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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党羽渗透的还真是多,还有不少司农部门的人也渗透了进去,此时正跪在地上。
召忽最沉不住气,一看这情况,分明便是逼宫,虽然不是用兵权,但是人言可畏,用舆论也不行啊。
召忽一看,跪下来大半个朝廷,立马上前想要说话,结果却被旁边的东郭牙一把拽住。
召忽低头看着东郭牙拽着自己,低声说:“干什么?”
东郭牙也低声说:“别冲动。”
他说着,又低声说:“没看君上都不急么?自有对策。”
召忽可不像东郭牙,东郭牙可谓是心理学家,能观察旁人的脸色,还能看别人的口型和动作猜测别人在说什么,而召忽不同,召忽怎么看也没看出来齐侯有什么对策。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齐侯淡淡的说:“大司农,地震的事情,你怎么看?”
地上呼啦啦的跪了一片人,都是齐国的骨干之臣,结果齐侯并没有立刻说话,反而问吴纠怎么看。
这一下众卿都傻眼了,尤其是跪在地上的那些人。
吴纠则是慢条条的走出来,一派云淡风轻的拱了拱手,说:“如今发生天灾,百姓的农田被冲垮,房屋被泥浆掩盖,吃不上粮食,喝不到干净的水,睡不了暖和的床榻,然而有些士大夫们并不关心百姓死活,愧对自己的官帽,只是关心自己眼下的利益。难道君上急切的召集这个朝议,不是为了解决百姓的受灾问题么?难道在百姓的生死问题面前,身为齐国的父母官们,现在应该面红耳赤的讨论给君上物色美人么?难道我齐国泱泱大国,真的连一个天灾都对付不了,最后非要演变成人祸,才肯开怀么?”
吴纠三个难道,瞬间把跪在地上的人问的哑口无言,齐侯则是微微一笑,静等着吴纠再说话。
吴纠扫了一眼众人,又淡淡的说:“如今天灾已至,百姓流离失所,有人痛失骨肉,有人变成残疾,也有人因为吃不上饭活活饿死,盖不上被活活冻死,而我们在这里讨论该不该给君上物色美人,这话若是今日传了出去,或者由事官记录在册,试问,百姓会不会心寒?齐国再大,也抵不过失去民心,也抵不过后世唾骂各位,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他的话说到这里,跪在地上的好几个人有些撑不住了,连忙悄悄站起来。
一个人站了起来,另外一个人也跟着站起来,然后是三个四个五个一片一片的悄悄站起来。
直到大司徒看到身边的大司空竟然也“悄悄”站了起来,大司徒这才惊讶愤怒的发现,他身后那乌央乌央跪下来的人,全都已经没事儿人一般站了起来,谁也不敢和大司徒对视,要么低着头,要么看着天。
大司徒气的差点仰过去,但是事情发展到这里,他不站起来也是孤立无援的,只好硬着头皮,十分没脸的站了起来。
齐侯这个时候“啪啪啪”的拍了三下掌,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下来,然后对着吴纠,竟然拱手作礼,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说:“大司农一番话,堪比圣贤,孤自认惭愧。”
齐侯都这么说了,方才站错方队的人,以大司空为首,连忙说:“是啊是啊是啊,大司农仁义为怀,体恤百姓,乃是我等的楷模,实在让人敬佩。”
大司空拍上马屁,方才站错方队的人连忙也跟着拍马屁,昨天晚上大司徒筹划了一个晚上的舆论,竟然被吴纠两句话就给攻破了,气的脑袋险些炸了。
齐侯挥手说:“行了,废话别说了,耽误了不少功夫,现在就议一议,赈灾的事情,该如何做。”
他说着,转身走上台阶,从黑色的袖袍中拿出一卷简牍,举起来示意众人看,说:“很多人不服气,觉得孤宠信大司农,是因为孤昏庸,孤无能,孤好色?!”
齐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很多人赶紧低下头,似乎不认账,没有说过一般。
齐侯扫了一眼众人,冷冷一笑,说:“就在很多士大夫,想着怎么让孤好大喜功的准备祭祀,怎么物色美人的时候,看看大司农都做了什么,这些应对灾祸的条条款款,你们好生看看,有多详细,多用心。”
齐侯说着,将简牍一摆,旁边的寺人赶紧接住,然后传下去,递给为首的高傒和国懿仲看,看过之后继续往下传。
齐侯坐下来,又说:“孤不宠信这样忠心耿耿的人才,宠信谁?你们倒是给孤找一个可以宠信的人?若是孤真的一遇到天灾,就物色美人,一遇到天灾就举行大祭祀,恐怕先祖的确要知道,却是齐国的老祖宗从黄泉里爬出来不得安宁!”
齐侯冷笑着,高傒和国懿仲先看了吴纠的文书,顿时满眼惊讶,并非是纸上谈兵,国库多少银钱,能动的多少,备用的多少,应急的多少,粮仓有多少粮食,能动的备用的应急的,还有灾祸地点附近的粮食,可以立刻调配的,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为了不影响齐国的发展,还有组织灾民耕种,收留灾民的各种办法,削减齐宫和后宫吃穿用度,以冲国库的办法等等,一条条写的很详细。
高傒和国懿仲一看,不由觉得老脸烧红,赶紧将文书传给下面的人。
大司徒接过文书,大约看了几眼,很是不屑,结果看到其中一条,立刻眼睛一亮,似乎想要强弩之末的做文章,一方面把文书传下去,一边方面拱手说:“君上,大司农想要削减君上的吃穿用度,还有后宫娘娘的吃穿用度,这有违礼制,破坏了祖宗规矩,实在不妥啊!”
齐侯昨日看了文书,就知道有人会在这个上面做文章。
其实很多人不理解,国君节俭起来,用自己的吃穿用度给灾民补给,这不是体现国君爱民的地方么?为什么会有士大夫脑子进水的反对?
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个时代,礼制重于一切,礼义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义是仁义道义,而礼呢?其实就是礼义和规矩,天子、诸侯、士大夫们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吃几种粮食,吃几种肉,直的肉放在左手还是右手,弯的肉放在左手还是右手,带骨的肉放在近处还是远处,那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这种规定体现出了天子和诸侯的权威。
因此吃穿用度,在很多士大夫眼中,那是不可撼动的,若是改了,就是不礼。
被尊为著名思想家和教育家的孔子圣人,觉得霍乱鲁国,杀侄子与嫂子通奸的庆父,并非是谋反之臣,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礼义,按照礼义,庆父也享有鲁国公爵之位的继承权,因此不算逆贼。
柳下惠与臧辰,同为名士,而柳下惠的大名在后世尽人皆知,而臧辰的名字,可谓是名不见经传,但是按照历史贡献来说,臧辰的贡献远远超越柳下惠,这又是为什么?自然也是因为礼制,在当世人眼中,臧辰便做了简化鲁国祭祀,破坏礼制的坏事儿。
因此大司徒一下就抓住了这个把柄,想要怒怼吴纠。
吴纠则没什么不安稳的样子,只是笑了笑,说:“纠知道,这一条有为祖宗礼制,只不过眼下乃是特殊时期,地震造成了河床决口和泥石流,周边的邑都受到了波及,如此一来,我齐国的粮仓虽然丰盈,可以抵挡灾祸,播放赈灾粮,但是因为地震带来的长久不利效应,农田不能开垦,以至天气的骤变,都影响到之后几年,甚至十年的发展,若百姓没有发展,更别提征收赋税,我齐国的粮食收成,将会持续低靡很长一段时间若是能将齐宫之中,本就用不到用不完的粮食和消耗充补粮仓和国库,这个低靡的时期将大大减少,若是此时有什么意图不轨的诸侯国想要趁机动手脚,我齐国也好有应对。”
他这样说完,大司徒还想用祖制和礼义说话,但是没想到,一向是老齐人一派的高傒突然拱手说:“高傒请命,自愿减少用度,以充国库。”
国懿仲也拱手说:“懿仲亦请命。”
高傒和国懿仲可谓是朝廷上的风向标,毕竟他们不仅仅代表齐国,还代表了天子,两个人一开口,顿时好多人都开口自愿请命,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墙头草随风倒,目的达到了就是极好的。
吴纠拱手说:“君上,朝中卿大夫们皆是爱民忠心之臣,实乃我齐国之福,恭喜君上了。”
吴纠一开始得罪了不少人,不过这一句话也讨好了不少人,齐侯笑了一声,说:“大司农说的正是。”
齐侯和吴纠这样一唱一和的,竟然真的完美控场了,担心的人全都在旁边松了一口气,将心放回肚子里。
大司徒知道高傒和国懿仲已经叛变,大司空说好的力挺自己,也悄悄的随风倒了,这样一来,大司徒孤立无援,却十分不甘心。
于是大司徒便梗着气儿,说:“君上,老夫年老,灾祸来的突然,老夫无法管理此事,还请君上将此事交给其他卿大夫主管。”
大司徒主管民生,出现了这种天灾,肯定是大司徒主管,然后联合司农部门赈灾,联合司空部门重建,甚至联合司马部门借兵救援等等,但是大司徒仗着自己是老臣,竟然要撂挑子示威。
齐侯听了,只是“呵呵”低声一笑,似乎没有什么为难的表情,也没有要求着大司徒管这事儿的表情,他站起来,缓缓步下台阶,一步步,发出“踏踏踏”的声音,十分缓慢,但每一下都敲在众人心上,一时间竟然没人敢说话,全都看着齐侯是如何反应的。
齐侯走下来,慢悠悠的说:“是啊,大司徒乃是四朝老臣,年事已高,之前因为身子的缘故一直在家中休养,的确是孤的过失,孤竟然这般不体恤老臣,若是叫旁的国家听了,还以为孤不重礼义教化,实在不该啊”
齐侯说着,便一笑,他将头发放下来的时候,遮住棱角分明的脸,笑起来有几分温柔和宠溺,但是将头发全都背起来,束在黑色玉冠之中,戴着威严冠冕的时候,笑起来却显得十分冷酷无情。
齐侯淡淡的说:“那便这般好了,大司徒年老,孤恩准告老,就回家去颐养天年罢。”
他这话一出,群朝轰动,毕竟大司徒可是四朝元老,齐侯一句轻飘飘的话,竟然直接给大司徒罢了官,什么颐养天年,其实就是罢官,只是说的冠冕堂皇罢了。
一时间,大家没人敢反对,但是也没人同意,大司徒也怔愣住了,毕竟他以为自己是齐侯的恩人,又是四朝元老,所以便肆无忌惮起来,还以为齐侯会求自己管这个事儿。
但是没想到,齐侯竟然能如此无情。
齐侯说完了,根本不跟大司徒反驳的机会,便说:“大司农既有商贾才华,又能安邦定国,治理天灾的同时,还不忘了群狼环伺的诸侯国,孤今日便封他为我齐国的大司徒,这抗灾的文书便是佐证,众位卿大夫,可有异议?”
吴纠没想到,齐侯竟然要给自己升官儿?虽然不是国相,但是如今还没有国相,那大司徒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吴纠心中想着,若是自己真的上了齐侯,那在齐国,可谓就是“没人之下”了
吴纠感觉自己一时间有些想偏了,连忙咳嗽了一声,他这一咳嗽,很多人还以为吴纠想要拒绝,那边管夷吾连忙站出来,说:“夷吾觉得,大司农可以胜任。”
他说完,身为老齐人的鲍叔牙也站了出来,说:“叔牙亦认为,大司农当可胜任。”
管夷吾一个是新势力一派的,一个则是老齐人一派,两边竟然都有人同意了,很多人看脸色行事,连忙也都拱手,还说齐侯英明等等的话。
齐侯笑眯眯的看过去,说:“高子国子二位上卿认为呢?”
高傒和国懿仲方才看过了吴纠的文书,心中已经敬佩不已,再加上吴纠方才的机智反问,问的逼宫的众臣哑口无言,惭愧不已,高傒和国懿仲已经完全的服气了,便齐齐拱手说:“君上英明。”
那两个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司徒竟然觉得双腿一软,也不是老当益壮了,“嘭”一声跌坐在了地上,一脸后悔万分的表情,说:“君上!君上老臣我我没有”
大司徒这个时候再期期艾艾,已经显得十分矫情,并且齐侯已经亲口赐封,高傒和国懿仲首肯,大司徒再想反悔也没辙了,只能期期艾艾一阵,都没人理他。
齐侯凉凉的扫着旁边的大司空,笑眯眯的说:“那司空呢?这事儿,你能管么?”
大司空可是大司徒的党羽,刚才应和的最欢实的便是他,此时连忙说:“能能,小人可以,小人但凭大司徒调遣!”
说着还对吴纠拱了一下手,毕恭毕敬的。
齐侯今日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自从他继承侯位以来,多少人觉得自己是齐侯的恩人,不把齐侯当做国君看,觉得他还是个年轻的奶娃娃,觉得齐侯一切的治国改革手段,全都是扯淡开顽笑。
如此一来,这顽笑险些开大了,谈笑之间,竟然罢了大司徒的官。
吴纠见齐侯心意已决,又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取胜的模样,不好驳了齐侯的好意,便上前一步,恭敬的掀起衣摆,跪在地上叩头说:“纠谢君上。”
齐侯哈哈一笑,说:“好,那赈灾的事情就由现任大司徒主管。”
齐侯说完,卿大夫们连忙作礼,说:“君上英明!”
齐侯的目的达到了,而且还震慑了一帮子自以为是的老臣,自然是高兴的,很快便下了朝,齐侯先行离开,卿大夫们便也陆续散朝,与方才上朝的光景可不同,散朝的时候,好多人冲吴纠拱手,一脸殷勤又亲和的说:“恭喜恭喜啊大司徒!”
又有人拱手说:“大司徒可谓是我齐国历来最年轻的大司徒了,日后飞黄腾达不可限量!真是恭喜了!”
吴纠供着手一一谢过,这些恭喜的人里面竟然还有老牌的老齐人,一反刚才的态度,竟然也非常殷勤。
吴纠虽然是新官上任,但是并没有升迁上任的喜悦,毕竟大司徒这个活儿,那可是政治性最强的,而且管理的面积非常大,以前吴纠身为大司农,是绝技不会管理军政的,但是现在呢,大司徒的管辖范围已经伸到了军政方面,例如壮丁要如何服兵役,兵役法律要如何制订等等。
不止如此,大司徒主要管理民生,天灾人祸都需要他来管理,细化到教育,甚至是根据德行分封爵位,帮助国君认命官员,制订官员的俸禄等等,这些都由大司徒管理。
如此说来,大司徒乃是三公之首,满朝第一权臣,一点也不过分。
权利大了,带来的压力自然也大,尤其吴纠上任第一件事可就面临着如何赈灾,而且还要重建。
吴纠连忙来到政事堂,以前他过来,乃是管理司农的业务,如今他过来,却是要去司徒部门。
吴纠走进司徒办公的房舍,果然是三公之长,房舍都大了一大圈,吴纠走进去,司徒部门还多半是老司徒的门客和门人,没几个欢迎吴纠的,毕竟都怕吴纠针对他们,不过大家也不敢得罪吴纠,因着方才齐侯的态度,还有高傒和国懿仲的态度,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大司徒可并非临时的,想要继续在司徒部门混下去,肯定要巴结着吴纠。
众大夫们也听说了,吴纠在司农部门上任的时候,就烧了三把火,因此一个个都等着吴纠来立威烧火呢,没有人说话,屏气凝神的,结果就见还是一身司农官袍的吴纠从外面走进来,只是扫了一眼众人,没有任何客套的开场白,也没有任何立威的话。
就听吴纠开门见山的说:“如今眼前的第一要务是什么,想必各位大夫们心中都十分明了,纠算起来还是晚辈了,也不便教训各位卿大夫们。”
他说着,那些大夫们连忙说:“是是是,大司徒说的极是,极是。”
吴纠又说:“天灾已至,我们能做的便是将损失降到最低,并且帮助当地尽快重建,让百姓吃饱穿暖。”
吴纠说着,那些大夫们立刻又应和说:“是是是,大司徒说的极是。”
吴纠坐下来,便说:“废话咱们就不提了,关于这次天灾地震的事情,文书全都呈上来。”
士大夫们没想到吴纠这么开门见山的说,一句废话也不说,有些出乎所料,不过不敢怠慢,还是快速将文书全都呈上来,拿给吴纠看。
吴纠就坐在大司徒的位置上,一展宽大的袖袍,然后开始翻阅简牍,先看了看边邑送来的各种急报。
齐国临近的莒国乃是地震高发区,而齐国又和莒国接壤,其中几个边邑也是地震高发区,以前并非没有地震,而是因为地震都很小,没有到非要上报的程度,大家自然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能压一压,就压一压。
不过这次的地震不同,地震之前,其实也是有些征兆的,例如天气反常,虽然边邑的雨水在秋季很充沛,但是今年已经有发洪水的势头了,不止如此,气温也十分反常,骤然变冷,一堆秋季晚熟的粮食正准备收割,没想到竟然给冻死了一大片。
但是当时的人只是以为老天爷不高兴,所以天气反常,根本没想到会地震,当地的官员只是组织了一次祭祀,从祭祀中捞了不少百姓上贡的钱财,也没当回事。
于是这场有征兆的天灾就被大家忽略了,突然开始地震,伴随着地震,还下起了大暴雨,将山上的泥石冲刷的崩裂,雪崩一样滚下来,先是将近郊洗劫一空,随即冲进了城中,农田淹没,房屋摧毁,官员治理又不及时,没有预防暴雨可能带来的洪涝,紧跟着河床被震裂,再加上暴雨,又引发了洪灾,这样一系列的灾祸降临,当地的官员再也顶不住了,只好上报上级,这年代交通不发达,也没电话电脑,全都靠人工送信,闹灾祸路又不好走,急报到了临淄城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吴纠看了急报,顿时脸色便不好看了:“司农那边的对策已经报上来了,其他部门呢?司马司空那边呢?”
大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拱手说:“禀大司徒,司马那边,因着大司马此时正在遂国驻守,因此乃是大司马的儿子周甫大人管理,昨日已经派人来,说是可以调兵两千,若是不够,请大司徒派人再去协调。”
吴纠点了点头,说:“两千兵马,虽然打仗是万万不够的,但是帮助救灾重建还是足够充足了。这件事儿便有你来负责,去谢谢周甫,尽快调足兵马,赶赴边邑救灾,务必先将困住的百姓救出来,这事儿十万火急,一刻都不能耽误,你现在就去。”
那人本身在司徒部门里面,其实就是个杂役一般的人,因为年轻,经常被排挤去,有什么活儿都是他做起,但是功劳一个没有,如今大司徒一上任,竟然就让他主管司马这边的事宜,那人自然是高兴的,并且是干劲儿十足,立刻拱手说:“是,小人这就去!”
他说着便大踏步的走了,其他人一见,分分侧目,那人官级很低,但是因为很多人闲着不管事儿,都丢给他做,所以突然被问起来,竟然没人比他更清楚了。此刻大家见一个小吏竟然得了宠,心里那滋味,当真酸的不能忍。
吴纠又说:“司空那边呢?”
吴纠说完,愣是没人出声了,支支吾吾的,你看我我看你的。
吴纠扫了一眼众人,过了好久,才有一个官级不小的人:“司空那边似是还没有什么表示呢。”
吴纠一听,有些了然,司空和前任司徒乃是死党,别看在路寝宫的时候,司空答应的好,什么但凭调遣,其实都是说给齐侯听的,面前一套,背地一套,转身就不是那样恭敬了。
吴纠冷冷一笑,说:“司空倒是不急,去找人和司空协调,若是两天之内给不出一个完整的重建方案,这事儿恐怕只有君上出马才行了。”
吴纠说着,还拱了一下手,以示恭敬,长耳朵的人都听出来了,其实就是威胁,而且满满都是威胁,那人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唯唯诺诺的应声,然后走出房舍,去找司空部门的人了。
吴纠第一天上任,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什么寒暄,便开始干活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齐侯那边就收到了文书,看都不用看,肯定是给吴纠告状的,写文书的人则是大司空。
大司空告吴纠仗势欺人,仗着君上宠爱,便要求自己两日之内完成重建方案,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
齐侯看了,却笑了起来,旁边的寺人被齐侯这么一笑,看得后背直发麻,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赶紧低下头来,心说君上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是看告状的文书,反而像是看报喜的文书
大司空第二天便把告状的文书交上去了,但是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也没有任何答复,大司空还跑来问了问小寝宫的寺人,寺人则是很不好意思的说:“小臣的确看到君上看了文书,还笑了,但是没有批示,要不然大司空您再等一等?”
大司空一听,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就知道肯定是完了,齐侯这态度很明显了,必然是不准备管了。
于是大司空没有办法,还平白耽误了一天时间,赶紧回去呵斥自己部门的人,赶出重建的方案来。
吴纠一连忙碌了好几天,自从吴纠上任之后,齐侯愣是就没有再见到吴纠了,因为也没有早朝,没机会在朝议见面,吴纠中午也不过来送吃食了,齐侯顿时感觉自己就跟家养的被抛弃了一般。
每天中午没有吴纠做的膳食吃,齐侯只好吃膳房做的饭,其实那也是精细中的精细,毕竟谁敢给国君吃大锅饭呢?但是齐侯吃着就觉得不香,还没吴纠做的炸馒头片儿香呢。
这天晚上,齐侯批阅了奏章,正好卫姬遣身边儿的宫女送来夜宵给齐侯吃,齐侯闻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还以为是吴纠来了呢,满心欢喜的让寺人请进来,结果发现是卫姬身边儿的宫女。
那宫女走进来,温柔的低声说:“君上,卫姬娘娘亲手做了小点,又怕打扰君上公务,便遣婢子将小点送过来。”
宫女说着,将小点放在桌案上,精致的小豆,一掀开精致的盖子,里面的小点量十分小,但是精致漂亮,竟然是一碗双皮奶!
齐侯看到这双皮奶,顿时就想到了吴纠,双皮奶可是吴纠最先做出来的,吃起来甜蜜又顺滑,而且十分醇香,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奶甜味儿。
齐侯忍不住拿起小匕尝了一口,心中顿时了然,这味道,绝不是卫姬亲手做出的,应该是膳房里的膳夫们做的,因为是吴纠亲手教出来的,调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而且双皮奶没什么难度,因此口味十分相似。
宫女见齐侯吃了一口双皮奶,起初明明露出惊艳的表情,不过很快,那表情就变样儿了,沉吟了一声,说:“帮孤谢谢卫姬的好意。”
齐侯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下文了,宫女只好应声,然后退了出去。
齐侯等宫女退出去,就盯着案上的双皮奶,看了一会儿,看的寺人觉得齐侯可能是公务繁忙太累了,忙低声说:“君上,时辰不早了,君上歇息罢?”
齐侯这才回过神来,摆了摆袖子,竟然站了起来,说:“不,孤还要去个地方。”
他说着,立刻绕开案子,就往小寝宫外面走。
寺人不知齐侯要去哪里,毕竟这大黑天的,别说是入夜,其实已经很晚了,夜宵都吃了,却不就寝,还要出门,也不知干什么去。
齐侯走的很匆忙,寺人连忙给齐侯披了一件披风,一行人往吴纠住的房舍去了。
吴纠住的地方不远,齐侯走过去,寺人就了然了,恐怕是这些天大司徒新官上任比较忙,所以没来得及过来看齐侯,因此齐侯竟然自己过来了。
不过齐侯走过去,就看到了晏娥从房舍走出来,里面的灯却灭了。
齐侯说:“大司徒歇下了么?”
晏娥看到齐侯很惊讶,连忙行礼,随即说:“君上,大司徒不在啊。”
齐侯一阵吃惊,说:“出宫回府了么?”
晏娥说:“回君上,并不是,大司徒新上任这些天,都没回来歇息过,全都在政事堂歇的,这会儿恐怕还在政事堂呢。”
齐侯一听,更是惊讶,吴纠身子本就不好,棠巫总是贴身伺候着,其实就是给吴纠调养身子,结果吴纠竟然天天睡在政事堂,而且一连睡了好几天?
齐侯哪能忍得了,赶紧改道,就去了政事堂。
齐侯急匆匆的赶到政事堂,一进去,果然看到紧里面儿的司徒房舍还亮着灯,不过静悄悄的,其他司农司马司空司理部门都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一点儿声息了。
齐侯大步走进去,就看到火光摇曳,深秋的天气,政事堂里的火盆子灭了,也没有寺人伺候,凉的厉害,齐侯一进去就看到了吴纠,吴纠坐在大司徒的位置上,不过却是趴在案上,手上捏着一卷简牍,竟然睡着了。
吴纠虽然睡着了,但是似乎冷得厉害,蜷缩在一起,缩着肩膀子,还在瑟瑟发抖,睡得十分不安稳。
齐侯连忙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快速披在吴纠的背上,只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吴纠突然就醒了,似乎没有睡瓷实,“嗯?”了一声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迷茫。
吴纠看到了齐侯,还以为自己做梦,眨了眨眼睛,伸手揉了两下,这才发现真的是齐侯,连忙拱手说:“纠拜见君上。”
齐侯伸手握住吴纠的手,大掌心将吴纠冰凉的手捂着,说:“二哥,你怎么这般不爱惜身体,竟然睡在这里,孤看了要心疼的。”
吴纠听齐侯一过来就说肉麻话,好几天没听到了,竟然有点不适应,不过齐侯的掌心很暖和,包裹着吴纠的掌心,吴纠有些舍不得抽出来,就当是个大暖炉了。
吴纠见到齐侯,连忙说:“对了君上,纠本想明日一早去禀呈君上,这是赈灾的方案,有些紧急。”
他说着,将旁边的几个文书交给齐侯,齐侯大体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儿,吴纠这些天当真是累着了,有些紧急的方案已经开始施行,另外一些还需要齐侯的批阅,毕竟涉及到大量的钱财和粮食。
齐侯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低声说:“有劳二哥了。”
吴纠说:“这是纠的分内事,君上将这件事情交给纠,说明对纠信任,纠自然要做好,不是么?”
齐侯笑了笑,说:“是,二哥最懂孤的心思。”
吴纠想了想,有些迟疑的又说:“君上纠想请命,到发生地震和灾祸的边邑去看一看。”
齐侯一听,立刻说:“不行,孤不同意。”
吴纠似乎早就料到,说:“可是,君上想一想,不管是纠,还是司空司农他们,谁也没去过边邑,亲眼看一看灾祸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是地方官员瞒报轻报,以至于临淄城中坐镇的各位卿大夫根本无法对症下药,岂不是害了受灾的百姓?况且不瞒君上说,大司空对纠有些成见,汇总上来的重建,纠都不甚是满意,因此纠是一定要去边邑走一趟。”
齐侯想要反驳,吴纠立刻又说:“当时君上将大司徒的位置交给纠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大司徒这个位置不只是荣耀,还有负担,君上既然已经决定了,何不让纠做得好,做得对?纠心中无愧,也不辜负君上的厚爱。”
齐侯几次想要说话,都被吴纠给堵住了,堵得十分严实,最后无奈的一笑,说:“二哥啊二哥,你说,你让孤拿你怎么办?”
吴纠只是淡然一下,说:“还请君上定夺。”
齐侯脸上均是无奈,叹气说:“好,孤准了。”
齐侯这么一说,吴纠顿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齐侯这头倔牛,可能要再和自己犟半天,那样自己还要废很多口舌,结果没想到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说服了齐侯。
吴纠心中虽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拱手说:“谢君上。”
齐侯说:“不,应该是孤谢二哥。”
吴纠外出公干的事情很快就定夺下来了,很多人觉得吴纠能做大司徒,心中很酸,听到齐侯派他去考察灾祸,顿时都开始幸灾乐祸,毕竟这可是苦差事,累差事,而且谁知道余震还会不会发生,万一又来了地震,岂不是连命都没了?
但是这些人根本没想到,这苦差事乃是吴纠自己求来的
吴纠为了外出公干,临走之前,还特意给自己做了绿茶饼和奶茶,因为没有红茶,只好做了奶绿,虽然茶味不是那么醇厚,但是胜在原料纯粹,而且味道小清新。
如此一来,吴纠这天就要启程了,辎车已经在宫门口等待了,随行的队伍也已经准备好了,这次随行的配置是代理大司马的周甫,还有身为公子的石速,两个人现在都在司马供职,因此准备随行去看看救灾情况如何,还需不需要再派兵马。
吴纠走出来,准备登车,棠巫扶着吴纠踏上车辕,“哗啦”一声掀开车帘子,一霎那,吴纠就看到了缁车里竟然有人!
齐侯一身黑色的袍子,头发全都束起来,向后背起,袒露出立体深刻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英俊又硬朗,充斥着成熟男人的迷人气息,甚至是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尤其是那双温柔又深邃的眼睛,简直撩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齐侯,竟然用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每个指缝里捏着一块绿茶饼,急匆匆的往嘴里送,吃的特别豪爽,另外一手端着一杯奶绿正在喝。
齐侯那英俊的脸上,嘴边上挂着绿茶饼的碎屑,还有一圈奶茶的白胡子!
吴纠一见到齐侯,顿时整个人都懵了,随即才了然的想着,怪不得那天齐侯这么轻松就答应下来了,原来齐侯心里早想着要偷渡了。
齐侯见到吴纠,欣赏着他惊讶的目光,笑着说:“二哥,这茶好喝得紧,叫什么名堂?”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齐侯大白:二哥二哥,你说孤萌不萌,萌不萌?你就说孤萌不萌!
熊啾啾:萌你大爷。
另外,蠢作者的大纲已经用了六万两千九百多字啦,蠢作者基本是大纲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