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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国的宫门口,只供奴隶出入的小门旁边里外各站着一个人,那两个人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回禀王子,郑国边境伏击的队伍已经得手,假齐侯也已经混入了齐国奔丧的队伍,很快就能到达郑国都城,只是”

    那穿着粗衣的男人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对面的一个暗红衣裳的男子皱眉说:“只是什么?”

    那粗衣男人被他轻飘飘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说:“只是只是伏击的队伍说还没有成功抓住齐侯本人齐侯身手颇为厉害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让他给逃脱了。”

    那暗红衣裳的男子脸上露出不愉之色但是声音仍然淡淡的也很轻,说:“废物,必须抓住齐侯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那粗衣男子立刻说:“是王子小人这就回去传令。”

    那暗红衣裳的男子又说:“你尽量不要进宫来,只是记住斩草除根便罢了,随机应变,以免传令的路途遥远,浪费了时机。”

    “是。”

    那粗衣男子说完,立刻抱拳做了一礼,很快就调头走了。

    暗红色衣裳的男子轻轻将门掩上,稍微等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准备走了。

    只是他没走两步,却险些吓了一跳,竟然迎面就遇上了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脸上生的络腮胡,样貌彪悍凶残,一双虎目总是像怒瞪着什么,正是齐国的虎贲中郎将虎子。

    虎子走过来,那暗红色衣裳的男子主动作礼说:“拜见大人。”

    虎子看到他,憨厚的笑了一声,说:“不要跟我作礼,隰朋大哥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让我照顾你哩,有什么难处么?”

    易牙笑了笑,说:“有劳大人费心,并没什么难处。”

    虎子笑着说:“那便好,那便好。”

    他说着,又说:“我不耽误你了,我先走了。”

    易牙点了点头,说:“大人请便。”

    易牙等着虎子错开往前走,也就往膳房走去,他走出去不远,虎子却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易牙,那双虎目更显得锋利了

    召忽和东郭牙匆忙的在树林中穿梭,那些追兵就像是黏在他们身上了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在营地的时候,公孙隰朋指挥虎贲军断了追兵后路,召忽看到齐侯和吴纠冲向树林,立刻就想去追,但是哪想到冲进树林之后,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

    再加上前面的齐侯夺了一匹马,已经带着吴纠快速往前冲去,召忽落在后面,一下就被甩开了,后面追兵不少,几个漏网之鱼涌进树林里,只有三骑冲向齐侯和吴纠,剩下的都被召忽拦在后面。

    别看召忽身材并不高大,看起来反而像是个文人,但是他的武艺可比谋略要出色,召忽四岁已然是个剑客,在没有入朝之前,他便是个李太白口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那种游侠剑客。

    后来召忽才被齐国收拢,与管夷吾和鲍叔牙结交,渐渐有些荒废了武艺,但是大家都知道,召忽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宝剑,若是真正用到他的时候,宝剑的封芒依然不会消失。

    召忽将长剑引剑出鞘,他没有马匹,站在树林之中,一张略微清秀的脸,看起来却像是黄泉土里爬出来的恶鬼,他脸上都是血迹,但是并不是自己的血迹,而是喷洒上来的,白色的衣裳也全是血迹,看起来异常可怖。

    无数追兵涌进树林,却都被他拦住,漏网之鱼少之又少,召忽几乎是杀红了眼睛,感觉手臂有些麻嗖嗖的,显然是已经要脱力的前兆,但是他却无法停歇下来。

    源源不断的追兵涌进来,召忽脑子里嗡嗡作响,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麻木的挥舞着手中的佩剑,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斜地里冲出一骑战马,马上一个高大的大汉大喝了一声,猛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嗤!!!”一声,长剑当头砍下的一瞬间,召忽却看到一个影子快速冲出,“嘭!!!”一身冲过来,一下砸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砸出老远,猛地就压在了自己身上,两个人瞬间滚出很远。

    召忽累的几乎爬不起来,眼前黑了一瞬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东郭牙趴在他身上,只不过东郭牙没有起来,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东郭牙后背滑落在召忽的脖颈上。

    召忽一愣,用手抹了一把,竟然是血,而且流血量不小,血水滚滚的流下来。

    东郭牙身材高大,趴在召忽身上一动不动,召忽吓了一跳,似乎一下就清醒了,耳朵里又听到“踏踏踏踏”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赶忙将东郭牙一推,翻身跃起,抓住自己的宝剑。

    东郭牙被他一推,猛地就醒了,嘶了一口气,声音非常沙哑虚弱,说:“别推,疼”

    召忽险些被压死,把东郭牙一推开,这才发现东郭牙后背有一条很长很长的伤口,从上至下,由深渐浅,一看就是刚才那追兵用剑劈下,直接劈在了东郭牙的背上。

    东郭牙有气无力的倒在地上,一瞬间脸色和嘴唇都苍白了,仿佛是失血过多,也仿佛是疼的,召忽看了一眼他,紧了紧手中的佩剑,又看了一眼冲向他们的黑影,嗓子快速的滚动,似乎在想对敌之法。

    就在这个时候,东郭牙轻笑了一声,说:“快走罢。”

    召忽呼吸都凝滞住了,瞬间那些黑影快速的冲黑暗中冲了出来,召忽猛地一眯眼睛,脸上露出狠辣之色,快速迎上去,“嘭!!!”的一声,直接将一匹战马砍倒,紧跟着快速向前冲了几下,将剩下几个大汉全都斩下战马,顿时全身犹如从汗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召忽来不及停顿休息,一把抓住一匹战马,快速跑过来,扶住已经昏厥的东郭牙,脱下自己的上衣,将东郭牙的后背伤口勒紧包扎。

    东郭牙已经在昏迷之中,却被召忽“野蛮”的包扎疼的猛地睁大眼睛,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疼死了,召忽一把将高大的东郭牙扛起来,扔上马背,然后快速翻身上马,说:“不要闭眼。”

    东郭牙疼的不行,感觉一条命已经差不多都去了,召忽动作粗暴至极,但是也快速至极,猛地一甩马鞭,战马快速冲出,将后面的追兵甩开。

    召忽和东郭牙一路往前追,不过和齐侯吴纠的路岔开了一些,两个人冲进树林深处,召忽发现东郭牙禁不住马匹的颠簸,他后背裂开的越来越大,召忽绑在他伤口上的衣裳全都湿透了,东郭牙气息游离。

    召忽一狠心,连忙跃下马去,将东郭牙也解下来,然后踢了一脚马屁股,让战马自己向侧方向冲出去,然后带着东郭牙找了个杂草密集的地方,将东郭牙正面朝下放在地上。

    召忽以前是个剑客,他身上都是常备着伤药的,赶忙将东郭牙后背上绑着的衣裳拆开,然后拿出伤药,扒开塞子,洒在东郭牙的伤口上。

    但是东郭牙的伤口太大太深,几乎是皮开肉绽,还在不停出血,血水冲刷着药粉,瞬间就给冲没了,召忽急的一头是汗,也不敢大声说话,嘴里轻声说着:“大牙!你醒醒,不能睡,睁着眼睛,睁着眼睛”

    不过召忽连说了好几声,都不管用,伸手拍他的脸也不管用,东郭牙的表情反而像是慢慢安逸起来,眉头也展开了,就要熟睡过去。

    召忽气的头上都是冷汗,瞪着东郭牙,伸手在他伤口上一按,东郭牙那叫一个疼,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就从安详的美梦中醒了过来,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大吼,但是吼声还没喊出来,已经被有先见之明的召忽一把捂在了嘴头上。

    东郭牙瞪着眼睛,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睛险些给瞪成圆的,嗓子快速滚动,粗喘好几口气,喃喃的说:“东郭好歹是中大夫的救命恩人中大夫竟这这么粗鲁”

    召忽听他还能贫嘴,冷笑了一声,说:“你再敢闭眼,我还摁你伤口。”

    就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沙沙沙”的声音在周边徘徊,召忽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东郭牙轻轻点了点头,两个人都不说话,东郭牙趴在地上,召忽尽量降低下盘,蹲在他旁边。

    就看到几个黑影快速从旁边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说话。

    其中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外族,人高马大,说话听不懂,旁白竟然还有个“翻译”,笑着和那大汉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头对身边的黑衣裳男子说:“听好了,从今天起你就要假扮齐侯,有内应会接应你,指点你齐侯的一切日常,你听话就可以,与公孙隰朋的大部队接头之后,不要停顿,立刻带他们进入郑国都城,以免夜长梦多,知道么?”

    召忽听得奇怪,稍微探出一些头来,往外一看,让他震惊的是,那黑衣裳的男子,虽然只看到一个侧脸,但是真的和齐侯长得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为了显得逼真,他的衣裳还给弄了一些血迹,脸上有个伤口,玉冠也碎了。

    那些人走的匆忙,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召忽心脏狂跳不止,这些人竟然弄了一个假的齐侯,这可就糟糕了。

    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马上就回营地,树林里全都是追兵,而且东郭牙身受重伤,召忽只是着急,却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召忽着急的时候,又有追兵在树林里来回迂回,似乎在寻找那些逃跑的人

    天色已经开始将近黄昏了,齐侯和吴纠从早上开始停留在林子里,这么长时间后面都没有人追来,应该是不会有追兵了,但是两个人都不敢贸然往前走,毕竟天色还亮,恐怕被追兵发现。

    齐侯将吴纠的衣服烤干,又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烤了自己的衣服。

    吴纠穿上干松的衣裳之后,感觉瞬间好多了,衣裳还暖洋洋的,缩在旁边有些困倦,就慢慢的睡着了。

    齐侯赤着膀子坐在一边,正在烤自己的衣裳,他身材高大,身上肌肉非常有力,但是并不显得纠结,反而流畅的很,齐侯的皮肤不似吴纠那般白皙,小麦色还要偏深一些。

    随着烤衣裳的动作,手臂上的肌肉一隆一隆的,看起来非常有力。

    齐侯将自己的衣裳烤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吴纠竟然缩在旁边睡着了,他全身都缩在一起,虽然衣裳已经干了,但是这么睡觉肯定会冷,身子不停的打着轻颤,但是依然在梦乡中没有醒来。

    齐侯赶紧将自己烤干的衣裳披在吴纠身上,不过说实在的,如今是初冬,又是黄昏时分,没有了日光,的确挺冷的,齐侯打着赤膊,幸亏他身体素质比较好,虽然觉得冷,但是也能抗一抗。

    不知为什么,反正齐侯看到吴纠睡着了,还偷偷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自己下面的衣裳也脱下来烤。

    方才自己烤上衣的时候,吴纠就用好奇的眼神浏览着自己身上的肌肉,好像在观摩点评一般,那目光让齐侯真的十分受不了,感觉皮肤上都在爬着什么虫子,很奇怪,还有一股热嗖嗖的气息从某个不可言喻的地方窜上来,那感觉就更加奇怪了

    幸好吴纠睡着了,齐侯把自己的衣裳全都烤干,环顾了一下四周,天色黄昏了,马上就要看不清东西了,他们一天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齐侯感觉还行,毕竟自己身强体壮,但是吴纠嘴唇已经干裂了。

    齐侯就趁着四周没人,赶紧站起来找找有什么野味或者野果之类的可以果腹。

    齐侯倒是很幸运的,虽然是初冬,不过抓到了一个野味,很快走回来,趁着吴纠没醒,把野味处理了一下,然后像模像样的插上一根树枝,放在火上烧烤。

    吴纠睡得正香,他体力透支的厉害,还沉浸在梦想之中,结果他的美梦突然变成了噩梦,也不知怎么的,梦里突然着起了火,而且火势巨大无比,浓烟滚滚,呛得吴纠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咳!咳咳咳”

    吴纠咳嗽着,就听到耳边还有人咳嗽着,声音很真实,也不像是做梦,吓了一跳就醒了过来,睁眼一看,不是做梦,真的有浓烟,黑黝黝的腾上天空去。

    吴纠赶忙坐起来,瞪大了眼睛,就看到齐侯打着赤膊,一张英俊的脸,还有那完美的身材,都被浓烟给熏黑了,看起来特别滑稽。

    但是吴纠却没心情笑那个,而是说:“你放狼烟么?!怕那些追兵找不到咱们?”

    齐侯好心给吴纠烤野味吃,哪知道那些新找来的柴火是怎么回事,往火中一添,竟然冒出滚滚的烟来,也不知是不是树枝的品种不对。

    结果还被吴纠给“刺棱”了,心情不是很好,说:“狼烟是什么?”

    吴纠差点被他气死,赶紧爬起来,用手抓了几把土,埋在冒着烟的火堆上,这才把浓烟给掩盖掉。

    两个人不敢在原地停留,毕竟烟真的太大了,于是便往里走了不少,没想到树林中还有一方小湖水,湖水不是很大,但是清凉得很,两个人便在那里停留下来。

    齐侯还拎着那只被熏得黑漆漆的野味,又弄了火,这回不冒浓烟了,把野味放在火上烤。

    吴纠见他忙叨,自己也没有插手,毕竟他还累着,刚才又因为狼烟的问题紧张了一下,头疼脑涨的厉害,就坐在一边休息。

    很快齐侯就把野味给出来了,竟然露出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举着野味就过来了,说:“二哥,来尝尝孤的手艺?”

    吴纠先是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快速逼近,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大坨黑漆漆的不明物体,外形凶残的必须要打马赛克,黑坨坨的,根本看不出是什么野味儿。

    因为齐侯烤野味是整体烤的,都没有切开,所以外面糊的不成样子,里面肯定还没熟,一股刺鼻的糊味儿迎面而来。

    吴纠看着那坨黑黝黝的东西,眼皮一跳,心想着,听说吃糊的东西容易得癌症

    齐侯用随身的小匕首将野味切开,果然,外面黑漆漆,一切开里面冒着血水不说,内脏也没掏,竟然还有一股骚气味道,吴纠闻着糊味儿和骚味儿,还有内脏的血腥味,“呕”一声,竟然差点吐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齐侯虽然也被自己的野味震惊了,但是看到吴纠这反应,还是有些不愉快的,毕竟自己可是辛辛苦苦,从黄昏劳作到天黑,吴纠白吃瓜竟然还这种反应。

    吴纠吐归吐,但是如今是初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野味,若是真的浪费了,今天晚上恐怕没得吃,他已经很饿很饿了。

    吴纠只好把齐侯的小匕首拿来,然后将糊掉的外皮全都割掉,里面的内脏剖开取出,然后把野味切成小块,插在树枝上继续翻烤。

    最后终于烤熟了,但是没有任何佐料,只能白嘴吃,齐侯吃着肉片,还点评了一下,说不好吃,肉柴的紧,还有土腥味儿,塞牙、不咸,还有股糊味儿。

    吴纠啃着又柴又硬的肉干,听着齐侯的点评,翻了个白眼儿,没有理他,两个人好歹果腹之后,吴纠就看着那湖水发呆。

    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下午睡了一觉,体力渐渐好了一些,体力恢复之后,就开始有更高的要求了,那就是吴纠想洗澡。

    之前又是逃命,又是奔波,又是狼烟,还用手扒土,熏了一身油烟味儿,吴纠就更想要洗澡了,一想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就浑身不舒服。

    吴纠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站起来,齐侯立刻说:“去哪里?”

    吴纠指了指前面的湖水,说:“我去那边洗洗手。”

    齐侯不放心他一个人,便也站起来,说:“孤同二哥一起去。”

    洗洗手其实只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吴纠是想去洗澡,不过也没有拒绝齐侯一同,毕竟都是男子,也没什么避讳的。

    两个人走到湖边,吴纠蹲下来摸了摸湖水,竟然不是很冷,把手伸进去晃了晃,洗了上面的油腻和污迹,感觉瞬间舒服多了。

    洗了手就更想洗澡了

    齐侯等着他洗手,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听“簌簌簌”的声音,转头一看,吴纠竟然开始脱衣裳了!

    齐侯吓了一跳,说:“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吴纠脱衣裳的速度很快,虽然已经天黑,但是月光有些明朗,淡淡的月白色洒下来,将吴纠白皙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冷光,看起来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那纤腰长腿直晃人眼,齐侯下意识的就背过身去。

    吴纠则是没注意,说:“稍微洗一下,身上太脏了。”

    齐侯险些被他气死,说:“水里冷,你快上来!”

    吴纠却不听他的,齐侯想要拉他,怕他伤寒,但是拉哪里都不是,愣是下不去手,只好又背过身去。

    别看摸着不冷,但是水真很凉,吴纠下了水,很快又跑回来,蹲在岸边轻轻撩水冲洗着。

    齐侯却感觉初冬的天气,自己竟然出了一头大汗,分外的燥热。

    吴纠蹲在河边,样子颇为专注,洁白的仿佛是一只仙鹤,稍微弯下脖颈戏水一般,齐侯看一眼都觉得目眩心脏“梆梆梆”的狂跳不止。

    水虽然冷了点,但是吴纠感觉神清气爽的,刚要再往里挪一挪,齐侯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吴纠的胳膊,吴纠吓了一跳,就看到齐侯的目光,好像是野兽一样,又像是火焰,盯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齐侯也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咳嗽了一声,声音莫名的沙哑,说:“别往里了,快出来罢。”

    吴纠没当回事,就点了点头,反正也洗的差不多了,齐侯见吴纠终于不洗了,顿时松了口气,赶紧把自己的衣裳递过去给他擦水,然后让吴纠披上自己的衣裳,齐侯再拿着湿掉的衣服去烤干。

    等两个人忙碌碌的吃完了东西,洗了澡,终于歇下来,坐在火堆边取暖,齐侯说:“你睡一会儿罢,咱们后半夜往回走走,我来守夜。”

    吴纠点了点头,也没客气,就想睡觉,但是不知怎么了,可能是下午睡多了,也或许是因为怕追兵偷袭,真到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儿的坐在火堆旁边,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太寂静了,齐侯突然开口说:“二哥之前是不是踢了我一脚?”

    吴纠听他开口,一瞬间头皮发麻,怎么齐侯还记得这个事儿,真是小心眼子。

    吴纠干笑了一声,说:“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齐侯似乎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声,当然是对“权宜之计”的哂笑,笑的吴纠更是头皮发麻。

    就听齐侯说:“在我继承侯位之后,还敢踹我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齐侯的口气淡然的厉害,似乎在回忆什么,吴纠也是敏锐,听出了齐侯话里有话,继承侯位之后?那也就是说,以前有人也踹过齐侯了?

    就听齐侯淡淡的说着话,仿佛是因为太寂静了,想要打开一些话匣子,眼睛注视着跳动的火焰,陷入了回忆之中,幽幽的说:“二哥定然不知道,二哥小时候有娘亲照应着,也没有受过这些苦,但我不同当年大哥诸儿经常来拿我当顽意戏耍,若是我告到君父面前,反而会被君父大骂一顿,久而久之,也就不怎么说了。但是诸儿仍然会时不时的就来欺负人。诸儿年长咱们许多,那时我还很小,力气不如他大,那日诸儿心血来潮,就把我踹进了湖水中,当时湖水也很冷,我不懂水性,一下水便懵了,又抽筋儿”

    齐侯说的很慢,继续说:“我当时使劲挣扎,冒出水面,但是听到的却是诸儿和他的寺人们放肆大笑的声音,我一个堂堂齐国公子,竟然连寺人都能任意耻笑,就因为我没有娘亲撑腰,不是长子,那时候我心里非常恨,恨不得一剑斩了他们,但是也很可怖我被寺人救上来之后,还容不得去告状,就被诸儿倒打一击,他怕君父怪罪,直接说是我顽皮,自己坠水,若不是他看到派人及时营救,恐怕我的小命儿便已没了,当时君父很生气,责骂了我一顿,还用鞭子抽在我的背上,足足抽了十鞭子,若是我顶嘴,顶一次就再加一鞭子”

    齐侯说到这里,笑了一声,说:“我这辈子,恐怕最怕的就是水了。”

    吴纠没想到齐侯的童年竟然这么悲惨,这么一想,其实吴纠还有点内疚,之前在梁丘邑,他也不知齐侯怕水是有心理阴影,还以为齐侯只是单纯的旱鸭子,所以才想要戏弄他,同意游湖的,后来齐侯坠入水中差点没了命,吴纠这么一想其实有点后知后觉的内疚。

    早上踹了齐侯那一脚,也有点内疚,早知道他是因为这样怕水,那应该是好言相劝的,这么踹下去不知是不是又给齐侯留了点心理阴影。

    吴纠不知道说什么好,齐侯一笑,说:“没想到多年之后,我又被人踹下水,但是这回反而是二哥要救我。”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吴纠,目光灼灼然的,看的吴纠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烧烫。

    就听齐侯幽幽的说:“亲大哥要加害我,反而是二哥救了我一命你说,血统除了划分宗族和氏族,还能有什么用处?”

    吴纠听罢了,心中猛跳好几下,一下不明白齐侯这是什么感慨,暗示自己并非齐国血脉么?

    吴纠没有说话,齐侯说:“二哥快睡罢,一会儿又要开拔了,你这身子定然受不了。”

    吴纠也觉得应该睡觉,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和齐侯聊天好,于是便躺下来,还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是没有多久,竟然就睡着了。

    这次吴纠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竟然梦见自己溺水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齐侯的故事,他竟然梦到了湖水,没什么逻辑性可言,不知怎么就溺水了,呼吸不畅,十分的难受,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口鼻。

    吴纠张开嘴,想要大口呼吸,但是仍然呼吸不畅,噩梦中还有章鱼窜进了自己的嘴里,章鱼须子太恶心了了,在自己嘴里乱闯,还缠住了自己的舌头,吓得吴纠狠狠一咬牙。

    就听到“嗬!!!”一声,吴纠心想着,果然是噩梦,这章鱼怎么还会呻吟?

    就在吴纠被憋的气闷难当的时候,终于醒过来了,睁开眼睛还在树林了,根本没有溺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章鱼,吴纠松了口气,翻身坐起来,结果就看到齐侯坐在火边,但是脸色很难看。

    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人招惹齐侯,但是齐侯脸色黑的好像锅底一样,抿着薄薄的嘴唇,不知对着火堆沉思什么。

    齐侯看到吴纠醒了,淡淡的说:“后半夜了,收拾一下咱们回去看看。”

    吴纠点了点头,伸了个拦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然后不经意的奇怪说:“君上说话有些不自然,是染了风寒么?”

    吴纠只是关心他一句,结果就见齐侯脸色更不好了,只是淡淡的说:“哦,没什么,刚才吃野味的时候,烫到了舌头。”

    吴纠更奇怪了,烫舌头还有延迟的,怎么之前讲故事的时候没事儿,现在说话跟个大舌头似的?

    不过吴纠也没有细想,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把火给灭了,两个人就准备往回走。

    天色黑的很透,还是后半夜,他们抹黑的往回走,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就生怕有埋伏的追兵偷袭出来。

    不过一路走得很流畅,追兵似乎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完全没有什么。

    两个人慢慢的往前走,几乎差不多走到营地的时候,就听到“沙沙”一声,齐侯和吴纠瞬间都紧张起来。

    齐侯拉住吴纠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手指在嘴唇上压了一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吴纠点了点头,能感觉到齐侯的肌肉都隆起来了,绷得紧紧的,硬邦邦的,似乎已经进入了全程戒备。

    齐侯慢慢将匕首引出鞘,让吴纠跟在自己身后,然后齐侯就轻轻的向前开路,一点一点的,与此同时,就听到那“沙沙”的声音也很轻很轻,慢慢的朝他们逼近。

    吴纠紧张的要死,不知道是不是伏兵,这时候应该没什么野兽,伏兵的几率大一些,不知是多少人。

    齐侯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就在这一霎那,齐侯猛的一眯眼睛,快速将自己手中的匕首掷出去。

    “当!!!!”一声,一瞬间那匕首似乎没有打中伏在草从中的人,反而打中了什么金属,发出一声金鸣声。

    就在这一霎那,黑暗的枯草中发出“呼”一声,猛地黑暗撕裂,一把明光光的宝剑突然冲出,齐侯眼睛一眯,快速一推吴纠,两个人瞬间分开,宝剑劈在中间。

    只是一瞬间,吴纠惊讶的大喊了一声:“召师傅!”

    那边的人也惊讶的大喊了一声:“公子!”

    原来那“沙沙”的声音并不是什么伏兵,而是躲起来的召忽和东郭牙,东郭牙受了重伤,小命是保住了,但是召忽不敢带着他乱跑,听到有人逼近的声音,也以为是追兵。

    召忽没想到看到了吴纠,满脸惊喜,但是转头一看齐侯,又看到齐侯脸上那深深的伤口,顿时怒气一下就冲上头顶,想到了在树林里听到的“假齐侯”的事情,那假齐侯脸上也有伤口,当即大喝了一声,说:“好你个不要脸的细作,看剑!”

    齐侯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那边两个人还在厮认,结果下一刻,召忽竟然举着宝剑就杀了过来,不由分说对着齐侯当头砍下。

    齐侯一惊,猛地向侧面扑出,衣衫本就烂了,“刺啦!”一声就被召忽给刮掉了袖子。

    召忽却不停,当下继续跟上,吴纠已然傻了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那边齐侯见召忽招招下狠手,当即喝道:“召忽!你要弑君不成?!”

    却听召忽冷笑一声,说:“杀的就是你这个杂碎!”

    吴纠更是被召忽的“豪言壮语”给弄得愣住了,没想到召忽这么大胆子。

    齐侯手中没有武器,再加上召忽动作凶猛,又有宝剑,齐侯显然不敌,就差抱头鼠窜了,东郭牙看的着急,猛烈的咳嗽了好几声,后背的伤口险些被拽开了。

    召忽一愣,就在这个时候,吴纠赶紧冲上去,拦住他们,说:“等等,都别打了!”

    召忽看着吴纠,一脸着急的说:“公子,你起来,让我剁了这个不要脸的杂碎!”

    齐侯被他指着鼻子大骂,气的都要冒烟儿了,冷声说:“放肆!召忽你反了!?”

    召忽呸了一声,说:“对于你这不要脸的细作,我还有更放肆的!”

    吴纠一听,怎么感觉这事情不对,连忙说:“召师傅,这到底怎么回事?”

    召忽说:“公子,您过来,别被这杂碎给迷惑了,他是假的,是白狄人的细作!”

    吴纠吓了一跳,说:“什么?”

    召忽把在林子里看到白狄人带了一个假齐侯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公子可以问大牙,大牙也听到了。”

    吴纠和齐侯一听,顿时都是心惊胆战,这白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他们还要进郑国都城,如是真让他们进了都城,那便糟糕了,到时候有口莫辩。

    齐侯的脸色立时就冷了下来,召忽还对着齐侯大骂,吴纠赶紧拦下召忽,怎么说在树林里逃命的时候,也是齐侯救了吴纠,若不是如此,吴纠早就没命了。

    对于恩仇吴纠还是分的很清楚的,当下说:“召师傅你误会了,这真是君上,君上一直和我在一起,并非细作。”

    召忽一听,有些傻眼,东郭牙咳嗽了几声,召忽赶紧扶住他,东郭牙说:“中大夫莽撞了,东郭观这言行举止,的确是君上。”

    召忽小声说:“你这大牙,现在才告诉我。”

    东郭牙虚弱的轻笑了一声,说:“我方才见你骂的痛快,所以”

    召忽险些被气死,齐侯被骂了好久,但是如今也不能小心眼,只能装作大度的说:“算了,不知者无怪,召师傅也是心急。”

    吴纠说:“眼下之事,咱们赶紧回去看看,队伍到底走了没有,若是走了,那便麻烦了!”

    众人当下也不敢耽误时间,召忽扶着东郭牙,四个人结伴快速往前走,很快就回到了扎营的地方。

    结果一回去,果然部队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已经灭掉的火堆,而且火堆看起来灭了许久许久,显然走了很久了。

    齐侯脸色难看的说:“咱们必须加快脚程,若是让他们进了都城,咱们就有口莫辩了。”

    齐侯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面临的境况不容乐观,一来是因为他们没有干粮,也没有水,这地方荒郊野岭,又是初冬,不知还能不能打到野味了。

    二来是因为他们没有代步的工具,齐国的军队都是最精良的配置,所有的虎贲军都有战马,并不是步兵,这样一来他们的双腿根本没办法和骑马比,前面的人又早就离开了,一瞬间就落下了不少差距。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他们如何进城?

    这里是郑国边境,还没有遇到关卡,因为近些年郑国内乱非常严重,一连换了五位国君,所以郑国的关卡,尤其是边关的关卡,就变得异常严格,不是随便就让人出入的。

    他们这人,虽然都是贵族,要么就是大夫,但是一个个看起来跟难民似的,齐侯脸上受了伤,东郭牙后背受伤,如是被盘问起来,绝对是麻烦。

    这么多问题堆在眼前,众人都有些不乐观。

    但是前行还是要前行的,否则他们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追兵卷土重来。

    四个人一路往前走,很快就走出了扎营的范围,仍然继续前行,从后半夜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黄昏,足足走了一天,别说是吴纠了,就算是召忽和齐侯也觉得体力不支,他们这里还有东郭牙这样的伤员。

    东郭牙下午的时候就昏厥过去了,召忽背着他往前走,后来因为召忽体力消耗太大,齐侯就主动提出来背着东郭牙,幸亏那时候东郭牙并没有醒过来,众人也没有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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