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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以赴。
无奈,他想得太美,以为送花多少能讨好她。不料,一星期过去,仍不见成效,令他的信心重挫,也明白自己低估了紫薰心肠的硬度——虽不至铁石心肠,但也相去不远了。
送花被退回,电话也拒接,甚至,请花店反送他一束绽放的黄玫瑰。
不明所以的他本来因终于获得回应而欣喜不已,没想到,花店人员却告诉他红色玫瑰代表爱情,黄色则代表分手
当场,程峙只觉得一群乌鸦嘎嘎地飞过,嘲笑他的空欢喜。
面子有点挂不住,于是他结束了“没路用”的送花招数。
没想到,紫薰一副温和甜美的模样,性子拗起来还真是难搞到不行。不过,他程峙也不遑多让,一旦被他认定的事,是谁也改变不了。
所以,他挽回紫薰的决心是丝毫不受动摇的。
对她,他在各方面都养成了依赖,不论是精神或实质的,少了她,日子变得过得很不对劲,他的忙碌变得很空虚,不知为谁辛苦为谁忙。少了她,生活俨然像填不满的洞,只能靠回忆填补心中的缺口,可偏偏愈补愈大洞。
冰箱里,不再有她为他准备的食物;屋子里,不再有她悦耳的笑语:他身旁,不再有那香软的身子倚偎撒娇
玄关上,她的拖鞋;杯架上,她专用的马克杯,皆因长时间搁置末动染上了尘灰,仿佛无语地表达着被主人抛弃的悲凉
整间屋子满满都是她跟他的甜蜜情景,聊天、吃饭、说笑、亲密他看着想着,有时会像个傻瓜似的独自发笑,回过神来,面对他的只有空荡荡、冷清清的屋子。那种什么都没有的感觉,只让他觉得自己和那些物品的下场一样可悲,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寂寞给狠狠吞噬。
这跟“由俭人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是一样的,向来孤单的他在认识她之后,很快便习惯了有她相伴酌日子,可当她一抽身,他便显得不知所措、难以适应了。
他深刻体悟到育幼院院长说的话,如果无法挽回心底最在意的人,即便是他站在人生的巅峰,也等于一无所有。就好比抽去泉源的生命,只剩下贫瘠荒芜;没人分享的成功,永远也无法称为真正的成功。
了解自己即将失去的,是那么那么地多,他不惶恐焦急才是傻瓜哩。
因此,既然是他的错,他就勇于认错。
合该相知相属的两人,下应该让遗憾乘隙将爱情划成两半。为了不让两人走太远的冤枉路,不屈不挠,再接再厉,是他坚持的信念。
多日不见,程峙难挡磨人的思念。在送花被柜,一时还未想到周全对策的空档,他情不自禁地预估她收工的时间,来到紫薰目前固定工作的电视台大楼外,坐在车中,隔着一条街遥望着出人口,朗盼瞧瞧她的身影,以慰相思。
大楼门口人来人往,他定睛注视,片刻,一抹熟悉的身影跃人眼帘——
他心跳飞快,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愈加目不转睛。
紫薰的脸上噙着笑,身旁有名男子正和她交谈,还替她提了一个平时她工作用的化妆箱那是一年牛前两人邂逅时,紫薰用他赔偿的钱所买的。
莫名的,他们相偕走出的这幕情景令程峙心里不舒坦到了极点。
他不是个会乱吃飞醋的人,但想起自己似乎有好久的时间不曾看过她灿烂开怀的笑靥,而那男子却能轻易获得,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懂,她为何能够谈笑自如,难道恋情的结束已不再能影响她?难道她真的不再爱他,对过往的一切毫不留恋?
未几,男子离开,紫薰随即敛起的笑颜总算是令他平衡了一点。
她眉间掩饰的忧郁浮现,方才的笑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松开煞车,他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行进方向移动,一边打量对街那睽违了十余天的心上人,一边分神注意路况。
她变得好憔悴,仿佛随时刮起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难道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以往的她不用开口就能让人看出活泼开朗的性格,可现在看起来无精打采,愁眉不展该死1她根本没有看路,绿灯已闪烁,时间只剩三秒,她却恍恍惚惚地继续朝前迈去。
程峙油门一踩,从外线一个大弧度的左转,停在斜对面的路口,也就是紫薰欲横越马路而前往的方向,不满的喇叭声此起彼落、响彻云霄,也震回了紫薰飘浮的神智。
“啊!"红绿灯一变换,机车道的机车就争先恐后地向前驰冲,骇得她逸出惊呼,赶紧退回人行道。
险象环生的景况令程峙抛弃偷偷观望的做法,一待红灯转绿,便怒气冲冲地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正走在斑马线上的紫薰,将她带过马路。
他从哪蹦出来的?看清楚突然捉住自己的人,紫薰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你做什么啦!"一过了马路,紫薰挣开他略嫌粗鲁的箍制,揉着吃痛的手臂轻斥。
“我怀疑你根本不会过马路。”方才吓出一身冷汗,程峙睨着她,口气也不太好。
想必他是瞧见她刚刚惊险的一幕,才会这么说。不过还真巧,大马路上也能遇到。紫薰抬头睨他一眼,撇了撇嘴没回应。
事实上,她不服气他的指责,但要她像以前斗嘴似的回堵他感觉也很怪,此刻,她是心跳不-稳、心情复杂,对于已分手、却心相系的情侣该怎么相处完全没有概念,只能选择沉默,
看着低头似在研究人行道的紫薰,程峙拂去受到惊吓的心情,脸色一柔。“你怎么变得这样瘦?"殊不知他电自己也脸色苍白。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吗?心湖被那关心之语敲出一阵波澜,紫薰懊恼自己仍轻易受他影响。
“减肥。”她赌气说道,但下一秒就后悔了。
“减肥?你有了孩子还减肥?"果不其然,程峙立刻听出不对,扬高了音调追问。
“谁、谁规定有了孩子就不能减肥的。”她气弱地咕哝,明白自己说的是蠢话,却不由自主地要跟他唱反调。
“不是谁规不规定的问题,这是常识。”蹙起眉,不认同她不珍惜健康的态度。
见他板起脸,一开口就是与孩子相关,紫薰体内的叛逆因子蠢蠢欲动。母凭子贵是吧?若不是有了孩子,他会这样用尽心思想挽回她?
“你现在才来关心我,不嫌太迟了吗?"她讽刺一笑,或者,他关心的不是她,而是孩子?她脸色旋即转为黯然。“我们已经分手了。”虽刻意强调,然而,这话提醒自己的成分居多。
“阿薰!”分手二字扎痛他的心,程峙低咆,攫住她的双臂。“我都已经低头认错了,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消气?"
他恳切的话语、黯然补伤的表情着实在瞬间动摇了她,然而,脑袋里浮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八个大字敲醒了她。
“你什么都不用做了,不要再浪费钱送那些花、不要再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我们可以好聚好散,等过一阵子,大家心情都稳定了,说不定还能再当朋友。”紫薰瞅看他,牵强地勾起一抹笑,费力说着体面话,因而连挣脱他束缚的力量都没有了。
“你说的是真心话?"他逼问,目光炯炯与她相视,似是要看透她的内心,怎么也不愿相信她真能做到。
看着他盛满情意的眼睛,除了心慌意乱还险些脑袋当机,紫薰别开眼,冷然而坚定地说:“是的。”
此话出口的同时,她一方面希望能绝了他的心,自己才能真正解脱:一方面又矛盾地想,她三番四次地严正拒绝,依程峙对任何事都缺乏热度的个性,应该就下会再强求,认知到这一点,她胸臆间又充满了窒闷抑郁的难受。
那炽烈的目光沉痛地直视着刻意保持冷淡疏远的她,瞧得她头皮发麻,冷汗直流,瞧得她脸上的面具差点就要被烧融。终于,程峙低低地开口——
“什么事都可以放弃,唯有你,我不容许自己错过。”
她一怔。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这是她第一次听他亲口说出如此动听的情话,然而念头一转,又转到怀孕这事情上,顿觉不是滋味。仔细想,他不能放弃她,一定是以为她怀了他的骨肉,才会如此坚决的。
“你已经错过了。”紫薰露出遗憾的神情,深深看着他,缓缓拂开他的手,幽幽地道。
震愕于她的决绝,程峙只能怔怔地看着她转身离开。
真真正正的结束了吧?再次摊牌,表明割舍的坚定,让紫薰尚未适应的心情又受到一次剧烈的震荡。
明明是她自己的决定,无以复加的心痛却排山倒海地来袭。
除了用冷漠绝情来伪装自己,她已想不出其他办法去拒绝他后悔的表现。
可一旦不用面对他,隐忍的心酸便再难控制地宣泄,流了她满腮。
车水马龙的喧嚣被阻隔在两人沉郁的氛围之外,她身后,程峙凝视的目光不曾收回。
该死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冷落,才使她如此毅然决然地离去?
然而,既是他让她受了委屈,那他更不该这样就打退堂鼓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