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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到一块红色的石头滚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这块石头上,卫姬大喊了一声想要将石头塞回袖子里不过已经被人架起来公子赤连忙将那石头拿起来一看。

    石头虽然是不规则样子的,但是显然缺了一个角。伸手一摸还有粉末样子的渣子肯定是刚刚锉下来的。

    公子赤气的脸色都青了旁边的弘演又低头说了几句话,公子赤只好将那红信石递给弘演让他收起来随即满脸笑容的看向齐侯,说:“齐公这今日真是不凑巧,赤还有一些小事儿要办,这样罢,改日赤再请齐公,给齐公赔罪这样可否?”

    齐侯哈哈笑了一声转头对吴纠说:“二哥,你说呢?”

    他们仍然坐在席上,齐侯一面说,一面轻轻在吴纠手心里又勾了一下,吴纠都无奈了,就跟打暗号一样。

    吴纠心中虽然无奈,但是表情上仍然还镇定斯文,笑眯眯的说:“这个嘛卫公子显然在搪塞咱们啊?”

    他的话说的这么直白,一瞬间公子赤都看蒙了,连忙看了一眼身后的弘演,干笑说:“这这特使您说笑了。”

    吴纠笑眯眯的说:“怎么是说笑呢,纠说的分外诚恳呢。卫公子是不是想敷衍寡君,卫公子心中很清楚的。”

    公子赤脸色从青变成了红色,涨得通红,显然被吴纠说中了。

    毕竟公子赤和是卫国人,他现在是卫国的公子,若是不把妹妹嫁给宋公,这一趟无功而返,还让宋国人做了这么多准备,各国使臣还都过来看了热闹,岂不是丢了大脸么?

    所以虽然公子赤现在恨卫姬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心中还是想要快些将卫姬嫁给宋公了事儿的,卫姬和黔牟的事情只好隐瞒下来,至于卫姬到底能不能生育,其实这个问题没多少人知道,等以后真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假怀孕抱个孩子也行。

    所以公子赤权衡利弊,还是准备将卫姬嫁给宋公做宋国夫人,如此一来,他就想要搪塞一下齐国人。

    但是吴纠这么明摆着说出来了,公子赤脸面上实在过不去,知道吴纠是想要趁火打劫,毕竟他们知道了卫姬和黔牟私通的事情,还有卫姬不能怀孕的事情,甚至卫姬和黔牟偷偷想要谋害公子赤的事情。

    公子赤只好说:“这这从何说起呢齐公,要不然这样罢成婚的事情,对我卫国实在太重要了,卫国和齐国又自来交好,如此的话,齐公不妨开个条件,若是”

    齐侯听罢了哈哈一笑,说:“卫公子言重了。”

    齐侯一笑,说:“你们瞧孤像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么?”

    吴纠心中一笑,默默的说,像

    公子赤却只好说:“不不不,齐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那齐公的意思是”

    齐侯笑眯眯的说:“孤的意思是虽然卫国国女方才下毒的时候,险些连孤与两位特使都毒害了,但是看在国女单纯无知的份儿上,还有齐国和卫国自来交好的份儿上,孤是不想做追究的。”

    他这么说,公子赤顿时就害怕起来,不想追究?那刚才还说自己敷衍他们,到底是几个意思?

    吴纠拱手说:“君上大人大量,是咱们做臣子的不能比的。”

    展雄则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两个哥哥,一唱一和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展雄也知道,二哥露出这种笑容,一贯不是什么好事儿

    齐侯说:“本来嘛,卫国国女想要毒害的也只是卫国的公子,跟咱们齐国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吴纠点头说:“君上说的是。”

    齐侯又说:“卫国国女不过是想先毒害卫公子,然后致使婚礼不能进行,卫国人只好打道回府,到时候黔牟再令卫姬如法炮制,也毒害了卫公,这样一来卫国没有国君,也没有了继承人,黔牟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权,他日继位之日可待,不是么?”

    吴纠有点点头,迎合说:“是,君上说的是。”

    公子赤被齐侯说的已经满面都是冷汗,连连抬手去抹自己的额头。

    齐侯又说:“这根咱们齐国根本没有半分关系,不是么?”

    吴纠第三次说:“君上说的正是。”

    齐侯话锋一转,说:“所以孤也是为了卫公子好,提点卫公子一句,卫国与宋国若能结为姻亲之好,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儿,然而卫公子可别忘了,如今您与卫姬已经撕开了脸皮,卫姬对公子您怀恨在心,若是嫁到了宋国,一定会仰仗宋国的势力,帮助黔牟夺位,到时候卫公和公子只是替黔牟做了嫁衣,而且还给宋公送去一位细作国母夫人,国母时日一多不能生育,或者是生育下一名公子,却被看出长的根本不像宋公,如此一来”

    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下去了,公子赤连连抹汗,似乎正在想齐侯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害怕,也的确如齐侯说的,虽然公子赤想要把这件事情平息下来,然后让卫姬还是嫁给宋公,但是这么一来,卫姬得到了势力,恐怕会帮助黔牟。

    如果宋公送黔牟回国继位,毕竟送黔牟回国即位,黔牟会感激宋国,对宋公如同恩人一般,那么黔牟有天子的帮助,又有宋公的帮助,卫国岂不是就危险了么?

    自己不就危险了么?

    公子赤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了一眼弘演,弘演此时也不能说话了,如今是进退两难的地步,不嫁公主的话,婚礼已经将近,马上就要举行,宋国为了迎接公主,修了别馆,张灯结彩,举办一次公爵婚礼要消耗多少财力物力?

    最重要的还是面子,若是宋国不娶,面子过不去,毕竟各国使臣已经都来了,各国使臣是乐意看个笑话的,但是宋国和卫国当真丢不起这个脸。

    再有就是,若婚礼不成,打道回府,公子赤也算是办事不利,在卫国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如今卫侯还年轻,那么多宠妾,肯定还会有子嗣,那公子赤就危险了。

    这么多事情考虑起来,真是进退两难。

    齐侯笑眯眯的说:“孤看得出来,公子十分为难,不过这事儿,定然难不倒二哥,二哥你不防给公子出出主意?”

    吴纠一听,笑眯眯的拱手说:“卫公子何必为了这个事儿为难呢?公子可以直接和宋公说,卫国国女过来之后水土不服,一直病着,而且病情很重。”

    公子赤一听,眼睛一亮,这个年代水土不服是正常的事情,毕竟人们很少吃蔬菜和水果,没什么抵抗力,再加上医学并不发达,水土不服其实是可以要人命的

    这样一来,卫姬水土不服,不能结婚,再过些日子,就让卫姬悄悄病逝,也不会丢了卫国的脸面,公子赤这么一想,到时候可以再从卫国选一名宗室之女,封为国女,再嫁给宋公,也是一般的。

    吴纠这么一说,公子赤立刻感激的说:“齐公和两位特使,真是大人大量,不但不计较卫姬那愚蠢的行径,竟然还帮助卫国,我卫国对齐公感激不尽,这这还请齐公和两位特使,也将近日的事情保密。”

    齐侯一笑,说:“公子何必说这些客气的话儿呢?孤既然让二哥给你们想主意,自然不是恶意的,只是”

    他说到这里,公子赤猛地心头一提,吓得不行,连忙说:“齐公,只是什么?”

    齐侯笑眯眯的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卫姬本天真烂漫,那黔牟实在可恨,一来他坏了国女的清白和身子,二来他唆使国女下毒,若今日不是公子深明大义,岂不是破坏了我齐国与卫国的关系?”

    公子赤连忙说:“是是!这黔牟,实在可恨!赤恨不得抓住他,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剁他的骨!”

    齐侯幽幽一笑,说:“公子这么说就偏颇了,黔牟好歹是天子的女婿,而且还是特使,若是公子这般做,站不住理儿的。”

    公子赤一听,已然被齐侯哄得团团转,道行根本是不够,连忙说:“齐公可有妙法?”

    齐侯哼的笑了一声,颇为森然,吴纠一听挑了挑眉,不知齐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一来齐侯想要搅黄宋国和卫国的联姻,二来齐国和卫国有大仇,之前卫侯命人刺杀过齐侯,三来黔牟让卫姬诬陷齐国,齐侯怎么知道也不能忍气吞声,还有第四,第四是因为卫国侮辱过吴纠的名声,将他是假公子的事情说的很难听。

    因此这些,齐侯无论如何也要连同卫国一起搅一搅,最好让卫国窝里斗,自己打自己。

    如今公子赤已然和卫姬打起来了,而且公子赤现在心中已经确定要偷偷弄死卫姬。

    齐侯还想再助力一把,就是让公子赤和黔牟再打起来,这样卫国就乱成一团了。

    齐侯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是最笨的法子,公子何不派几个人,将黔牟蒙上脸偷偷抓起来,随便暴打一顿也就是了,千万不可闹出人命,毕竟黔牟可是天子的女婿,招惹不起的。”

    公子赤一听,坏笑了一声,说:“齐公好办法,只是只是暴打一顿,实在难消赤的心头之恨。”

    齐侯抬起手来,慵懒的摸了摸自己的鬓角,随即笑着说:“这样说来也是,黔牟阴险,让国女不能生育,那暴打的时候,也如法炮制就行了,让黔牟也不能生育,岂不是正好?”

    他这么一说,吴纠眉头狠狠一跳,齐侯够狠的,是想让黔牟做太监

    公子赤一听,顿时脸上都是笑容,说:“好好好!齐公好法子!”

    他说着,拱手说:“今日卫姬坏了齐公雅兴,等事成之后,改日赤再请齐公喝酒!”

    齐侯拱了拱手,说:“公子何必这么见外呢?”

    公子赤笑的特别欢畅,似乎已经想好要怎么整治黔牟了。

    又坐了一会儿,齐侯才带着吴纠和展雄告辞了,往回走去,展雄忍不住说:“二哥三哥,今儿这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齐侯笑着说:“这算什么?老四就是太心善了,往后也多学学这个,免得被人害了去。”

    展雄点点头,十分受教的样子。

    吴纠说:“也亏得君上能想出这样损的法子来对付黔牟。”

    齐侯幽幽一笑,说:“那就多谢二哥夸赞了?”

    吴纠眼皮狂跳,只好拱手说:“君上言重了。”

    展雄拍手说:“不管如何,宋公这婚事儿,准黄了!”

    吴纠见展雄心情那般好,不由得摇了摇头,实在有些无奈,看得出来展雄是喜欢宋公的,宋公或许也有些喜欢展雄,不过隔阂在两个人中间何止是同为男子的问题,还是两个国家的问题。

    因为婚期将近,所以都城之中更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宋公似乎也很高兴的样子,毕竟能联络到卫国。

    这天宋公特意请各国使臣进宫赏花,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今日的宴席摆在花园之中,宴席绵延不断,各国使臣纷纷进宫赴宴,吴纠也梳洗整齐,准备一会儿进宫赴宴。

    因为只是赏花,并非正规的宴席,所以不需要穿官袍,吴纠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裳,头束玉冠,妥当之后推开门走出去,准备到驿馆门口蹬车。

    一推开门,就见到齐侯站在门外面,似乎早就准备妥当,齐侯没有穿他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色,而是穿了一身娟丝的紫色,在明媚的夏日阳光下,绢丝贴着齐侯高大的身材,恨不得能衬托出他身上流畅的肌肉来。

    吴纠一看,顿时心里“咚!”的一下,像是被大锤狠狠砸过一样,连忙低下头,咳嗽两声。

    齐侯笑眯眯的转过身来,何止是齐侯的衣裳骚气,就连今日束的头发也骚气,虽然把所有头发全都束起来,用紫罗兰色的玉冠扣住,但是头发有些松散,不是很严肃,鬓角的地方散下来了几缕,在吴纠眼中,真是闷骚无比,而且还有一股浓浓的风尘气!

    齐侯见吴纠出来,笑眯眯的说:“二哥准备好了,那蹬车罢?”

    吴纠赶忙点点头,齐侯走在前面,吴纠在后面偷偷看了一眼,这衣裳真是太骚气了,而且都不是闷骚,而是明着骚,齐侯一走动的时候,紫色的衣摆就会勾勒出他有力的大长腿,因为是夏天,衣料子柔软又贴合,看起来莫名让人脸红

    吴纠又咳嗽了一声,齐侯这个时候突然回头,说:“二哥,怎么了?是染了风寒么?”

    他说着,见吴纠脸颊有些发红,连忙关心的伸手过去,用手背轻轻试探了一下吴纠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热。

    不过吴纠体温偏低,齐侯的手背反而更热一些,吴纠连忙说:“没什么,只是方才嗓子痒了一下,谢君上关心。”

    齐侯说:“那便好,二哥若有不舒服,尽早说,千万别自己扛着,知道么?”

    吴纠点了点头,说:“是,谢君上关心。”

    随即两个人便登上了缁车,很快缁车粼粼的往宋宫而去。

    今日宫殿门口也停了很多车,宋公为了表达慷慨的大国之意,特意请各国使臣进宫赏花,备下了宴席,也能顺便拉拢一下其他国家的关系。

    车子顺着车流进入了宋宫之中,停稳之后,就有寺人引导着他么往里走,很快便到了花园中。

    花园中已经人头攒动了,因为今日赏花,所以并非那么严肃,今日同来的还有各国诸侯特使的家眷,打眼望去,除了各国特使之外,都是一些争奇斗艳的美人儿。

    宋公显然在花园下了大工夫,花朵开的芬芳明艳,一片姹紫嫣红。

    很快宋公便走了出来,他今日仍然穿的一身朝袍,为了表达恭敬,缓缓走出来,笑着说:“各位赏脸,给位赏脸,御说感激不尽。”

    众人拱手笑着说:“宋公言重了。”

    宋公笑眯眯的说:“今日天气正好,花园中花卉也看的烂漫,所以御说特意请各位一同观赏,还备下佳肴美酒,请各位务必尽兴。”

    他说着,拍了拍手,很快就看到美艳的宫女和女酒鱼贯而入,纷纷将珍馐与美酒摆上宴席,然后立在一边等到服侍。

    众人全都落座,宋公笑着说:“请各位开怀畅饮,今日无有规矩。”

    众人先敬了宋公,恭喜宋公大婚在即,随即便开怀畅饮了。

    今日卫国公子赤和特使弘演也到场了,因为之前齐国抓到了卫姬的把柄,所以公子赤连忙起身,第一个过来给齐侯敬酒,笑着说:“齐公,赤敬您一杯,一定要赏脸啊。”

    齐侯笑眯眯的说:“自然,自然,公子请。”

    两个人将杯中的酒直接干了,还倒了一下杯子,都没有酒水流出来,公子赤哈哈大笑,说:“齐公爽快啊!”

    看起来今日公子赤特别开心的样子,果然就听公子赤低声说:“告诉齐公和特使一个好消息”

    齐侯“哦?”了一声,笑眯眯的说:“让孤猜猜,恐怕是和黔牟有关系罢?”

    齐侯说着,看了一眼天子特使空缺的席位,今日盛会,黔牟竟然没有来。

    公子赤满脸坏笑,说:“齐公真是英明,是这样的,赤昨天晚上,派人”

    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只是殷勤的说:“如今也算是给齐公出了一口恶气了。”

    公子赤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出恶气,但是为了讨好齐侯,所以故意说成打黔牟是给齐侯出气。

    齐侯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那真是有劳卫公子了?”

    公子赤连忙摇手说:“不不不,赤该做的,该做的。”

    他们正说话,吴纠在旁边“咳!”的轻咳一声,齐侯一抬头,便看到了宋公走了过来,因为卫姬和黔牟私通,还不能生育的事情,其实公子赤非常心虚,因此见到宋公走过来,吓了一跳,连忙装作镇定。

    宋公御说走过来,笑着对众位拱手,说:“各位今日能赏脸,御说感激不尽,来,御说敬齐公,敬齐国特使,敬卫公子。”

    他说着先干为敬,齐侯也干了,吴纠只是抿了一口,怕误事儿,公子赤心虚,直接也干了。

    宋公御说笑着对公子赤说:“大舅子,国女可安好?在别馆住的还妥当么?”

    公子赤被他这样一问,额头有些冷汗,有点蔫了不敢说,这个时候弘演拱手说:“回宋公的话,国女最近水土不服,生了病。”

    宋公御说一听,惊讶的说:“生病了?可叫医官看过?”

    弘演说:“已经看过,医官也说是水土不服,呕吐不止,国女最近亦没什么食欲。”

    宋公虽然都没见过卫姬,但是好歹那是未来的妻子,就说:“国女抱恙,御说心中也好生焦急,这样罢,一会儿让医官同公子一同到别管,给国女看看。”

    公子赤拱手说:“是是,这样最好不过了,请宋公放心,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好好照顾妹子。”

    宋公根本不知道公子赤打得什么主意,毕竟就算其他人想要搅黄婚礼,宋公也决计不会想到,最想搅黄婚礼的竟然是他的大舅子公子赤!

    公子赤连连摸了两把额头上的冷汗,宋公没有再问国女的事情,公子赤这才放松下来。

    众人又开始推杯把盏,天子特使黔牟的位置一直是空的,虽然旁人也有推测,但是最大的推测还是因为黔牟和卫国不和,又是天子特使,高人一等,所以给卫国耍脸子看,因此没来。

    但是他们哪知道,其实黔牟不来,并非是因为耍脸子,故意给卫国看,而是昨天晚上,黔牟在驿馆门里面,竟然被人绑了,那伙人人数不算太多,但是人高马大,专门找黔牟落单的时候,而且还能进出驿馆,直接把黔牟蒙上脸,塞上嘴巴就绑走了。

    绑走之后,他们并没有杀了黔牟,但是一顿胖揍,一句话不说,只管揍人,黔牟嘴巴塞着东西,求饶都不能,那些人还专门往黔牟下身揍,揍完之后扬长而去了。

    天子特使丢了,但是一夜没人知道,还以为天子特使回房间睡觉去了,因为驿馆里安安静静,也没人发现有刺客。

    直到这天早上,黔牟自己醒过来,手脚已经不被绑着了,但是头上还套着黑布,嘴里还塞着东西,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齐侯和吴纠坐在席上,不断的有人来敬酒,这个时候展雄坐的颇为枯燥,喝了几杯酒,也吃饱了,周围那些花花草草他也不喜欢,看着宋公御说和其他人有说有笑,心里十分不舒坦,便说:“二哥三哥,我去旁边转转。”

    齐侯点头说:“去罢,别惹事。”

    展雄说:“放心罢三哥,弟弟有分寸的。”

    他说着站起来便走了,宋公御说虽然在和旁人说笑,但是其实余光瞟着齐国的坐席,展雄除了吃就是喝,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直吃吃吃喝喝喝,旁人给他敬酒,他也就是敷衍的喝两杯,看起来像个十足的莽夫一样。

    偏偏宋公御说的目光,就一直追着那“莽夫”,谁知那“莽夫”吃饱喝足之后,竟然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

    宋公心中腹诽着展雄,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别拦着我!让我进去!我要见宋公!”

    “走开!让我进去!”

    “滚开,都滚开!”

    一时间充满欢笑的奢侈的花园中突然爆发出怒吼的声音,众人都有些吃惊,侧头看去,不知是谁在怒吼。

    吴纠也惊讶,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像乞丐一样的人冲了进来,吴纠吓了一跳。

    那人浑身臭气熏天,而且腿脚还不稳当,走路东倒西歪,口中口沫横飞的怒吼着,旁边的特使夫人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纷纷让开。

    那怒吼的人冲过来,还“嘭!!!”的一脚踹翻了桌案,齐侯赶紧一把拉住吴纠,将人搂在怀中,猛地向后一转,“啪嚓!!!”一声,桌案上的美酒佳肴全都翻了,甩了一地,还甩在齐侯骚气的紫色袍子上,汤汁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十分恶心。

    若不是因为齐侯给吴纠挡着,此时就是吴纠溅了一身的汤汁,吴纠这洁癖症就要发作了。

    宋公也吓了一跳,他本是爱干净的人,那人身上臭气熏天,好像被人尿了一般,实在恶心,忙捂住鼻子,说:“来人!拿下这个刺客!”

    吴纠吃惊的看着那人,小声的对齐侯说:“君上,这人怎么,怎么那么像黔牟?”

    他刚说着,就见那臭气熏天的“刺客”,顶着一张被打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大喊说:“宋公!宋公!我是黔牟啊!天子特使黔牟!!”

    他这么一喊,众人都是惊讶万分,纷纷侧目看向那昨日还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今日怎么竟变成了一张猪脸,何止是猪脸,还满头大包,身上一股子难以言会的味道,仿佛是从甘水中爬出来,还在尿里打了一个滚儿似的。

    宋公御说满脸惊讶,说:“来人,严查身份!”

    后面追着的寺人连忙跪下来说:“君上,这位真的是天子特使,小臣已经查验过腰牌了。”

    众人都不信,黔牟又把腰牌拿出来,“嘭!!”一下甩在地上,众人一看,这才信了,因为真的是天子特使的信物,这猪头真的是黔牟。

    吴纠一看,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齐侯则是黑着脸说:“还笑?你看看,都是为了二哥,孤的衣裳都脏了。”

    齐侯的外袍脏了,看着怪恶心的,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时间换衣裳,毕竟黔牟顶着猪头闯进来,肯定要宋公给自己评理的,齐侯也想看热闹,所以不方便走开。

    吴纠赶忙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因为吴纠身子弱,所以虽然是大夏日的,子清和晏娥也“勒令”吴纠多穿一件罩衫,若是真的热可以脱掉,冷就穿着。

    此时便有了大作用,吴纠把罩衫脱下来,连忙递给齐侯,齐侯趁着旁边的人都注意黔牟的时候,把外袍快速脱下来,嫌弃的扔在一边,然后罩上吴纠的罩衫。

    齐侯里面的衣裳也是淡紫色的,淡紫色的亵衣,同样是绢丝质地,一脱掉外袍那叫一个骚气逼人!

    吴纠险些没眼看了,连忙低下头,心里开始数绵羊,不得不承认,其实看得多了齐侯的容貌更是顺眼了,而且齐侯那健美的身材也挺让人羡慕的。

    就听到“沙沙”的声音,齐侯换好了衣裳,吴纠这才抬头起头来,一抬头顿时心脏“梆梆梆”狠跳三下。

    齐侯还在整理外衫,完全没发现吴纠的表情变化,因这吴纠和齐侯身材完全不一样,吴纠虽然不算矮,但是比齐侯矮了不少,关键是吴纠纤瘦高挑,齐侯肩膀宽,胸还大,那胸肌都快赶上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了,所以穿上吴纠的罩衫,看起来更是骚气。

    宽大的外衫勉强能系上带子,但是一走就露里面紫色的亵衣,幸好齐侯这身紫色比较“奇怪”,毕竟旁人的亵衣都是白色的,因此看不出齐侯是个暴露狂。

    让吴纠心脏狂跳的不只是因为衣裳瘦,勾勒着齐侯骚气的身材,更是因为外衫为了凉快,其实是有些半透明的沙质地。

    齐侯一穿上,就半透出里面的紫色亵衣,实在实在没眼看。

    齐侯穿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也只能这样了,一抬头便看到吴纠满脸通红,捂着嘴轻咳,齐侯连忙说:“二哥,果然是生病了罢?回去之后还是找医官看看罢。”

    吴纠连忙说:“是”

    齐侯还在纳闷,今儿二哥怎么这么听话?不过没来得及说话,那边黔牟已经嚎上了。

    黔牟一身臭气熏天,大喊着:“宋公!你要给我做主啊!”

    黔牟把自己被人从驿馆挟持,被暴打一顿,扔在郊外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纷纷侧目,大多都是看热闹的,特别想笑。

    宋公皱了皱眉,说:“驿馆?天子特使确定是在驿馆遭受袭击的么?可这刺客怎么能混进驿馆之中?”

    黔牟立刻激动的大喊着,说:“一定是卫国干的!”

    他说着,一指正在看热闹的公子赤,公子赤浑不怕他,因为昨天晚上打手回来的禀报的时候,说非常顺利,黔牟没有看到他们的脸,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

    那些是公子赤的人,就是公子赤的从者,所以能随意进出驿官,根本畅通无阻,再加上那些人办事干脆利索,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听从公子赤的意思,专门往黔牟下面踹,狠狠踹,但是不要闹出人命,把黔牟打晕之后,立刻就撤了,可谓是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这样一来,黔牟心中怀疑公子赤,毕竟卫姬这么多天没有和他联络了,可能已经事情败露,所以才惹来公子赤的暴揍。

    可是黔牟没有证据,公子赤不怕他,立刻拱手说:“宋公明鉴,黔牟虽然贵为天子特使,赤只是区区卫国的使臣,但是也不能任由黔牟如此血口喷人,请宋公主持公道,还赤清白啊!”

    黔牟一听,撸起胳膊就要冲过去打人,旁边的寺人赶紧拦住,宋公也是头疼不止,黔牟和卫国的事情,谁不知道,若是黔牟被公子赤打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关键黔牟只是指责公子赤,但是毫无证据。

    人是在宋国的驿馆中被劫走的,因此这个事儿宋公御说的确要管。

    宋公干脆说:“这样罢,天子特使伤的严重,先让医官给特使包扎一下伤口,检查一番。”

    黔牟也是疼得厉害,宋公就赶紧让医官过来,给黔牟检查包扎。

    这一检查不要紧,要紧的是查出了问题,医官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跑过去,低声与宋公说了几句话,宋公顿时一脸惊讶,随即神情严肃起来。

    吴纠一看,定然知道了,黔牟肯定被公子赤的人给打“废”了,毕竟这是齐侯出的馊主意,齐侯可是手腕又狠,又记仇的。

    齐侯说动天子,让黔牟做特使,哪知道黔牟竟然恩将仇报,还要把下毒的事情诬陷给齐国,也不能怪齐侯心狠手辣了。

    再加上,卫国之前多次和齐国叫板,不只是刺杀齐侯,还公然辱骂吴纠,齐侯自然要把这口气爆出来,让公子赤、黔牟和卫姬三面掐,这么一堆烂摊子,就不信掐不烂卫国。

    再者说,黔牟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如今也算是咎由自取。

    齐侯见医官和宋公耳语,似乎也想到了,便笑了起来,低声对吴纠说:“二哥,看来这个公子赤,还挺有本事的。”

    吴纠低声说:“还不是君上挑拨有方?”

    齐侯一笑,说:“什么挑拨?二哥说的好难听,真伤孤的心,这叫教导。”

    吴纠听他说的这么无辜,低笑了一声,结果齐侯一转头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然用嘴唇蹭了一下吴纠的耳朵。

    吴纠一瞬间全身都僵硬了,定定的不敢动,齐侯倒是没注意,只是揩了一下油,就坐正了,等着看热闹。

    宋公脸色不好看,黔牟心中担心,说:“宋公,我这是怎么了?”

    宋公咳嗽了一声,让医官偷偷告诉黔牟,黔牟一听,顿时脸色苍白,全身颤抖,身子筛糠一样,然后突然蹦起来,速度极快的冲上去就抓公子赤,嘶声力竭的大喊着:“你好狠的心呢!!我要掐死你!掐死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公子赤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好几步,“咚”一声倒在地上,旁边的弘演赶紧把公子赤扶起来,扶着他连腿几步,拦住那冲过来的黔牟。

    旁边的寺人赶忙也冲过去拦住黔牟,黔牟嘶声力竭的大喊,又闹又抓,吓得旁边的使臣和夫人们也是尖叫,惊诧的看着发疯的黔牟。

    黔牟被人拦住,还指着公子赤说:“是你!就是你!!肯定是你心肠歹毒,让人打我!把我殴打至此!”

    公子赤刚才摔了一跤,屁股还疼,冷哼一声,冷笑说:“天子特使别以为自己身份金贵,就能随便血口喷人了,这里这么多特使,还有两位国君在场,由不得你胡言乱语,若是有证据,你只管拿出来指证我,我若皱一皱眉头,狡辩一句,都不是丈夫!”

    吴纠一听,好家伙,公子赤真是大义凛然,而且最后还说什么丈夫,这么一来,简直就是刺激黔牟,果然黔牟又发疯的大吼着:“是你!!肯定是你!!我要杀了你,宰了你!”

    虽然黔牟一直喊是公子赤,但是其实黔牟心中也有鬼,他自然不能把自己怎么怀疑公子赤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么一来,就牵扯到了卫姬,牵扯到为了卫姬,就牵扯到了他们私通的事情,还有卫姬打胎不能生育的事情。

    这样一来不是给宋公戴上了一定绿油油的高帽么?黔牟不能承担这个责任,所以虽然打碎了一口牙,但是只能往肚子里吞。

    这个时候齐侯则一脸正气的说:“是啊,天子特使若有什么,只管说出来,在座这么多特使,还有宋公在场,一定会给天子特使主持公道的。”

    齐侯这么一说,威严又公正,黔牟哪知道坏主意其实就是他出的,根本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嘶吼着要和公子赤拼命。

    宋公头疼欲裂,黔牟就跟疯了一样,这事儿宋国本身应该管一管,毕竟是驿馆中出的事儿,但是黔牟偏偏一脸心中有鬼的样子,什么都不说。

    宋公御说便说:“这样罢,天子特使受伤颇重,还是先请特使疗伤休息,其他的御说必然查的清清楚楚,还天子特使公道,如何?”

    一提到疗伤这个词,黔牟脸色就发青,连忙说:“快快!快给我医治,一定要给我治好!”

    宋公连忙让医官和寺人搀扶着黔牟先下去,他一走,众人松了一口气,因为那股恶臭终于消失了,实在太难闻了,难闻的众人直想吐,刚才又喝了那么多酒,差点直接漾出来。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公子赤好不得意,散席的时候还走过来对齐侯拱手,低声笑着说:“谢齐公大恩。”

    公子赤道行不行,还觉得齐侯是恩人,其实最坏的便是齐侯,三面挑拨,反正吃亏的是卫国本身,齐国只是坐看笑话罢了。

    宋公今日本挺高兴的,但是这样一闹,心情瞬间就低落下来,心想着自己只是成婚而已,却闹出这么多事儿来,一桩接一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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