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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在座的众卿重重抽了一口气那自然是大家都认识且都害怕的人如今谭国老太子收取了齐国贿赂,又反过来收取了楚国的贿赂,还准备将齐国借道的大军扣在谭国这样一来便是反叛了周天子最着急的是谁?自然是谭国真正的统治者老谭公了。

    就见召忽手执长剑竟然挟持着一头白发的老谭公走了进来怪不得外面的虎贲军都没有出声,就让召忽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毕竟谁敢出声儿老谭公的脑袋恐怕就要掉下来了。

    别看召忽平时嘻嘻哈哈的还有点小炸毛儿的样子但是召忽的功夫是很厉害的,入军营都没有问题更别说穿梭于注意力本就转移到路寝宫的谭国了。

    因为谭国老太子收了楚国贿赂,想要一口吞下个胖子以谭国这渺小的国度并吞齐国这个强国,因此兵力全都集中在路寝宫,而老谭公住的小寝宫就空虚了。

    吴纠就知道谭国老太子野心勃勃的这宴无好宴,因此就让召忽偷偷行动,对外只是说他水土不服,不能赴宴其实召忽则是去挟持老谭公了。

    老谭公生病在小寝宫休息,身边没几个人守卫,召忽很快便得手了,老谭公因此最近身体不好,就将国政交给了老太子,但是重要事情还是需要拿到他这里过目的。

    老太子并没有将联合楚国的事情告诉老谭公,原因很简单,便是因为老谭公虽然不满齐国的强大,但是他给周天子卖命,卖了一辈子,如今老了,没有心力了,更不敢造反了,若是要他联合楚国,那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因此老太子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就偷了老谭公的印信,自己盖章,对着满朝文武也宣称是老谭公应允的,虽然很多朝臣反对,但是都被老太子干掉了。

    现在召忽劫持这老谭公突然出现,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最害怕的当然要数谭国老太子了,老太子怒目瞪着他们,说:“你们做什么!?”

    吴纠冷笑了一声,说:“谭国太子还说别人愚蠢,我看最愚蠢的便是你罢?人质都在手了,你还问我们做什么?”

    那谭国太子只是这么一问,目的在于质问,而吴纠故意曲解的了他意思,气的谭国老太子差点直接折过去。

    老太子厉声喝道:“识相的就快点放了国君!”

    吴纠幽幽说:“对不住,我们都不识相。”

    他这么说完,谭国老太子气的“呋呋”的喘气,就跟狗吐气一样,瞪着眼睛说:“你!你”

    老谭公年纪太大了,不过他还是清楚现在被人劫持的,而且这路寝宫里竟然乱七八糟的,满朝文武在座,还有一条大猎狗,不止如此,有个人穿着楚国的铠甲,竟然是楚国人。

    而且齐侯和齐国的大司徒还亲自来了,路寝宫外圈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虎贲军,不知是什么意思,老谭公虽然还没搞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此时已经吓得满头冷汗。

    吴纠对老谭公拱手说:“谭公,您还不知您的这好太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是事情罢?您这好太子带着您谭国的文武众卿,竟然公然反叛天子!楚国发兵攻打郑国,天子令我齐国营救,而谭国太子竟然勾结楚人,收受贿赂,准备将我齐国援兵断在谭国!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老谭公一听,险些晕过去,谋反是他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因为老谭公知道,他们谭国生存下来,靠的是财力,而并非是兵力,因为谭国太小了,还不如旁的国家一个小邑,这么小的国土面积,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的人口,没有人口就没有兵力,在这个拼人口的时代,谭国又故步自封,自然不能壮大。

    因此老谭公一直以来守着自己这风水宝地,也是很满足的,他绝对不会造反,造反无异于自杀!

    而如今谭国老太子竟然要造反了,老谭公一听,立刻喝道:“孽子!你要做什么!?”

    众卿一听,都是面面相觑,难道这事儿不是老谭公授意的么?明明文书上有老谭公盖的章,怎么老谭公现在却一脸刚刚听说的模样?

    谭国老太子一看他老爹来了,立刻有些怂,但是事已至此,怎么可能怂?

    谭国老太子不理老谭公,而是对吴纠说:“你竟然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妖言惑众的齐国人拿下!”

    他这么一说,虎贲军就要行动,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召忽已经冷喝一声:“谁敢动一下试试看!”

    他说着宝剑一横,老谭公惊叫了一声,大喊着:“不要动!不要动!不得无礼!”

    那些虎贲军也是辛苦,一方面老太子吩咐要抓人,一方面老谭公却不让他们抓人,真是辛苦万分,一时间都愣住了,不知该听谁的。

    齐侯这个时候冷冷的一笑,说:“孤深知老谭公的为人,说若天子脚下,谁最忠心耿耿的,那必然是老谭公无疑了,然而今日,我齐国奉召命前去营救郑国,却遭到谭国拦截,还遭兵戈相向,老谭公,你这儿子,好大的胆子呢?以照孤看,您这好儿子,恐怕也不想让你活着罢?是啊,哪个国君的儿子,想要国君长命百岁的?谭国太子做了一辈子太子,恐怕是迫不及待的想让我们齐国替他如愿以偿了罢?”

    齐侯这么一说,很准确的说破了老太子的心声,老太子就是这个意思,老谭公已经九十多岁了,虽然古时候有很多长寿的传说,但是基本都是美化的,能活到九十岁,的确是个老王八了,就连现代,活到九十岁也的确是高寿了。

    老谭公一直活着,老太子都七十多岁了,眼看着一辈子就只能做太子,能不熬心么?其实齐侯说的非常准确,但是如今文武百官都在座,若是老太子他承认了,别说做谭公了,就是做太子都没人认他。

    所以齐侯虽然说准了老太子的心意,但是老太子可不敢承认,连忙否认说:“你血口喷人!君父,不要相信他,他们齐国就是想要离间君父与孩儿啊!”

    旁边的国相立刻说:“是啊君上!太子您也快想想办法啊,快将君上救下来啊!”

    老太子根本不想救,因此在拖延时间,朝臣们听到老国相这么说,立刻全都应和着说:“太子,太子,快想想办法,救下君上啊!”

    朝臣们让太子救老谭公,老谭公也想活命,而太子不想救老谭公,若是能一声令下命令虎贲军杀人,将老谭公一起撕票了,那就是更好的。

    但是关键是老太子也没这个魄力,于是就一直僵持着。

    老太子眼见到嘴的鸭子要飞了,气怒的吼着:“你们这些阴险的人!”

    吴纠笑眯眯的说:“我们齐国人,那是远远不及太子您阴险的。出尔反尔,说好借道给齐国,如今反悔是不是阴险?设宴款待,却用泔水,是不是阴险?如今太子的君父在旁人手里,你却不顾死活,是不是阴险?”

    太子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说:“你们以为自己能活命吗!?我这里五百虎贲军,冲进来就能将你们剁成肉泥!!!”

    老太子气怒的大吼着,吴纠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说:“是么,那太子别忘了,你的城中和城郊,里外加起来有我齐国五万精兵!纠临走之前已经和将领说好了,若今夜子时还没得到放行的诏令,那便杀进谭国都城,片甲不留!”

    老谭公一听,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晕过去,召忽一把拽住他,老谭公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引了齐国五万兵马在城外,还有人在城内,那不是开城迎敌的架势吗?

    齐侯冷冷一笑,说:“五万精兵,孤敢问一句谭公,敢问一句老太子,您的整个泱泱谭国,可有五万百姓!?更勿谈什么兵马了。若是谭国再执迷不悟,孤今日便替天子清除小人,都无需上报,直接问斩!”

    老谭公吓得不行,说:“孽子!!你还在干什么!快放人!让虎贲军出去!”

    老太子没动,老谭公已经清楚,老太子肯定是要造反,最好连自己也杀了,当即怒极的说:“来人啊!将太子给孤拿下!!”

    中卿面面相觑,老谭公又说:“今日如有造反的谭国大夫,也一并拿下,直接杀头!”

    他的话一出,谭国大臣们纷纷喧哗起来,有些害怕,一时间风向有点倒,虎贲军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该动手才好。

    老太子见谭公下令了,顿时怒极的说:“谁敢动!?今日这里我做主!谭国兵印在我手中,虎贲军都要听令于我!”

    老太子又对老谭公说:“君父,你怎么那么糊涂!如今我们已经将齐国困在城中,而且还有楚国大军相助,一定能吞下齐国,君父不要拖儿子后腿啊!”

    老谭公看出来了,老太子是一定想要杀自己,一时间路寝宫有些混乱,一片的骚乱,虎贲军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

    这个时候吴纠笑了一声,说:“楚国大军?楚国大军此时正遭到宋军的偷袭,试问怎么还有闲心管你们谭国是死是活?”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楚国将军也吓了一跳,之前明明说宋国并不参战的,怎么突然就被宋国埋伏了呢?这不可能

    楚国将军分神儿,老太子也被吓倒了,一瞬间都懵了,就在这个时候,吴纠暗暗的给召忽打了一个颜色,召忽顿时就明白了,猛地推开老谭公,快速一掠,一下抢出去。

    众人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有大臣在“啊啊啊啊”的尖叫,随即是“咕咚!!!”一声巨响,就见谭国老太子还站着,但是他的脑袋突然一下就飞了出去,猛地溅出一片血花,喷溅在大殿上。

    一瞬间,召忽白的衣袍都被红色的鲜血染红了,他脸色冷漠,完全不见平日的欢脱,脸上也溅了鲜血,仿佛是一只恶鬼,猛地抖了一下自己染血的长剑,冷声说:“谭国太子公然谋反天子,已被诛杀,以儆效尤!”

    老谭公根本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老太子的脑袋飞了出去,还发出“咕咚”一声,掉在了地上,众人一半尖叫,一半愣神,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齐侯则是淡淡的说:“谭公,发号施令罢!”

    老谭公现在害怕极了,毕竟在路寝宫中,一个齐国的卿大夫突然砍掉了谭国太子的脑袋,那架势可怕得紧。

    老谭公在众人怔愣间,颤声说:“将将楚国逆贼给孤拿下!!”

    他的话一出,虎贲军这会儿知道,只能听老谭公的了,因为老太子虽然还攥着印信,不过他的脑袋已经掉在了地上

    楚国将军赶紧连退几步,但是周边五百虎贲军,瞬间全都涌进来,还有召忽的帮忙,楚国将军再骁勇善战,也无法抵抗这么多虎贲军,瞬间就被抓住了。

    那楚国将军被抓住之后,挣扎着大喊,说:“我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谭国不足与之谋,谭国终究是个可怜的弱小国家,懦夫!懦夫!我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王马山给就要打到洛师去了!马上!!”

    吴纠挑了挑眉,挥手说:“楚国将军恐怕是疯了,带下去罢。”

    老谭公赶紧应和说:“带下去,带下去!”

    很快就有虎贲军押送着楚国将军往下走,一片骚乱这才慢慢平静下来,而匽尚一直坐在旁边,所有人都紧张的站起来的时候,匽尚仍然稳稳的坐着。

    不止如此,就在看到老太子人头滚在地上的时候,其他人尖叫,惊讶,怔愣,而匽尚却依然稳稳当当的坐着,看着满地的鲜血,却还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大势已去

    匽尚闭了闭眼睛,突然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杯子口轻轻摸了两下,然后慢慢端起酒杯,又闭了闭眼睛,将那杯酒一口饮尽。

    棠巫站在后面,方才召忽砍下老太子的人头,实在太惊险了,一瞬间所有人都给震慑住了,就在这个空当,没有人注意匽尚,匽尚突然“嘭”一声倒在地上。

    棠巫大喊了一声,赶紧冲过去,吴纠和齐侯这才发现,不知怎么了,匽尚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断的颤抖着,脸色也惨白无比,而就在匽尚旁边,一只酒杯倒在地上,酒杯的杯口上,还有一些粉末。

    吴纠脑子里“嗡”的一下,恐怕匽尚知道大势已去,想要自尽

    齐侯见到口吐鲜血的匽尚,脸色猛地沉下来,立刻大声说:“棠巫,给孤救人!”

    匽尚倒在地上,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晰了,不断的咳嗽着,将鲜血咳嗽出来,听到齐侯的话,却淡淡的看向齐侯。

    齐侯冷声说:“匽尚,孤今日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我齐国手中!”

    匽尚没有说话,可能是说不出来,脸色扭曲着,或许是因为引起的疼痛,不过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苦笑,猛地晕了过去。

    棠巫赶紧将自己的药箱子放下来,检查了一下酒杯口的粉末,似乎立刻就明白是什么了,赶紧给匽尚施救。

    一瞬间路寝宫又混乱了起来,老谭公为了巴结齐国,赶忙去叫医官,然后又收拾了干净的房舍,让匽尚休息。

    棠巫施救,经过一晚上,终于是抱住了匽尚的一条命,齐侯这才松了口气,毕竟如今楚国的事情解决了大半,全都按照计划进行着,这样一来,齐侯是想要将匽尚收归,继续用他修水渠的,若是匽尚自杀了,齐国的水渠修了一半,该用谁来主持?谁也不会这个。

    齐侯松了口气,此时天也大亮了,这个时候就有谭国的寺人走过来,恭敬的说:“齐公,齐国大司徒,寡君有请。”

    齐侯和吴纠对视了一眼,让棠巫照顾匽尚,带着召忽便去见了老谭公。

    老谭公坐在席上,见到他们来了,连忙起身行礼,拱手说:“齐公,齐公,真是对不住,我这给你赔礼了。”

    齐侯笑了笑,但是皮笑肉不笑,说:“谭公,您这恐怕不是要给孤赔礼,而是要给天子赔礼才是。”

    老谭公一听,立刻说:“是是是,正是这个道理我那孽子,实在该死,今日幸得齐国帮助,我心中是不胜感激的,这这昨天在路寝宫的事情,并非是我的本意,我是真的不知情,还请齐公明鉴啊,就请齐公,替我向天子,美言几句。”

    齐侯“呵呵”一笑,转头对吴纠说:“二哥,你说呢?”

    吴纠也笑了笑,说:“这恐怕不好办罢?毕竟您谭国太子做的可是谋反的大事儿,并非只是请寡君吃了一顿馊水这么简单,是罢?”

    老谭公一听,就知道吴纠是故意提起太子摆泔水宴给他们吃的事情。吴纠要告诉老谭公,齐国人是记仇的,别说谋反的事儿了,泔水宴的事情都没过去。

    老谭公连连抹着脸上的汗珠儿,说:“这这这,误会啊!误会啊!都是我那孽子,和老夫真真儿没有半点关系,还请齐公和大司徒,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吴纠笑了笑,说:“是呢,寡君是最大人大量的了,说起也是,太子是太子,谭公是谭公,谭公声明大义,本不该受这个罚,这样罢”

    他这么一说,老谭公连忙说:“您说,您请讲。”

    吴纠笑着说:“这事儿太大,天子肯定是要听说的,谭公想压制也压制不下来,若是强行压制,反而会落得一个欺君之罪,到时候更难办,寡君会禀明天子,不过也会给谭公说说好话儿,谭公您顶多是管教不严,教子无方的罪过,和谋反那还差得远呢。”

    老谭公是个明白人,这一听,好家伙,齐国人真是阴险,上报还是要上报的,小报告肯定要打,但是会给谭国美言几句。

    吴纠又说:“至于这美言嘛”

    他说着,故意拉长声音,一脸老油条的模样,老谭公赶紧说:“这样,我这就让人准备黄金,送到齐国去,就当是我的一番赔罪。”

    齐侯笑眯眯的又看了看吴纠,吴纠摆手说:“谭公,你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您想想看,若是我齐国收了您的黄金,再给您谭国美言?天子会信么?这黄金,我们是万不能收的。”

    齐侯笑眯眯的,一听吴纠这口气,肯定不是不想要黄金,而是想要比黄金更值钱的东西,这倒是和齐侯想到一起去了。

    老谭公也听出来了,吴纠这口气是嫌他们给的太少了,老谭公擦着汗,但是此时不能不服软,颤声说:“那这请齐国大司徒示下?”

    吴纠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幽幽的说:“这样罢,寡君宅心仁厚,也不愿难为谭国,谭公不如用谭国最富裕的东西。”

    老谭公一听,眸子一缩,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果然听到吴纠说:“那便是盐?”

    老谭公一听,心肝肉都在疼。

    盐这东西,不比黄金值钱,但是吴纠竟然要盐,而老谭公一脸心疼,原因很简单。

    因为在这种战争的年代,大家货币也不统一,金银都有杂质,谭国就算给个百万两,拿回过一熔,谁知道有几成金子?况且还容易被盖一个收受贿赂的戳子,而且每个国家金子的价值是不一样的,还容易贬值。

    但是盐不同,之所以谭国能生存的这么好,就是因为他们有盐,非常富饶,成为了周朝的经济中心。

    盐可就是钱,也不会贬值,齐国若能弄一批盐回去,这次五万兵马的粮草费,可就赚出来了,出兵一趟还能赚钱,何乐不为呢?

    老谭公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但是也不能说出口,只好颤巍巍的点头,还装作慷慨的样子,说:“只是一些盐,不值什么,若是齐国喜欢,拿去便是,便是!这还请齐公在天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

    齐侯笑着说:“是了,谭公不必多虑,谭国一直忠心耿耿,如今反贼也已经正法,想必天子还是明白谭公您的忠心的。”

    老谭公连忙点头,这个时候棠巫赶过来,说是匽尚醒了,齐侯和吴纠也不想玩虚的,齐侯便说:“那谭公您准备准备,这几日孤就要启程回去了,请谭公尽快将盐准备好罢?”

    “是是是。”

    老谭公不敢反驳,连忙答应,然后恭恭敬敬的送走了齐侯和吴纠,送走之后,顿时脸色都气的青了,齐国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一下就吞了他们的宝贝,还一脸很大度的模样,老谭公能不生气么?

    齐侯让召忽去准备准备,这两天就上路返程,然后带吴纠去看匽尚。

    匽尚气息奄奄的躺在榻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十分苍白,他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看到了齐侯和吴纠,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齐侯走过去,冷冷的说:“匽先生,你也真是命大了。”

    匽尚没有说话,齐侯看着匽尚这样子,真是又有气,又不忍。

    有气是因为齐侯信任匽尚,而匽尚却是个细作,而且匽尚还企图自杀,若是他自杀了,齐国的水力怎么办?因此齐侯有气。

    不忍呢?一方面也是因为齐国的水力问题,除了匽尚,再无旁人可以主持水利建设,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匽尚的的确确对吴纠有救命之人。

    匽尚躺在榻上,说:“匽尚命大,是因为齐公还不知道匽尚做了什么”

    匽尚看起来是一心求死,他将在边邑救灾的时候,齐侯和吴纠遇到伏击的事情说了一遍,匽尚很虚弱,气息奄奄,说话断断续续,但是态度很冷漠。

    齐侯一听,原来自己的手臂骨折,腿部受伤,还有吴纠冒着危险将那铁扣掰开,划的掌心伤痕累累,都是拜匽尚所赐!

    齐侯顿时脸色都涨红了,一脸的阴霾,说:“匽尚,你还敢说!?”

    匽尚淡淡的说:“匽尚只是想让齐公明白,匽尚是个什么样的人,万勿再对匽尚仁慈了匽尚救大司徒,完全是为了博得齐公的信任,匽尚为齐国修水渠,完全是为了疲惫齐国的财力,没有任何功劳可言,齐公大可现在就一剑杀了匽尚。”

    齐侯厉喝说:“你以为孤不敢么!?”

    他说着,“嗤!!”一声,将腰间的佩剑引剑出鞘,猛的就搭在了匽尚的脖子上。

    棠巫吓了一跳,脸色瞬间惨白,但是没有动,慢慢低下头来,嘴唇颤抖的厉害。

    匽尚只是淡淡一笑,说:“齐公文韬武略,乃是匽尚见过的国君之中,最有才干的一个,连江山社稷都能坐稳,为何不敢杀一个细作?匽尚只求齐公若是要杀匽尚,请避开棠儿”

    他的话一出,棠巫眼圈都红了,低着头,眼泪从眼睛里滚出来。

    匽尚继续说:“棠儿还小,这样的事情,还是别让他再看到了。”

    吴纠见棠儿哭的十分隐忍,伸手拍了拍棠棠巫的后背,随即说:“匽尚,其实纠很敬佩你,在纠遇到的人中,匽先生有才华,有手段,能狠心,也有忠心,只可惜昔日匽先生跟错了君主,如今匽先生还有一个机会。”

    他说着,齐侯连忙看向吴纠,说:“二哥,你想饶过匽尚?”

    匽尚一笑,声音沙哑的说:“是啊,大司徒想要饶过匽尚,但是齐公未必想。”

    齐侯脸色难看的说:“匽尚他害过二哥,孤绝不会饶过他,就算我齐国的水力不修,也不能饶过他!”

    吴纠连忙安抚齐侯,说:“君上,您想想看,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比匽尚更懂得水力,若是齐国的水力修建成功,那么洪涝和饥荒将大大锐减,这样一来,能救多少齐国百姓,何止成千上万?还能强多少齐国兵马?而纠与君上,不过是两条人命,君上就算再尊贵,百年之后也归黄土,而齐国的水力,可延传百年,造福在君上身后。”

    齐侯听到吴纠这么说,脸色渐渐有些好转,吴纠说的对,自己和吴纠是两条人命,就算齐侯是国君,而吴纠是大司徒,但也只是两条人命,而匽尚能造就的,不只是一朝,而是百年,甚至二百年,三百年的福祉,就算齐侯哪天真的到了黄泉,水渠的成就也能一直蔓延下去,造福他的子孙后代。

    齐侯脸色好一些,但仍然阴霾,说:“匽尚,你可愿将功抵过!?”

    匽尚没有说话,闭了闭眼睛,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说:“匽尚已然心死,再无法修水渠。”

    匽尚这么说着,齐侯又要暴怒起来,齐侯的性子本就暴躁阴霾,这样一听,匽尚简直给脸不要脸,明明已经赦免他,但是匽尚竟然不接受。

    齐侯气得不行,这个时候召忽突然走进来,低声对吴纠耳语了几句,随即将一个大盒子奉上。

    吴纠听了之后笑起来,随即将那盒子递给齐侯,齐侯打开一看,冷冷一笑,说:“匽尚,虽然你不识好歹,但是话也别说得太满,看看这个!”

    他说着,将那大盒子直接扔在榻上,险些砸了匽尚,匽尚侧头一看,盒子很大,但是里面却是空旷的,只有一缕黑白参半的头发,不知是什么意思。

    吴纠淡淡的说:“方才接到前线军报,楚国大军在郑国边境,遭到宋兵伏击,展雄将军带兵偷袭成功,将楚军打得节节败退,楚军已经向南撤兵。鲁国莒国想要趁我齐国内部空虚,发兵偷袭,也已经被邾国国君带兵拦住,遂国余孽因氏、颌氏、工娄氏、须遂氏在边境挑衅,也已经被我齐国大司马镇压。”

    匽尚一笑,说:“看来匽尚是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齐公和大司徒心中早有准备。”

    吴纠说:“自然,从那张兵马图开始,便是送给匽先生的见面礼。”

    匽尚眼睛突然张开,看向吴纠,随即笑着说:“是啊,匽尚愚钝,不及大司徒十分之一,齐公能有大司徒辅佐,乃是福气。”

    吴纠说:“但纠不会水力,无法修水渠,不是么?”

    他说着,又说:“楚国大举攻城,郑国国相祭仲不幸病逝。”

    匽尚一听,顿时又睁开了眼睛,眼中闪烁着阴霾的光芒,吴纠说:“匽先生手边的头发,便是展雄将军替匽先生割下的,祭仲乃是郑国权臣,就算病逝,他的遗体也需要在郑国安葬,寡君能做到的,便是命人割下祭仲一缕头发,匽先生不会嫌弃寡君的心意罢?”

    匽尚满眼都是不可思议,怔怔的看着齐侯和吴纠,之前匽尚之所以说自己心灰意冷,一方面是因为匽尚报仇无望,另外一方面也是匽尚过够了这种细作的生活,整日里抱头鼠窜,做过街老鼠,不能见光,而父亲所教的,则是光明磊落,匽尚知道自己无颜见到黄泉之下的父亲。

    就在匽尚绝望的事情,竟然有人将祭仲死讯和一缕头发交给了匽尚,虽然祭仲乃是病逝,但匽尚心中顿时感觉到了一丝复苏。

    那复苏并不是复仇的爽快,也不是报恩的爽快,而是疼痛,心如刀绞的疼痛。

    齐侯看着匽尚,说:“匽尚,孤再问你一次,你降,还是不降?”

    他这话问出来,棠巫连忙抬头,看向匽尚,匽尚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棠巫,不过很快就把眼神错开了。

    匽尚淡淡的说:“匽尚乃是佞臣,若是归降,恐怕给齐公招惹口舌。”

    齐侯冷冷一笑,说:“算了罢,你这佞臣,做的也是够失败的,虽然是个细作,却到底坑了楚王,若说你对不住的,也只有孤和二哥罢了,孤的伤口可是刚刚才大好,若你不用一辈子的光景给孤将齐国的水力修好,孤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齐侯这么说着,口气冰冷,但匽尚心中却无限感叹,挣扎着从榻上翻身下来,跪在地上,说:“匽尚愿降。”

    齐侯笑了一声,说:“那便是了,别顽这些虚的,如今咱们也是知根儿知底儿的人了,匽尚,孤知你的为人,你的忠心孤不怀疑,但是如今,孤还要与你说一句话若是哪一天,你有反叛之心,那么孤不会杀了你,孤会断了你的念想。”

    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棠巫,冷笑一声,说:“匽尚,你好自为之罢。”

    他说着,甩袖子就走了,吴纠挑了挑眉,看着匽尚凝重的面色,感觉齐侯的威胁还挺有道理,便跟着齐侯也走出了房舍。

    等谭国的盐准备好,大军就要往回开拔,回到齐国去了,这才出兵救郑,齐国其实根本没有出什么力,但是效果当真完美,不只是大获全胜,而且还得到了粮饷钱,真是赚的盆满钵满。

    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收服了匽尚,如今的匽尚再也不是那个为了疲惫齐国而给他们修建水渠的细作了,而是真正的齐国大夫。

    齐侯走出来,还有些气愤,说:“上次伏兵的事情,竟然是匽尚做的,害的二哥受了伤,哼,当孤不知道匽尚的心头宝是什么吗?”

    吴纠见齐侯一脸的气愤和傲娇,忍不住笑着说:“君上说得对,抓住了他的心头宝,还怕匽尚反了么?”

    齐侯转头看向吴纠,说:“这次多亏有二哥,如今楚国大败,定然元气大伤。”

    吴纠笑了笑,齐侯见他脸上都是疲惫之意,毕竟从昨天晚上开始,吴纠就没有睡过觉,身子又不好,自然很疲惫了。

    齐侯连忙说:“二哥,快去休息罢,你脸色都不好看了。”

    吴纠也是真的累了,而且又解决了最大的心患,一下放松下来,就更觉得疲惫,也没有推辞,就进了房舍,倒头便睡了。

    吴纠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摇摇晃晃的,迷迷糊糊的,就跟地震似的,一直在晃动。

    吴纠迷茫的睁开眼睛,不过刚一睁开,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齐侯正低着头偷吻吴纠,没想到被吴纠抓了一个正着,真是寸,绝对不能做坏事,一定会被抓包的。

    齐侯连忙抬起头来,咳嗽了一声,说:“啊二哥醒了啊?”

    吴纠感觉到自己嘴唇上麻嗖嗖的,不由得抬手摸了摸,结果这一摸,顿时“嘶”了一声,齐侯有偷吻的癖好就不说了,竟然把他嘴唇啃成这个样子,疼的不行,好像要脱了一层皮似的。

    吴纠赶紧坐起来,齐侯连忙扶着他,吴纠这一看才知道,他们竟然在缁车上,怪不得摇摇晃晃的,吴纠挑开车帘子一看,天亮着。

    齐侯伸手刮了一下吴纠的鼻梁,轻笑说:“小懒猫,你睡了一天了,谭国准备好了盐都已经可以回国了,孤看你睡的香,就没有叫醒你。”

    吴纠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真是能睡,也是因为吴纠的身子不好,所以就比普通人嗜睡,他本身是那种睡不安稳的类型,但是自从和齐侯交往开始,吴纠发现,其实齐侯能给人一种安全感,类似于一种安眠药?

    齐侯笑眯眯的说:“来,躺下来陪孤睡一会儿。”

    吴纠刚起来,又被齐侯拽着躺下来,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补眠,看得出来齐侯心情很好,毕竟解决了楚国,还解决了匽尚是细作的难题,这样一来,自然放松不少。

    齐侯楼着吴纠,因为太阳很浓烈,虽然光线照不进来,但是很敞亮,齐侯睡不着,就搂着吴纠,说:“二哥,回去之后再做包子吃罢,那个肉丁的好吃,不过孤也喜欢你上次做的灌汤包,能不能把灌汤包也做得那么大?”

    吴纠一口血差点喷在齐侯脸上,你见过那么大的灌汤包么?

    不过吴纠转念一想,齐侯连灌汤包都是第一次见,更别说灌汤包的大小了。

    以前吴纠觉得齐侯是一个高高在上,性格阴霾,阴晴不定,又多疑的君主,然而就是这样的君主,一谈起吃来,简直是毁坏形象。

    吴纠不想理他,靠着他的肩窝,感觉特别暖和,想要继续睡觉,齐侯就在他耳边一直“叨叨叨”。

    “二哥,给孤做大灌汤包,好么?”

    “二哥,之前个蜜汁鸡翅也好吃,烤羊腰也不错。”

    “二哥,烤羊腰怎么一点儿也不腥气,宫里的膳夫就做不出来”

    齐侯一直“得得得”的说着,吴纠就当他是耳边风,不过齐侯的嗓音很好听,低沉优雅,带着浓浓的磁性,吴纠竟然听着听着就给催眠了,喃喃的说:“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么?”

    齐侯楼着吴纠,动作一顿,随即轻笑了一声,感觉到怀中的吴纠已经睡熟了,这才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说:“二哥,你好生聪明,这个都看出来了?”

    其实齐侯上辈子就喜欢吃,不然也不会宠信易牙了,但是那种喜欢吃的感觉,完全是追求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因为在这个年代,吃就代表了权威和阶级。

    而齐侯上辈子是被人困起来,挨饿受渴,最后不堪其辱而死的,或许吃喝已经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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