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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天,婚礼举行完,她就可以离开这伤心地。
今晚月圆,酒馆打烊后,韩震青和朋友们留下来讨论婚礼细节。
舒翼留在房间,确认打包好的行李。她失眠多日,决心要振作起来,事情不能挽回,伤心无用啊,她要看淡失恋的痛,重新振作。
她搬了韩震青买给她的蓝椅子,拖到后院坐下,一个人欣赏月亮和满天星子。
之前她好伤心,渐渐地平静了,也接受现实。她把行李收好,机票订妥,随时可以离开。
她双手撑着下巴,仰望天空,思量着
就把他们的婚礼当成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的婚礼,是,那天她就这么想,一定可以撑过去。
又安慰地想,感情虽然失败,但她还有一技之长,即使没人依靠,她还是可以活得很好。
jeter为了欢迎她回去,特地订了五星级大饭店让她住。五星级唉,房间一定很大,床铺肯定很赞,她试着想像饭店一顿顿丰盛的晚餐、高级设备,可是她怎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韩震青家里那套黑沙发、小阳台、他常穿的外套
停停停!
现在她该做的是从失恋的泥淖中爬出来,而不是把心思巴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身上,团团转、醒不来!她要计划未来,嗯舒翼指尖轻点着脸,想着jeter不知道帮她安排几件案子,搞不好在巴黎待不了多久就要飞到la片场,参与电影爆破场面。好,那就去la,可以看见大明星。
也许要去中国,之前jeter一直要她接一宗重建案,那就去上海,反正飞机很方便,到哪都行。她现在去哪都无所谓,唯一烦恼的是工作结束要去哪休假?
芳艾那里她绝对不去了,该死,她想到还有很多衣服留在芳艾家,唉!算了算了,都不要了
对了!舒翼拍手,心血来潮地想到:“也许我该买间屋子,有个定居的地方,那么以后工作结束就有地方去啦,不用烦恼着到哪间饭店休息。”
但家的定义是什么?这问题忽地闪过脑海。
如果只是一间属于她的房子,如果没人欢迎她回家,如果千里迢迢疲惫地赶回去,迎接她的只是空荡荡的屋子,那和住饭店有什么不同?甚至比在饭店还糟,饭店至少还有服务生给你笑脸,喊欢迎光临;空屋只会给你一张冷清的脸,死气沉沉的家具。
完蛋!舒翼蒙住脸。惨,好不容易振作,这会儿又泄了气,更沮丧了。
她顿时领悟到韩震青的心情。
他买屋置产,这些繁琐事,人生大决定,他逐项耐心完成,只因期待白鹤与他相守,他也不想漂泊,他也想有个家。她本来是韩震青屋子的女主人,她本来可以的,直到她自己搞砸了。
她不肯相认,对他何尝不是种否定?
他伤心失望,都因为她没认真看待他的努力,却专注在自己的不够完美上。
肤浅的不是世人的眼光人的标准,肤浅的原来是她自己!
这一刻,这领悟像温热的水涤清她思绪,涤去她对芳艾还有韩震青的埋怨,也涤清她对自己的苛刻和不满。
她猛地站起,心情激动。
她完全想通了,当她忙于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时,她就悲惨的只能永远活在别人眼光里,自卑的不相信自己也可以吸引住他人的目光,自怜的不相信自己也有重量。
一连串的失败令她颓丧,这次领悟教她感激起那些曾有过的失败,往后她再不要自卑自怜,瞧她多傻啊!
舒翼搬椅子回房,回到酒馆大厅,灯下一伙人还在讨论婚宴细节,她决定勇于参与。
“我帮你们调些鸡尾酒喝。”
熊宝宝吹声口哨。“好啊!我渴死了。”
“我想喝咖啡,意大利浓缩咖啡。”谭夏树叼着烟说:“我困极了。”
“那你呢?”舒翼问韩震青,努力坚强,可是却听见自己嗓音沙哑。
韩震青本来正低头检视婚宴莱色,听见她问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她。
“你想喝什么?”她努力挤出微笑。
”a肉ndthewodd。”他看出她笑得勉强。
舒翼愣住了,大伙听了起哄。
“烈酒哇!”
“干嘛?喝这么猛的?!”厨师张大祥笑嘻嘻。“你都快要结婚了,还想环游世界?”
舒翼微笑,缓道:“a肉ndtheworld?待会儿醉了怎么办?”
他定定望着她。“我不会那么容易醉。”唯有这次,栽在爱情里。
被他深深子,舒翼帘又头昏目眩,膝盖发软,她转身逃离现场,窝进吧台后。
大伙等待舒翼送来饮料,谭夏树高声提议:“各位各位,结婚当天我们来安排几个娱乐节目,大家都要表演!”张大祥笑嚷:“我表演雕西瓜南瓜。”够猛吧!
熊宝宝拍桌豪爽道:“我表演手刀劈砖,啊,这不好,胸口碎大石怎么样?”
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看着熊宝宝像看个怪兽,只有谭夏树大笑,搂住爱妻,说:“拜托,你饶了大家,好好的结婚典礼别搞得那么暴力。”
“新郎也要表演!”张大祥提议,大家跟着起哄。
“韩震青可以唱歌,我帮他伴奏。”说着谭夏树走上舞台,在钢琴前坐下,掀开琴盖,长指刷过琴键,众人高声叫好,拱老板上台表演。
拗不过兴奋的员工,韩震青瞪夏树一眼,走上表演台,有人关了场灯,制造气氛,啪!台中央的聚光灯亮在韩震青身上,四周暗着,舞台边一圈蓝灯吐着光晕。
舒翼傻了,忘了调酒,愣看着台中央那媲美明星的绝色男子。
谭夏树弹了一段爵士前奏,向韩震青喊:“来吧,想唱什么?”
韩震青轻握麦克风架,低道:“kissingafool。”
kissingafool!
他说过的那首歌引舒翼心悸。
韩震青子吧后那抹暗影,眼色忧郁,嗓音低沉,缓缓歌唱。琴声哀怨,词意惆怅,撞击着舒翼心坎。
舒翼听着英文歌里的涵义,她想,那是他的心声,是他对她的埋怨吧?
他的嗓音低缓,带着一股沧桑,回荡在小酒馆里。
琴声衬着磁性嗓音,舒翼听得心碎。
你好遥远,我永远不能成为你的星辰。
你听信人们的话,惊恐地逃离我心。
你以为你够坚强可以重新开始
仔细聆听你的心,你会发现,它不曾平静。你永远不能改变人们的方式和想法,
如果你盲目地依从人们的感觉,他们会窃走你的心。
人们啊,总是让恋爱中的人像个傻瓜。
但你明白,我爱你。
我们原可以骄傲的昭告全世界,我们体会到真爱。
你眼中的泪水愚弄了我,用你的吻和谎言掩盖我。
多么遥远啊,但请不要夺走我心。
你好遥远,我永不可能成为你的星辰。
收拾我破碎的心,重新拼凑。
多奇怪啊,我竟然会乱了心以为你也爱我。
你吻的一定是个傻子。
我说你亲吻的,一定是个傻情人。
他们在歌声里遥望彼此。
舒翼觉得他们两个都是傻瓜,爱情里的傻子。
拌曲结束,灯光亮起的同时,她转身,抹去泪痕。
周芳艾这人一向特别好运,连下三天雨,偏在她结婚的这天放晴。久违的阳光透窗**躺在床上彻夜未眠的丁舒翼。
她睁眼,望着阳光。看它映着茶几,妩媚地趴伏笔记电脑,风掠动窗帘,日光调皮地袅袅摇曳。
舒翼却觉得阳光太刺眼,很讨厌。翻身窝回被里,挣扎一会儿,还是下床梳洗。淋浴时,她烦恼着晚上看他们交换戒指,该用什么表情给予祝福?是否笑得出来?
湿发黏附在颈背上,像她的心情,厌腻地纠乱着,理不清楚。她将晚上要穿的黄色洋装挂在墙上,之前她跟芳艾说要穿牛仔裤纯粹只是气话。舒翼抚摩着洋装,眼色黯然。他已经做出选择,不管好坏,她都应该给予祝福。
舒翼走出房间,穿过走道,时间还早,大厅已挤满工作人员,忙碌地布置婚礼会场。谭夏树找来的公关经理,打扮时髫,抓着对讲机指挥下属办事。
舒翼怔在大厅中央,被眼前浪漫的气氛撞得头昏目眩,只觉得好似来到一个梦里。一张张粉橘色桌中垂挂在桌面,每张桌子上直立着细长透明的玻璃瓶子,每只瓶里偎着一朵白色长茎花卉。
好多好多的白色花,椅子旁,舞台上,吧台边缘,灯架,走道,窗台小酒馆被一朵朵高雅纤细的白色花卉占领,气氛诡异迷离,如梦似幻,舒翼看傻了,简直是好莱坞里的爱情片场景。
“很棒吧?”
有人拍她肩膀,舒翼转身,看见一身红套装的周芳艾,她那头狂野蓬松的鬈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她想,芳艾大概是为了搭配复古的新娘服,而特地绾起的吧。
“干嘛站在这发呆?”芳艾笑嘻嘻的。
“这些花很美”舒翼恍惚着,伸手轻抚瓶中花卉。
芳艾直接凑近嗅闻。“嗯,这些啊,都是他特地订的呢!”她甜蜜道:“全台北所有的白鹤芋大概都被送来这里了。”
白鹤芋?舒翼瞅着美丽的花卉,原来那天他说的就是这个。
“拿去。”芳艾将左手拎着的提箱交给丁舒翼。
“这什么?”舒翼接过提箱。
“我特地把伴娘穿的礼服送来。”
“我有准备了。”舒翼摇头,还她。“放心,不会真的穿牛仔裤。”
“知道你不会那么小心眼啦!”芳艾哈哈笑,拍拍舒翼的肩膀。“嘿,今晚是我人生中很重要的时刻,我希望我的好朋友也穿得漂漂亮亮的。礼服是我特地买来送你的,你收下吧。”笨蛋,还瞧不出他们的计谋。
舒翼想了想,点头收下。“好,谢谢。”不要再吵架了,就这样,大家好聚好散。
“我才要谢你呢。”芳艾故作悲伤地叹息一声。“舒翼这阵子我们有很多的不愉快,但过了今晚,都把它忘记,好吗?”
“好。”舒翼笑得勉强。反正明天就走,想闹脾气也没机会了。“芳艾你可不可以”舒翼欲言又止。
“怎么?有话就说啊!”“别乱交男朋友了。”
“哦?嘿,你替韩震青叫屈啊?”
舒翼揪眉。“他那么好,你应当珍惜,婚姻是很神圣的事”
“我尽量吧。”真闷啊,竟跟她讲这些。这个丁舒翼真是烂好人代表。芳艾问:“听说你只待到明天,你要去哪?”
“去巴黎,jeter帮我接了几个案子。”
芳艾灿笑。“喔,那很好啊,有事做总是好的”韩震青会放你走才怪!可怜的jeter明天要哭了。
“啊、对了。”舒翼从口袋掏出钥匙,摘下其中两支。“这还你。”
“干嘛?我那里还是随时欢迎你啊!”舒翼拉住她的手,硬是将钥匙塞进她掌心,逞强地笑着说:“我留在那里的东西随便你处理,我接下来会很忙,没时间去拿。”
她还真懂得用工作麻痹自己哩!芳艾假惺惺地问:“喔,你有地方住吗?”
“jeter都帮我安排好了。”
“行李呢?多不多?”最后一场戏,芳艾演得很来劲。
“都打包好了。”
“明天叫震青送你去机场。”最后一击啊,果然看见舒翼脸色微变,口气僵硬地婉拒。
“我搭计程车。”“舒翼,那我去婚纱店准备了。”
“谢谢你的礼服。”舒翼扬了扬手中精致的提箱。“好像很贵。”
“拜。”芳艾掐掐她鼻子,转身走了。
舒翼看着她离开,她搽的香水还留在空气里。舒翼疲倦地叹息,很好,她想,自己刚刚表现得够大方了,也算是完美的句点,不管友情或爱情,今天好好做个结束。
舒翼看芳艾走进阳光里,看她哼着歌跳下石阶,穿过庭院,推门出去。也许除了羡慕芳艾,也该开始学她不顾世人眼光的勇气。
舒翼回房,打开提箱,将礼服摊在床铺,忽地僵住,随即转身追芳艾,在酒馆门口,撞上正要进来的韩震青。
“去哪?”韩震青拉住她。
舒翼急急地问:“有没有看见芳艾?她的礼服在我这,她拿错了芳艾!”舒翼喊她,奔下阶梯,韩震青却又将她拦回。
他说:“没拿错。”
“但新娘服啊!”她的手腕被他紧紧扣住,神情严肃地直视她的眼睛。
“礼服是你的,婚礼是为你办的,今晚要跟我结婚的人是你。”
“嗄?什么?”她太惊骇,只瞠目瞪着韩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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