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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海山八义里的老三,本是厘山上的一头犀渠——也就是犀牛——这家伙,厉害!盘古开天辟地以后就在天地之间有了他,潜心修炼过数万年,因为造过杀孽,天庭曾经派兵百万下凡讨伐,可他只把身一晃,显出原形,一口就吞了十万天兵还嫌不足,就此创下了名声,人称:‘阔口吞天’!”
说到这里,“啪”地一声,眉飞色舞的李岩岩把黑板擦狠狠地往讲台上一拍,四周围着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列位,不用看我,就我手里这块木头那可是有讲究的,天底下总共只有六块半,皇帝用,那叫‘龙胆’;皇后用,那叫‘凤霞’;宰相用,叫‘运筹’;元帅用,叫‘虎威’;县官儿用,叫‘惊堂’;教书先生用,叫‘戒尺’;到了我这儿只剩半块,它……”
“叫穷摔!”突然,教室的门被人推开,国语老师岑习静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嚷着,“李岩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说书哪?晚自习铃都响了十分钟了!”
“啊?”李岩岩吓了一跳,一吐舌头,赶紧往座位上跑,边跑还边嘟囔,“岑老师你别怪,我就这点儿嗜好……”
“嗜好?”岑习静把教室的门大开着,故作生气地说,“你还是先对学习用点儿心吧!还有你们,都赶紧回座位上去——王琦声,你哪个班的?别傻笑,回去!”
就这么,教室里乱了一阵,李岩岩的评书专场跟往常一样,惨淡落幕。
——他还不服气,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嘀咕:“岑老师,国语课我什么时候给你丢过脸?”
声音不大,岑习静听得清楚,却不理他,站到讲台上,让国语课代表发下上次考试的卷子,准备讲解。
趁着发卷子的空档,岑习静在教室里随意走着,到了李岩岩的座位跟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岩岩,国语成绩我不说你,可我跟王老师打听过了,这次期中考,你数学才14分!眼看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你打算怎么办?”
李岩岩愣愣地,“14?这不‘要死’嘛……岑老师,你说这也太不吉利了……哪怕多三分呢,那还有个好口采。”
岑习静顿时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教室里一下响起哄堂大笑。
李岩岩,男,17岁,一米七四,微瘦,戴眼镜。
在韵城第一中学,他是个很有点儿名气的“怪学生”。
名气的一半儿归咎于他的偏科,简直偏得天昏地暗惨绝人寰。
从高中一年级进校,《国语》、《历史》两门,李岩岩就没得过满分之外的分数,文科里只有《政治》的成绩“差”一些,却是因为他对课本上的内容并不怎么认同,每每在课堂上跟老师辩论,满口的亚当•斯密、明茨伯格和萨缪尔森、凯恩斯,让老师憋得脸红恼羞成怒;但相对的,数理化三科他却像是从来没有学过,一提起三角函数、欧姆定律或任何一个化学方程式,他就两眼呆滞头晕无力——最夸张的一次,课堂上做氯气的制取实验,他竟当堂大吐,直接进了医院。
用理科老师们的话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把活着的科学家都气死的。”
李岩岩的另一半名气则来自他对编故事、讲故事的近乎偏执的热爱。他整天沉浸在狂热的想象之中,编一些荒诞不经怪力乱神的故事,再趁着课间或是自习,把这些故事当是评书、相声似地讲给同学听,也亏他读的书多,故事还真精彩,高中三年愣是把整座韵城第一中学的学生都培养成了他的听众——按说评书、相声都要功底,得正经拜师苦练才能有所成就,他却是无师自通,满嘴跑舌头,倒像比正经的艺人还高明三分。
谁也说不清李岩岩的这点儿天分是从哪儿来的,他的家庭普通,父亲是市教委的一个小科长,母亲是本市煤矿上的会计师,家里有些藏书,但离所谓的书香门第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据说,李家往上数个二十来代,倒的确出过一个翰林——但要说遗传能传到他这儿来,那基本跟《幽游白书》里的魔族隔世大遗传都能有一拼了,实在也沾不上边。
托嘴上顺溜的福,很有几个“星探”找过李岩岩,说是挖掘新秀什么的,请他上电视做节目,但李岩岩的脾气倒大,连相声都不肯说已有的老段子,非得是他自己编的不可,就平白断送了不少财路。
有人问过李岩岩的理想,他出人意料地回答说是上个好大学,出来再考公务员——这虽然没什么错,可是跟他的“特长”居然完全不沾边,也不由得让人叹息扼腕。
对此,李岩岩的态度很明确:故事只是嗜好,不能当成工作,否则就没有趣味了;至于公务员——这年头还是当个小官儿最吃香,干活不多,福利不少,何乐不为?
于是大家都说李岩岩真的是没白读那么多书,小小年纪,竟已经把世情看破了。
看破了世情的李岩岩其实也有烦恼:考个好大学……难啊!
已经到了高三下半学期,三年来他玩儿了命似地补习,但就算文科的高考数理化里只占了数学一门,也足够让他想要上吊。
——就说这次的期中考,数学满分一百五,他才考了十四,这是个绝望的数字,即便其他几科的成绩再好,想要达到他理想中的首都大学的分数线,那也是做梦。
李岩岩仔细算过,要考入首都大学,在《国语》、《外语》、《文科综合——历史、地理、政治》几科满分的基础上,数学至少也得考到四十分——但数学这一百五十分里的四十分……对他来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何况,他对外语也不怎么感冒,只是勉强维持在班级中游偏上的水准……
有时候李岩岩也纳闷:数学试卷里有八十分的选择题,四选一,就算闭着眼答卷,起码也该能有二十分,怎么自己的分数哪一次都过不了二十?
——这不符合客观规律!
在李岩岩的记忆里,从小学五年级开始他的数学就再没有及过格,以后每况愈下——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一方面他随便一张嘴就能说出昭君出塞是公元前33年来,一方面却总是连数学的33分都考不到。
让他彻底丧失希望的是初中升高中时的“中考”,面对满纸完全看不懂的题目,他一狠心把所有选择题都填了“A”,结果却是令人心酸的0分——那年中考,数学试卷的选择题没有一个正确答案是A。
在这个意义上说,高三数学试卷的十四分,甚至称得上是个伟大的进步了。
“我认命还不行……”李岩岩小声地自言自语起来,他抬头看看讲台上的岑习静老师,岑老师正在讲解试卷中古文阅读理解的题目,内容是《史记》里的《游侠列传》——李岩岩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能背过全文了。
又叹了口气,李岩岩把目光放向窗外。
3月的晚上7点半,天已经黑得很彻底了,阴天,黑黝黝的天空吝啬得连点儿星光都欠奉,离教学楼不远的操场上什么也看不见,离操场再远一点儿的北边,教师宿舍楼上亮着几点灯光——并不多,韵城第一中学是市里的重点高中,老师们敬业——或者说为了摆出敬业的模样来,大都喜欢加班——反正家离学校也近。
“把老师的宿舍楼盖在学校旁边……王校长这招儿也实在太狠了……”无可无不可地胡思乱想着,李岩岩下意识地收回目光,盯住了坐在前边不远处的一个背影。
美好的背影。
韵城第一中学高三•一班班长:姜语竹的背影。
这是李岩岩千方百计想要考入首都大学的唯一原因。
以李岩岩的文科动不动就全是满分的成绩,即便被数学拉了后腿,他至少也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比如就在韵城的中华海洋大学或是邻省的浙江大学,在国内的排名都在前二十,要论他打算考的中文专业,浙大甚至挤进了全国前六名。
但,不是排名第一的首都大学就是不行!
“姜语竹一定会考上首大的……”李岩岩捂住嘴,在心里把这句话小声重复了第三万六千四百三十六遍。
因文科成绩优秀被特招进韵城第一中学的李岩岩从第一眼看见姜语竹开始,就品尝到了爱情的味道——严格地说,是单相思的味道。
李岩岩不是只有一张嘴,他不缺勇气,高一入学后两个月,他发现自己每天不偷偷盯着姜语竹看上两个小时就连故事也编不下去以后,就找了个机会毅然表白了。
很难说他是失败还是成功,因为姜语竹没有表现出不快,也没有说不行,甚至似乎还有点儿高兴——李岩岩形象不差,称得上蛮帅,内涵自然也是有的,排除了糟糕的理科成绩,几乎没什么缺点,被这样一个男孩喜欢上,怎么说也不算丢人。
事实上,高中三年来,李岩岩总共向姜语竹很郑重地表白过三次——每年情人节一次,他得到的回答从没改变过,都是在极温柔的微笑中的一句:“好啊,我在首都大学等你。”
姜语竹的追求者很多,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在这一句话前败下阵来。
尽管韵城第一中学也是重点高中,但首都大学更是国内公认的文科最高学府,只有尖子中的尖子才有报考的勇气——偏巧,姜语竹就是一个尖子中的尖子。
现在,敢于追求姜语竹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高二•三班的学习委员:高小爽,他的成绩跟姜语竹不相上下,但眼镜厚得像啤酒瓶子底儿,身板儿弱不禁风,别号:豆芽;李岩岩凭直觉认定高小爽没戏。
还有一个是去年已经毕业,顺利进入首都大学的学长:钱益谦,他倒是人高马大,身体素质没得挑的猛男,还踢得一脚好足球——因为足球踢得太好,他被首都大学特招进去,根本没参加高考;李岩岩更加嗤之以鼻:明摆着,别看钱益谦每周都寄来一封情书,可姜语竹没拆开看过哪怕一封,显然这家伙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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