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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什么?”董屏又气又急。

    “你干嘛跟他出去?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不安好心吗?”于庭凯气急败坏的扯开嗓门,指着她的鼻子问。

    “你我看不安好心的是你!”董屏扶起倒在地上的男子,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男子抚着脸,一脸不明就里。

    “怎么回事?他是谁?怎么随便打人?”

    “他他是疯子!”董屏咬着唇。“不要理他,我们走。”

    “你敢走试试看!”于庭凯推开男子,拉住她的手腕。“你就那么贱,非要和男人搞你才高兴?”

    “你胡说什么?!”董屏胀红脸,急怒的要挥掉他的手,却被他扯的更紧。“放开我!”

    “你放开她,有话好说”男子上前要扳开他的手英雄救美。

    于庭凯抬起脚朝他肚子踢去,大喝:“你滚你的,再让我看到你,我砍死你!”

    男子痛得弯下身,闷哼。

    “你怎么我钱已经花了,你”于庭凯又是一脚踹去。

    “你再罗嗦我让你想走也走不了!”

    男子连忙住嘴,二话不说急急上车,油门一踩,急驰而去。

    “这样你满意了吧?”董屏甩开他的手,眼眶泛泪,咬牙切齿道:“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在这里赚钱?还是你嫌我在这里赚的钱少,非要逼我到应召站去做妓女你才满意?”

    “随你怎么想,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让你和这些色胚出场。”

    红伶急急忙忙跑出来,左右张望。

    “陈董走了?”

    董屏咬着唇,点点头。

    “被他赶走了。”

    红伶气得跺脚,指着他怒骂:“你到底在搞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得罪陈董对店里影响有多大?他是我这里最大的客户呀”

    “钱钱钱!你们满脑子想的就是钱!”于庭凯愤怒的挥倒一旁的盆栽,猛踢猛踹。

    “你这是干什么?你带董屏来为的不也是钱?我可没亏待过你呀!”

    于庭凯一怔,被她一句话堵的怒火攻心,仿佛痛恨自己似的,抬起一旁铝制的长型烟筒,发泄的用力惯在地上。

    “对!我为的也是钱!他妈的——”

    烟筒被他踹的扁扁的,里面的垃圾和白色小石子散了一地都是,他却像是疯了般,两眼发红,仿佛那个烟商是他仇人似的,用尽力气的踢踹着。

    红伶被他失去理智的模样吓呆了,喃喃道:“于凯,你疯了是不是?”

    于庭凯狂笑着。

    “我疯了!我真他妈希望我疯了!”他扯住董屏双肩,用力摇晃着,大声道:“你要和客人出场吧我屁事?被强了也是你自己命不好,收了几万块就把贞操赔进去算你活该!”

    董屏被他摇出了眼泪,一串串的滴落在地面上。她总算弄懂了,凄厉的笑着。

    “原来你不让我和他出去是因为钱收的太少?最好把我的‘贞操’当货物一样待价而沽,标高者得,好让你大赚一笔才值得是不是!”于庭凯红着眼瞪着她半晌,才用力推开她。“你搞清楚就好!不要随随便便冒险,你可不只能够赚这些钱!”

    董屏咬着唇,恨极的瞪着他,整颗心纠结在一起。

    “你这个垃圾”

    一句话刺得他千疮百孔,于庭凯握紧双拳,血红的眼紧紧望着她。

    红伶以为他要打人了,胆战心惊的碰碰他的手。

    “你”“滚开!”于庭凯用力一挥。

    红伶吓退两步,张口结舌道:“阿阿凯,你”一旁的保镖围上前,剑弩拔张的瞪着他。

    红伶挥挥手,遣退身旁的人。

    “阿凯,还还是你回去休息一阵子我会帮你看好董屏我看你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的店真的别开了”

    于庭凯转头瞪了她好半晌,握紧的拳头慢慢放松了。他慢慢的掏出烟点上,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轻佻的道:“也好,你帮我看紧她,别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乱搞,我还要靠她大赚一笔。”

    董屏恨极,扑上前劈头劈脸的打在他身上,嘶声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于庭凯握住她的手,唇边虽然带着笑容,但眼神却是阴郁的。

    “你喜欢我把你当什么,那就是什么。”

    董屏一怔,张口朝他手腕咬去。

    于庭凯没动,任凭她发泄。

    红伶连忙上前分开两人,对着于庭凯急急道:“好了好了,你走吧!”

    于庭凯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摇一摆的离开了。

    红伶长长吁出一口气,对着众人拍拍手道:“没事了,进去上班吧!”

    待众人离开后,她轻轻搂住董屏的肩,对着哭泣的她低低道:“别难过了,总有一天你会了解他的。”

    ***

    自从于庭凯离开朝代酒店后,接董屏下班的人换做阿虎。

    每回下班后,董屏面对的总是一室空荡荡的冷清。这间小套房仿佛只有她一个人住,一天天过去了,她感觉不到于庭凯回来过的痕迹。

    原本她打算拨出一部份的钱另外租屋而住,以免日日和他针锋相对。但于庭凯仿佛消失似的,自那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她继续在小套房住下去了,毕竟台北市租屋的金额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抱着能省则省的心态,只好厚着脸皮鸠占鹊巢。

    或许始终没有搬出去还有其它不明白的原因吧,但她从没有仔细想过。

    清晨五点多,董屏带着疲累的身躯回家了。她掏出钥匙开门,迎面而来的又是不变的黑暗和冷清。

    她慢慢的脱下高跟鞋,在玄关的椅子上坐下来,轻轻的揉着红肿的脚踝。

    虽然上了一天的班已经很累了,但她却没有立刻进房躺在床上休息。每天每天,她都是坐在这个椅子上,发呆好一会。

    大部分想着的是家乡的母亲和弟弟,还有住校的妹妹。

    上班已经两个多月了,她每半个月会寄钱回家,却一直没机会回去看看。

    也许存着某些畏惧的因素吧,她实在很怕母亲问起她工作的状况。在电话中她就常常支支吾吾的,无法想像面对母亲时,她还能不能若无其事的编织着谎言。

    母亲也颇能谅解她到新公司上班的不便,并没有要求她回家看看。虽然时常想家想的心都痛了,她仍然一天拖过一天,独自啃噬着寂寞的滋味。

    有时想着想着,那个年轻叛逆的脸庞就会问进心里。她无法体会出对他是恨是怨,但是她清楚的是,自从上台北后,家里的情况真的改善多了。母亲和弟弟时常在电话中问起阿凯的近况,她也只能支吾以对。她怎能告诉他们,那个他们以为的大恩人其实一开始就心怀不轨?

    常常就在玄关坐到天色发白,她才拖着疲惫烦闷的心情,郁郁的进门。

    她不知道的是,于庭凯从来没有离开她身边。

    他每天晚上都在酒店对面,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抽着烟,沉沉的注视着黑夜里闪着霓虹的酒店看板。

    那个豪华绚丽的酒店大门,仿佛是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让每个进去的人“脱胎换骨”再也拼凑不成原貌。

    董屏下班时,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阿虎将车子开来。

    她年轻美丽的脸庞,已经在浓郁的彩板下变得模糊了。纯真羞涩的瞳孔变得疲惫沧桑,朴实洁净的肤质,也掩盖上一层厚重的脂粉。

    她身上穿的是暴露的旗袍、礼服,将那无瑕的胴体展露在每个色欲薰心的男人眼里,再也不像当初那般遮遮掩掩。

    有时她修长纤细的手指会夹上一根烟,假意的吞云吐雾。虽然他看得出她从没将那些毒素吸进胸膛里,可是他明白她却是借着烟雾掩饰她的孤独和辛酸。

    有的待到打烊的客人会在门口和她拉拉扯扯,盼能邀她一同离去,她总是虚伪的笑着推拒。他看得出她的手腕变好了,能在拒绝客人的同时不得罪对方。

    她变了,眼神不再是恐惧和羞涩,更找不到当初的纯真和无辜。

    她仿佛放弃挣扎了,就这么自暴自弃;乡下来的小女孩已经染上大都市的虚华和堕落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神总是那么飘忽犹疑,笑着的时候却又让他觉得随时会哭?她那挺得直直的背脊仿佛随时会倒下,坚强的同时总是不经意让他看见脆弱

    他知道,只要谁在她那伪装的表面轻轻一戳,她就会崩溃了。

    直到她随着阿虎离去,他才慢慢从后门踱到红伶办公室,面无表情的领走董屏一天下来抬费的佣金。

    红伶时常追问他的近况,他总是嘻皮笑脸的说着,不是赌就是嫖

    红伶娇媚的脸上带着怀疑,却仍然笑嗔着,说他是个没天良的害虫,拿着女人赚的卖笑钱,毫不愧疚、理所当然的吃喝嫖赌

    当他离开酒店,又会慢慢一个人走在霓虹灯渐灭的长街,朝小套房前进。

    直到天色亮白,炽热的朝阳晒得他发疼时,才终于缓缓的来到紧闭门扉的小套房。

    他缓缓掏出钥匙开启大门,轻轻的进到房里,之后拉开桌子的抽屉,将所有的钱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

    然后他会坐在床沿,静静地望着沉睡中的她。

    卸板之后的她一如初上台北时的清纯,然而在微蹙的眉头里,他仍然看见太多的无奈。

    纵然经过仔仔细细的梳洗,他还是在她沐浴饼后充满幽香的身体上嗅到淡淡的烟酒味。那像是一种烙印,在踏入风尘界的第一天就洗也洗不去了。

    如果不是在她身上嗅到那么多无奈和辛酸,他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的愧疚和不舍。尽管她在人前总是装作仿佛融入烟花界,但该死的他就是能够透视她的灵魂。

    如果她像其他的女人,能够更正融入这种奢华糜烂的生活,他便可以毫不在意的出现在她眼前,耻笑着她当初的排斥。

    但是她没有,她的恐惧一如当初,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她仍是那个单纯无辜的清纯女孩,而她的单纯和无辜,仿佛在讽刺着他的残忍和无情。

    于是他只能像只鸵鸟,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等待她的转变。

    他想看着她成为一个真正充满风尘味的烟花女子,又怕看见她不再是当初躲在他怀中嘤嘤哭泣的乡下女孩。

    所有的等待变成一种矛盾的情结,他甚至已经不清楚他等待的是什么。

    所以他躲,躲着啃噬自己的矛盾和自责。

    而即使出现在她面前,近得可以碰触到熟睡中的她时,他仍然畏惧的不敢以自己肮脏的手指亵渎她。

    其实他有多么想将她搂在怀中

    就算她哭着骂他、打他都无所谓。

    但是他没有,他不敢碰她。

    于是,他终于还是静静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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