄学的影响太深,很难彻底跳出这个框框,也就很难参破月戌语录中
的逆排干支。
就连顾月戌本人,其实也是在迷入望阴山很久之后,才悟懂这个道理。也是在那之后,他才真正的完善了
阴阳逆遁十八局。
齐宏祖就是占了这个没固定思维框框的优势,才得以很快进入逆排干支的神秘领域。
令人既遗憾又庆幸的是,月戌语录只是逆排干支的未完成版,所以齐宏祖所得术力有限,否则以齐宏
祖的心性,真不知会闹出什么后果来。
同时,朝歌也就理解了,为什么齐宅外的保安站位会那样怪,为什么齐宏祖的术力路数那样似曾相识。
总之,悄悄发生在齐宏祖身上的变化,闻家父女完全不得而知,齐宏祖也不准备告诉他们,因为他入赘闻
家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那一句话:中兴齐氏,其秘在闻。
齐宏祖歪打正着,进入逆排干支的神秘领域后,尽管不可能像朝歌那样获得巨大能力,随时随地可以接转
人命,读取记忆,但也凭着小聪明,意外搞出一些其它门道来,其中之一就是活葬。
所谓活葬是对比传统死葬风水而言的。
不管坟地风水怎样好,都必须把嫡亲长辈死后的遗骨埋进去,才能对后辈儿孙的运势有所作用。而且这个
作用大多都严格遵循着时运周转的规律,除非是百年一遇的极品宝地,才可能埋进去就起运。
可大伙都知道,齐宏祖眼看着就是过四奔五的人了,前半辈子过的那叫一个倒霉,再不抓紧点时间,这辈
子可真就只能这样了。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加快祖坟风水的起运速度。最后,他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利用逆排干支,把自己的阳寿
命数与祖坟的运数直接接在一处,这种阴阳逆转的活葬方式,极大地加快了起运速度。
活葬起运带来的惊人变化,首先在齐宏祖近亲后辈里见了效果。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活葬方式很快被齐
宏祖推广到整个浮梁县的齐姓家族。
于是,齐姓人发达了,齐宏祖则是发达的核心。
小小的豆腐房再也装不下已经脱胎换骨的齐宏祖,满心把这个女婿当亲儿子培养的老闻头,终于明白了齐
宏祖的真实目的后,他愤怒了。
但这种极致的愤怒又无处宣泄,去法院吗?法院不管。
向全县人说齐宏祖偷了祖传发家秘方?太荒唐。
指着齐宏祖的鼻子破口大骂?可该要骂什么才好?齐宏祖虽然提出不再做入赘女婿,把原来随的闻姓改回
齐姓,可也没提出离婚,而且还着实很疼小闻弱。
但这个大闷亏终究是火爆的老闻头无法接受的,闻家父女不久就双双病逝。
知道这一切之后,朝歌总算对闻弱那一瞬间的复杂神色有了几分理解。
对闻弱来说,外公、妈妈虽不是齐宏祖所杀,但毕竟因齐宏祖而死,就算齐宏祖对闻弱再好,这个大仇算
是结下了。
如今这个大仇终于报了,虽然报得有点莫名其妙,但相信也足以告慰她外公和妈妈的在天之灵。只是从小
到大齐宏祖对她都如亲父一样疼爱,大仇得雪的她,想必心中难免酸楚。
朝歌从齐宏祖的接命中转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朝歌不禁慨叹起人生命运的诸多奇妙巧合。
七百年前齐玄儒打败了顾月戌,七百年后顾月戌却打败了整个齐姓家族。朝歌只是来了个顺水推舟,严格
的说,起了真正作用的还是那本谁贪谁倒霉的月戌语录。
比较有趣的是,齐宏祖对那个地痞刘瘸子的态度其实远比民间猜测还要复杂。
除了有那么点树立模范的目的之外,最根本也最没人知道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位流氓英雄刘瘸子,很可
能是当年浮梁县闻、顾、刘其中的刘姓后人。很多次齐宏祖都想收拾了刘瘸子,但最终还是没下手。
事实上,就朝歌读取的许多散乱记忆显示,在十年入赘学习生活期间,齐宏祖其实翻阅了大量闻家的族谱
记事。
一开始,齐宏祖会去翻阅闻氏族谱,自然是为了寻找那个传说中可以令齐家中兴的秘密,可到后来却看上
了瘾,几乎成了齐宏祖的全部业余生活。
很简单,因为族谱里面的东西太有趣了。
闻氏族谱的形式与普通人家并没区别,大致上也是详细记载着闻氏各支脉的人丁分支,记录一族的兴衰变
化。
但同时,其中还大量记载着闻氏各代所出名人异士的传奇经历。
在不懂术数的人看来,那一本本发黄的老旧线装书,完全像是一部部异想小说,充满了神奇和不可思议。
对齐宏祖或许更是如此,因为这种神奇,居然就隐藏在身边如此没没无闻的豆腐房老闻头身上。
忽然,记忆中闪过一个不同寻常的记载,引起了朝歌的注意。
闻氏一姓,其实是从一个更古老的姓氏闻人氏分离出来的一支,这在中华百家姓古考里有详细记载。
不过比起闻氏,闻人氏本家在术界的名气却更加了得,因为闻人氏族传承了正宗而古老的骨占术。
骨占术是中华玄学最早用来预测未来变化的古老术法之一。
考古发现的甲骨文,就是当时对每次预测结果的记载。具体操作方法,是把特别选材制作的牛胛骨或龟甲
放在火上烤,然后根据骨头上的裂纹来判断未来的发展趋势。
闻人一族非常擅长此术。后来玄学流派不断发展壮大,从闻人氏分离出来的闻姓氏族,只专门研究具有各
种奇妙力量的改骨摆阵,自然也就渐渐荒于占卜预测了。
但有件事情,几百年来却让两个闻姓依然紧密联系着。
因为分离出来的闻姓不懂占卜预测,所以每过一百年,他们就要到本家的闻人氏那里,去为整个闻姓占卜
一下未来百年的族运,真可谓是百年大计,族人称之为:问百年。
在明代三百年历史中,闻姓的这种问百年共进行过三次,族谱中多半记载未来百年的族运预测,只有一次,
顺便还记载了一段跟族运无关的奇事。
那一年,就在两姓刚举行完问百年的骨占后,闻人家来了一位白衣飘飘的神秘文士。此人骨相清奇,谈吐
不凡。用族谱上的话来说,那真是其谈吐超圣绝凡,尽闻氏两族三代之士从所未闻也!
如此高士,闻人家哪敢怠慢,自然以上宾礼仪接待,甚至还拿出一套宋代汝窑的精品茶具来招待这位贵客。
巧的是,就在说话间,那白衣文士饮用的茶杯在茶几上居然无伤自裂。
这事虽然有些奇妙,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闻家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文士。
原来这套茶具乃是宋代汝窑瓷器精品中的精品,在这位文士造访的百余年前,闻人氏的一位先人极喜欢这
套茶具。有一日,先人忽然想到,国有国运,人有寿限,这套极品汝瓷的气运又是如何呢?于是取骨占卜,结
果预示,百多年后此茶具遇绝世高人,不碰自破。
百多年前的这次占卜,自然也清晰无误的记录在闻人氏族谱之中,此刻当真应验,闻人氏子孙自然大为惊
奇。惊的是先人的精湛技艺,奇的是面前文士才学之高,居然堪称绝世高人。
不过玄学一门历史源远流长,古代更是奇人倍出,朝歌看到这里时,其实也没太过在意,可接下来却看到
这么一句:然此高士有故而来,所求占事非问百年而延其五
意思就是说,这位高人尽管高明几近人仙,但也是来问卜的,而且他想占卜的事情已经大大超出了问百年
的范围,居然一问就是五百年后。
朝歌心里马上被狠狠的震了一下,第一直觉就是牧家村那被提前启动的五百年大局。
再仔细分析,这次记载不但就发生在明代神易那段时期,而且从字里行间看,这位高士自始至终都没明确
透露自己的身分,这在极重名氏的古代是很难想象的。就算是极不起眼的市井小人上了书面,都还留个牛二马
三之类的名头呢,更何况是这样难得一遇的高士?
难道有什么不便留下真名之处?
虽然不免有些一厢情愿,但在朝歌看来,这一切特征几乎都隐隐指向一人:神易。
占卜的结果又如何呢?
很遗憾,尽管当时齐宏祖也很想知道,但闻家族谱里却没有下文了。
朝歌知道,他必须要去见一个人─闻弱。
说不上为什么,朝歌一想到那个安安静静、纤纤弱弱的闻弱,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境,也一下变得安静了。
毫无理由的,他决定先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去见她─入梦。
和煦安详的阳光洒上闻家老屋房顶,悄悄的落了小院一地。爬满矮墙的绿藤叶子里,东一朵西一朵的开着
牵牛花,一只荧蓝花眼的大彩蝶慢悠悠搧着翅膀,扬起的花粉带着香味,飘漫在层次分明的阳光里。
十岁的小闻弱蹲在花墙下,一动不动的托着小脸蛋,盯着大彩蝶看,一双漆亮的大眼睛就像两颗挂着露珠
的紫葡萄,弯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生生的就像是一对忽闪的小翅膀。
这是闻弱记忆中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朝歌入梦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也回到了童年。
嘘,别惊了大蓝翅儿。
小闻弱悄声的向小朝歌招手。小朝歌静静走过去,蹲下来和小闻弱一起,仰着小脸儿往上看。
小闻弱抬起小手,搭在小朝歌的耳边小声问:你知道大蓝翅儿在干什么吗?
小朝歌懵懂的摇摇头,这段时期他只对母亲有些零散的记忆。
小闻弱:牠在酿花蜜。
小朝歌有点不懂。
小闻弱笑了:小黄蜂是大蓝翅儿的弟弟,弟弟上午来酿蜜,姐姐是中午。真笨!这都不懂。
看着很得意的小闻弱,小朝歌还真有些不懂了,他的童年几乎都是在灰色自闭中度过的,这里的一切对他
都是那样缤纷那样新鲜,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妹妹懂得比他还多。
小朝歌:你吃过蜂蜜吗?
小闻弱:当然吃过。
小朝歌:那你吃过大蓝翅儿蜜吗?
小闻弱咬着嘴唇哼了好久:那当然
小朝歌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他真羡慕这个小妹妹,连大蓝翅儿的蜜都吃过。那一定很甜,甜过牠的弟弟
小黄蜂。
忽然一阵风吹过,惊走了大蓝翅儿,随着一声幽幽的哀叹,小闻弱不见了,静悄悄的小院里只剩下孤零零
的小朝歌。
刚是初春,朝歌推开闻家院门的时候,矮墙上只剩下些去年的枯叶,阳光却还是安静的,安静的落在闻弱
的秀肩上。
多年失语,让本就聪慧的闻弱几乎用眼睛就能读懂一切,当看到还是昨天顾月戌年轻模样的朝歌推门进院
的时候,直觉告诉她:就是这个人替自己报了仇。
对这两个冰雪聪明的年轻人,多余的话似乎是很浪费的。
朝歌寥寥数语,闻弱已经明白了大概。
她毫不疑虑的拿出了家谱给他看,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对他就是有种几乎与生俱来的信任,不需要任
何理由。
走的时候,闻弱把朝歌送到院门,已经走出门的朝歌鬼使神差的回了头,又看了眼那截矮墙,笑了笑,问
:蝴蝶蜜真的很甜吗?
本来微笑着的闻弱一下子怔在那里,她久久的盯着朝歌的眼睛,盯着朝歌的背影。直到朝歌消失在远处,
一滴泪珠静静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