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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中大惊,后半句自己吞了回去,若非大哥打岔,这场面可就难圆了!于是他感激地看了大哥一眼,抓回了迷离的神智,略想了一想后道:“以匡卷的机智,我想肯定已有了良策,只是需要我帮忙,是吧?”话是对于环说的,眼光却不敢再向她多投一下,只盯着面前的酒杯。
于环面有喜色。他居然如此知我?才不过相识三天而已!她一怔,才相识三天吗?怎么自己感觉好像认识他很久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知己?做男人真好,居然能交到这样的朋友,能有这种肝胆相照的情谊。
想着,脸上露出了开心之色,她对着寒彦飞深深一揖“正是,寒大哥知我甚深,匡卷愿执兄弟之礼相待!”
于真在一旁心中一动,有办法了,他忙建议道:“既然匡卷有此心,不如两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结拜?”
“异姓兄弟?”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一个是不愿意,一个是没想到。
寒彦飞实在不想要匡卷变成自己的弟弟,可是回心一想,也许这也是逼自己不对匡卷动心的一个好法子,于是目视匡卷,看他如何反应。所谓义气相投、金兰结义这种事,于环一向只在书中看过、听人说过,从末想过自己也能亲身经历,想深一层,姊夫此议也许是为了让他弟弟更不好推托,毕竟自己和寒彦飞无甚关系,要他为她冒此大险,光凭她帮他找到大哥进个人情不一定够份量,如果她是他的结义兄弟,那事情可就要师出有名多了!于是欣然应允“只怕寒大哥不要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弟弟。”
见她如此,寒彦飞一则喜一则愁。喜得是匡卷对他果真是情真义投;愁的是他对自己的情谊再真,也止于兄弟之情罢了!他已有心上人了
“哎,匡卷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还怕匡卷不屑我这个江湖中人呢!”拂去失落,将喜色挂上脸颊,寒彦飞说道。
于是两人在于真的安排之下摆设了香案,禀告天地,磕头行礼,盟誓结义。
待两人礼毕.于真才笑说:“你们两人这结义之礼,若是外人看了,一定当是大婚之礼。”看似取笑之语,其实言下别有深意。
可寒彦飞只觉得哥哥在取笑他的相貌,并未多想,只看着丁匡卷,心想以后他便是自己的兄弟了,他再也不能对他起非份之想!可是这谈何容易啊!心一旦动了情,即如猿似马,要再静如止水怎么可能呢?
倒是于环,毕竟是女孩子家,脸一下子就红了,狠瞪了姊夫一眼,却也不禁向寒彦飞偷瞄一眼,见他正怔怔看着自己,脸不由得更红了!轻咳了好几下后才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心中决定,今晚非得到姊姊那儿说姊夫坏话不可,至少要让姊姊狠骂他一回,否则绝不善罢甘休。眼前嘛,正事要紧。
“大哥,环儿与我之事,我倒真是有了主意,只是要求大哥成全了,而且此事需冒大险,若大哥不允,匡卷也不会怪大哥的,只怨匡卷与环儿无缘!”这一招叫“以退为进”
果然,寒彦飞一口允诺“匡卷这是什么话,现在我既是你大哥了,那做哥哥的为弟弟出些力也是该当的,至于什么冒险不冒险,我本是江湖中人,过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冒险于我是家常便饭。匡卷,你只管说吧,你想的是什么主意?”
于环装出一脸的感动之色“大哥,我和环儿,全赖你成全!”这招叫“敲砖定脚”让他再不好反口。
“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匡卷有了什么主意倒是说呀。”寒彦飞实是不愿帮心上人娶媳妇,但如今却一步步被逼得非成全他不可了,心中焦躁不已,对这些废话自是不耐烦,多听一句,便多恼恨自己一分!包多一分不甘心!
见他实在是没耐性了,于环也不再绕圈子“以环儿尚书千金的身分,就算没有毅小王爷在前.也柁不到我这个小小画商,我的主意是先在大庭广众之下掳走环儿,坏了环儿的名声,再求大哥以毅小王爷手下的名义替我说媒,才能抱得佳人归。”
她把主意细细一说,最后道:“大哥,此事牵涉太大,若大哥在掳人之时能不让人见到真面目自然是最好,那样的话,大哥也不会担太大的风险。”
“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寒彦飞听了他的主意,心中暗叹,看来匡卷为了他的心上人,还真是千思万虑!
可于真在一旁听了,心中惊疑不定,原本说好的计,是在三朝回门时,由寒彦飞想办法将毅小王爷和于尚书拖住,不让他们同时和代嫁之人会面,以瞒过代嫁的女子不是于环的秘密。可现在环妹妹又在搞什么鬼?她要从哪儿再找个“于环”出来让小彦掳走?
“匡卷,你”他正要开口,于环一言截断他的话“真哥莫非有更好的主意不成?”
边说边抓住了他的手,示意回去再说。
于真只得住了口,也对,反正回去了,环妹妹自会交代清楚。
可寒彦飞在一边看见她紧抓着哥哥的手,只觉刺眼,自己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前,手已伸了过去,一把拂开两人相握的手,转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匡卷放心,我这个做大哥的,定然会为你娶得心上人的,一切就包在我身上。”奇怪,怎么匡卷的手柔若无骨,比女子的柔荑还嫩滑细腻?心中一荡,手里就握得更紧了。
刚刚握着于真的手并无什么感觉,可怎么一被寒彦飞握住就好生不自在?于环脸上生热,一会儿便抽回手。是了,真哥是姊夫,且又相识十年了,握个手也并不算什么,可寒彦飞却只是认识了几天还算是陌生的人,自然会别扭。
若有所失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掌,寒彦飞强作笑脸,哈哈一笑道:“那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今天还有事要到毅小王爷那儿去,哥哥、匡卷,恕我失陪了。”
将弟弟的一切神态动作都看在跟里,于真更是确定了自己所想,暗叹一声,看来小彦对环妹妹还真是情有独钟啊!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为他出点力,嗯,回去找玉儿商量去。
待寒彦飞一走,于真就忍不住问于环“你打算从哪儿再找个人让他掳啊?难不成真让他把你掳走?”
“姊夫,这你就别操心了,本山人自有妙计!”她得意地一笑,嘿,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呢!“姊夫,你也该回去了吧?昨晚你一夜未归,姊姊等你等得睡不着,她生怕你被亲弟弟拐走了,不想再回于府当下人了呢,你还不回去安慰安慰她?”
于真虽心有疑惑,但毕竟牵挂着于玉,正要动身回去时又想起“那你呢?”
于环手一抹鼻子“我?我还有些事要办。”
出了太白居,两人分向左右,于真心中只是疑惑,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而于环却是满心欢喜,向逍遥楼而去,嘿嘿,柳姊姊,这回看你和张二公子要怎么谢我?一切尽在我神机妙算中!
安排好了一切,于环一回于府更了衣后,便往姊姊的蕴玉阁走去。
一进门就见一桌子的菜,姊姊正坐在桌边椅子上,愁眉苦脸地望着那些菜,让于环一见就笑了出来“姊姊,怎么不吃呢?”
于玉一见她来,满面喜色地迎了出来“环儿,你来了,快来,坐下帮我吃掉点,我只是有了身孕,娘却把我当猪喂,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
于环只是抿着嘴笑,脱了披风大氅,坐下来才笑问:“姊夫呢?怎么
他不陪着你?舍得让你一个人吃饭哪?”
于玉白她一眼“他一回来就找我说话,刚刚才歇下,找到亲人,他太开心了!”夹了几筷子菜给于环,她才继道:“听他说他弟弟很美,真的有美到比女人还美吗?”
于环一挑眉,不假思索地答“真的,他美得”话未完,却突然笑了出来“他美得曾差点被花娘强抢呢。”
于玉边仔细打量着妹妹的神情,边感兴趣地问:“真的?有这种事?怎么真哥没和我说起呢?”
“是真的,不过这事大概姊夫也不知道,那是”于环一万一十地将当日看见的情景说出,于玉也听得直发笑,简直不敢相信天下间竟有这等事、这等人!
说说笑笑地吃了点东西,于玉又问:“那妹妹你对这个寒彦飞又如何看呢?”
闻言,于环皱起了眉头,怎么这话好像有陷阱似的?“他为人还挺不错的呀。姊姊你这话怎么这么怪?是什么意思?”
于玉迟疑了一下,才道:“真哥说,他弟弟钟情于你了!”
“什么嘛?”于环当场就喊了出来“大总管又乱说话了,今天早上也是,明明我和他弟弟盟誓结义,他偏要况像拜天地,我还没找他算帐呢,他又到你面前乱说,什么钟情,他明明以为我是男儿身,怎么会钟情我!他又不是断袖”
见她脸气得通红,于玉却笑了,如果真只是如此而已,环儿不会那么激动吧?她不是没动情,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动了情吧?“就是因为他以为你是男子,他才会硬逼自己慧剑断情丝,也才会被真哥看出来。”
“不可能的,大总管胡说!”虽是斩钉截铁地这么说,心中却有了怀疑。真的吗?他真的对我有情?在以为我是个男子的情况下?可能吗?
于玉却不与她辩,只望着她脸上浮出的红晕,淡淡道:“真哥与他毕竟是一胎双生,他的事,真哥说的不会错。”
于环的胜更红了,怔怔地出神,如果是真的——她心里有一种甜甜的滋味在蔓延。那寒彦飞可真是奇怪了,居然会对一名“男子”
于环继而脸色一正“姊姊,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你明知道我不想嫁人的,我只想离开于府,逃出爹爹的控制之后,自由自在地以男儿身分过活,做那些在世人眼中只有男人才能做的事,这些话说来对我又有什么益处呢?”
于玉叹一声,环儿还真是铁了心啊,居然宁可逼自己不许动情,只为了不嫁。可见二娘的经历,对她还真是影响深重啊,可这样不是因噎废食吗?
“也没什么,真哥只是想为他弟弟出些力,我当然是知道你的,别说寒彦飞了,就算是神仙,你也是不嫁的,只是知道了他的心事,以后你和他相处时就当心一点了,既是不嫁,便别让人为你心碎情伤,那个滋味很苦的。”
“对了,今天要和你说另一件事,”于玉看看门外,叫丫头来收了碗筷,泡了两杯茶,把丫头都遣了出去才道:“其实你救回来的那个女子,不是伤了头,只是她也是一个苦命人,实在不想回去.所以才诈作失忆,今天我在客房窗外细细瞧了瞧,她的眼光一时凄苦,一时怨恨,一时又无奈,若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感触呢。”
“于是,姊姊就去打探了,问到些什么?”于环自是知道姊姊的能耐,也不问她是怎么套话的,直截了当地问那人的来历。
“打探?人人都有难言之隐,何必去掀人家的旧伤呢,我只问了她可有地方去,她说没有,所以我就把要她代嫁的事了。”
“她同意了?!”于环大喜过望,事情真有这么容易吗?
“怎么不同意呢?毅小王爷可是城中人人想嫁的金龟婿呢!”于玉也笑开了,
这几天于环非常的忙,忙着“于环被掳”的事,忙着之后“丁匡卷”的去向,还有自由之后她想做的事、她想走的路,这都需一一计画。这之间,有需要同她舅舅联络的,需要王掌柜帮忙的,还有那些和“丁匡卷”有交情的书画名家或在她提携下初露头角或将来有可能会合作的人,都要一一地去拜访打声招呼,因为“丁匡卷”马上要到江南去了,并会在江南开一家“墨香苑”的书画坊。
这些事很繁琐,但因为是自己喜欢的,所以于环忙得很高兴,也忙得好几天没时间去看姊姊。其实她是刻意的,因为她不想再从姊姊那儿听到寒彦飞的事,她刻意地不想理会和他有关的一切,只因为知道了他对自己有情。
她现在一心想着的,就只有九月二十六日的亲音日,那天之后她就自由了,随她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即使是她再不想同他碰面,现在也不得不坐在太白居中等着他的到来,商量到时的行动。
等了一会-儿,寒彦飞还没来,于环望着窗外的阳光,脑中蓦地浮出那日姊姊坐在真哥怀里的那一暮,那时姊姊脸上的光彩,丝毫不比这阳光逊色呢,那便是两情相悦吗?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她怔怔地出了神,脸上的表情除了好奇之外,更添上三分羡慕。以后自己会不会尝到这种滋味呢?会不会也有人对她那么好?会不会也有人让她倾心相恋?她想要自由,想展翅高飞,不想嫁人,可是她也好想好想知道两情相悦的感觉。支着下颔,她呆呆地出神。
寒彦飞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支和颔出神的样子,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为那张绝丽的容颜抹上一层如梦似幻的金色柔光。
心中如受重击,寒彦飞怔住了,一脚踏在门内一脚站在门外定住了,所有的知觉都凝聚在那如画般的身影上。
斜阳金辉,丽颜绝俗,白衣胜雪,他为什么偏偏有了心上人呢?
老天为何又在匡卷有了心上人后,才让自己遇见他、爱上他?若他没有心上人的话——反正礼教对他来说不如狗屁!是男是女,他根本不在顾虑之中。
可现在他只能这样看着他,像所有的朋友或兄长一样。
寒彦飞却不知道,世上绝不会有哪个朋友和兄长的目光会像他这般炽热,炽热得发烫!
恍如火炙般的感觉把于环惊醒,从无限艳羡的出神中醒来,迎上的便是寒彦飞俊逸的面貌,受惊的同时心头一悸,他真的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泛出了红彩,如一朵寂寞的花儿,慢慢地苏醒。
看痴了未进门的寒彦飞。
就在这旖旎无限、风情万种的时刻——
“哪儿来的野狗,去去去。”小二的大嗓门下惊醒了两人,也将所有将发生而未发生的什么惊散了。
两人同时,轻咳一声对望了一眼,见对方同是欲启口出言的样子,不由又同声笑了出来。
笑声将一切尴尬、惋惜的感觉扫清了,寒彦飞恢复了平日的爽朗,于环也回到了往日的亲切,只是两人的心里,都有些什么渐渐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