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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失去了踪影。

    夜玄殇暗叫糟糕,也顾不得隐藏形迹,纵身跃上树梢,举目四眺,四面松涛阵阵,望之不见边际。他心中忽然一动,凌空一个翻转,便往林中投去,落地之后暗察树木方位,每行三步便退一步,五步一斜,八步减半,如此没过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完全以纯白玉石建造的道观顿时出现在群山掩映的松林中。

    夜雾之下,杳杳清香云绕,月色如烟,整座道观沐浴在幽风月色之下,仿若一方奇域仙境,世外洞天。夜玄殇站在门前,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伸手推上观门。

    紫铜大门幽然洞开。

    殷夕青带来子娆消息的时候,王师营地之中,发生了一桩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

    囚禁含回的军帐位于整个大营后方,因他乃是楚国王室,身份特殊,聂七他们带了人回来,暂且交由影奴看管,在东帝未有决断之前,倒也无人为难他,只是帐外守卫相对别处略显森严。

    王师驻扎之处距离接天台不过数里,虽然宣军暂时退兵,烈风骑亦是全线惨败,但大军各部仍旧保持战备状态,以防局势生变。入夜之后,军帐连绵的营地中看似一片安静,实则警戒重重,除了各方守卫之外,亦不断有巡逻的士兵路过各处。

    冥衣楼与军中将士职属不同,负责的是中军大营以及九夷族主营的安全,囚禁含回的营帐亦在其中。此时正逢外营士兵交接,商容与聂七例行要出帐巡视,查看各处无恙。聂七快步赶上商容,“商公公,有件事借问一下,白日大战之时,可有人见到那方飞白吗?”

    商容停下脚步,“方飞白此次并不在中军,听说是指挥神羽、神翼两营与宣军作战,否则若遇上,老夫也不会让他生离战场。”

    聂七不由皱了下眉头,道:“此人若是未死,便可能已不在楚国。哼,总有一日我必亲取他人头!接下来对宣国用兵,我便向主上申请调去漠北分舵。”

    商容垂目叹道:“唉,十娘倒是没白跟你一场,不枉你们一番情意。不过主上已下令漠北、赤陵二分舵撤回王域,调去宣国你且莫要想了。”

    将冥衣楼在北疆的分舵全数调回,一旦与宣国动兵,暗中全无接应,极是不合常理,聂七甚是奇怪,方要询问详情,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刺耳的兵器交撞,以及几名士兵痛呼之声。

    “什么人!胆敢乱闯王师大营!”杂乱的呵斥声随之响起。商容白眉一立,和聂七对视一眼,双双动身,便往声音来处赶去。

    待到囚禁含回的大帐之前,便见刀光剑影,火把闪烁,两队士兵正与来人对峙。帐外月下,一名布衣老者面对众人,冷声笑道:“小小一个营帐,戒备竟如此严密,只凭几个虾兵蟹将,便想阻拦老夫寻人吗?”

    商容眼见对面竟是洛王,心知此事并非他们能够应付,忙对聂七低声道:“速去报主上知道。”聂七也知来者不善,一点头抽身离开。

    接天台大战时,仲晏子与樵枯道长皆不在楚都,事后听到消息连夜赶回,眼见楚军已是兵败国亡,连整个上郢城都化作赤地荒野,情知回天无力,最重要的当然是几个徒儿的下落,第一时间便寻来了王师营地。帐前火光迭闪,刀剑封锁来路,仲晏子却全然未将守兵放在眼中,径自便往大帐前行。

    四周守兵岂会容人轻易入帐,冷光一闪,便有八杆长矛按照某种特定的阵法联手出击,伴着呼啸的劲风,齐齐攻至!

    仲晏子沉面喝道:“找死!”脚步分毫不停,左手广袖疾挥,一股沛若江河的真气迎面扫去,八道矛光未及转换,便被他袖风卷中,但闻齐刷刷咔嚓一声,八杆长矛竟然同时一折两断。

    他此招含怒出手,威力非比寻常,几名士兵非但兵刃脱手,更被他掌力震飞出去,帐前封锁顿时瓦解。

    “王爷手下留情!”

    商容见势不对,瞬间抢到近前,双掌齐出,接住两名跌飞的侍卫,猝不及防下,竟被两人身上的真力余势震得疾步倒退,另外六人却无不口吐鲜血摔飞当场,一时起身都难。

    “王爷,请先听老奴一言!”商容放开两人,欲要设法稳住局面,谁知仲晏子冷喝一声“让开!”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影动身移,一掌便往他胸前击来。

    对方掌力惊人,商容却是心存顾忌,不敢僭越硬拼,抬手一隔,迫不得已再退三步。八名守卫受伤之时,帐中负责防守的影奴早已现身,眼见商容吃亏,同时剑出,欲阻仲晏子入帐。

    这时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异兽低啸,一道人影快若闪电,切入战局。便听啪啪啪响声不绝,十余名影奴纷纷跌退,每人脸上都已挨了一巴掌,一只金毛异兽从天而降,面前灰衣拂闪,正是樵枯道长到了。

    甫一落地,那金猊耸肩便是一声低吼,作势欲扑,却又有一人抢至当中,伸手一抬,按住兽头,无形中便将众人拦开。“老道士莫要动这么大肝火,拿些小辈撒气,不怕人家为难你的宝贝徒儿吗?”来人一身粗布长衣,背插一支黄竹烟杆,单手压着不断低鸣的金猊,开口相劝,却是与仲晏子、樵枯道长齐名的三隐之一天游子。

    樵枯道长撮唇发出一声短啸,那暴躁不安的金猊略微安静,他却横了天游子一眼,道:“哼!若不是同你喝酒,楚都怎会让几个小辈反了天?你若要替那两个娃娃说话,便莫怪老道不念几十年交情!”

    “你这老道好不讲理,”天游子颇有些哭笑不得,“我约你喝酒,不过是多年未见老友,心下惦记,怎又掉头拿我出气了?说句你不爱听的实话,既是小辈们的事,胜负生死,便该让他们自行处置,我们几个快入土的糟老头子掺和什么?”

    樵枯道长怒道:“废话少说,老道的徒儿若少了半根寒毛,我非扒了那小子的皮不可!”

    天游子摇头叹气,“怕只怕扒了那小子的皮,含夕那小女娃要不认你这师父。”

    樵枯道长胡子一掀,方要回嘴,却听仲晏子沉声道:“老道休要和他斗嘴,先找到人再说。”

    说话间目光向前一扫,商容这时才得了机会,示意影奴撤后防范,上前道:“老奴商容见过王爷。”

    仲晏子冷眼一翻,道:“你的主子又不是我,我哪当得起这一声王爷。我只问你,含夕和且兰可在帐中?”

    商容知道这位洛王十分不好应付,偏又无论如何开罪不得,小心答道:“回禀王爷,两位殿下并不在帐中。”

    仲晏子道:“她们既不在此,又在何处?你给我前面带路。”

    商容迟疑一下,低头道:“老奴并不知两位殿下所在……”

    “你这位御内大总管,会不知道她二人在哪?”仲晏子蓦地一声冷笑,“妄言欺上,商容你好大胆子!”

    商容未及答话,樵枯道长已颇不耐烦地道:“老酸儒你要和这些徒子徒孙啰唆,老道可没那耐性,我这金猊自通灵性,要找人何须费这般功夫?”

    仲晏子此时仍和他互不相让,当即反唇相讥,“既如此你不快些动手,只是坐地吹牛,究竟是谁啰唆?”

    樵枯道长冷哼一声,懒得和他答话,破袖一扫,数道真力顿时沿手拍出,那金猊连声长啸,身子一躬,便向前方蹿出。跟着三道人影疾闪,樵枯道长、仲晏子与天游子先后展开身法,紧随金猊而去。商容叫声不妙,当下提气急追,同时发出警讯,下令影奴全力拦阻。

    四人一兽势不停留,一路朝主营方向而去。警讯惊动军中将士,纷纷出动阻拦,但那金猊速度极快,樵枯道长随后施展身法,但凡路过营帐,便不由分说一掌劈去。但听轰轰之声此起彼伏,沿途军帐皆被毁得不可收拾,亦将赶来阻挡的士兵拦开,整个营地顿时混乱不堪。

    轰的一声大响过后,那金猊越过两名士兵,倏然当空一啸,便向主营左侧一座军帐急速奔去。

    “就是这里!”樵枯道长忽提真气,瞬间超过金猊,抢向前方帐门,仲晏子亦是速度陡增,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帐前。

    前方忽现剑气!一者霸烈似火,一者凌厉如风,正是闻讯赶来的墨烆和靳无余及时出手。帝都两大上将联手一击,谁人又敢轻视。樵枯道长身子一顿,怒喝声中翻掌拍出,仲晏子目光一沉,亦是同时出掌。

    两道掌力贯空,直面迎上剑光,顿时一声巨响如金铁交鸣,墨烆、靳无余身形暴退,心下无不震惊,不知何处突然闯来这样两名高手。

    此时静垂的帐门忽地一动,一道剑光,仿若惊鸿秋水,带着尖利的轻啸划破月色,迎面射向樵枯道长与仲晏子之间,正是觑准两人旧力初消、新力未生之机,时间拿捏可谓精巧无比。

    剑锋寒气,迫面如霜,仲晏子原本便阴沉的面上怒气骤现,大袖疾挥,虚卷来剑,手底真力吞吐,使出卸力手法,一掌向外送去。

    帐中出剑之人正是且兰,她剑法虽妙,但内力却如何能与仲晏子抗衡,被他真力一带,借势出帐,惊呼道:“师父!”

    仲晏子满面怒容,欺身上前,挥手拍向她剑锋。这一招若被击中,浮翾剑必定脱手。且兰本能地手腕一沉,浮翾剑剑尖飞烁,数朵剑花当空绽现,直取对手太渊、神门两穴。

    这一招奇峰突起,角度奇巧,可谓妙至巅毫,就连樵枯道长和其后赶来的天游子都忍不住大赞一声,“漂亮!”

    这声喝彩无异于火上浇油,仲晏子脸色铁青,变指为掌,直拍且兰剑锋。

    浮翾剑法一招既出,后面变化自生,半空中数道剑光错闪,仿若轻羽飞旋,细网密织,竟逼得仲晏子回手撤招。且兰移步旋身,倏然后退三步,心中却是懊悔不已,匆忙撤剑,屈膝一拜,“师父息怒,兰儿知错!”

    仲晏子先前出手,若是将且兰长剑击落,小惩一番,便也罢了,谁知竟被她攻了个措手不及,原本便恼九夷族相帮王族,这一下更是怒火中烧,沉声喝道:“女生外向,留你何用!”说罢一掌便向且兰背心拍去。

    “老友住手!”天游子与樵枯道长离得最近,见状都是吓了一跳,急喝一声出手欲拦。岂料有个身影比他二人更快,但见月下玄衣一闪,一道阴柔沛然的掌力与仲晏子当空相交,嘭的一声震动,那人携了且兰趁势后退,飘然落至帐前。

    此时商容等人先后赶至,急命影奴抢先护住大帐,四周墨烆、靳无余以及一众将士抚剑跪拜,齐声道:“见过王上!”

    月色风中,但闻一声低低轻咳,子昊随意抬手一挥,转头看向怀中之人,微微叹道:“傻丫头,王叔正在气头上,你就不知避一避吗?”

    且兰被他挽在身前,惊魂甫定。他眼底含笑的微光仿若深潭月色、水底幽香,竟看得人心头轻轻一颤。夜风之中,他的袖袂轻拂她的发丝,他的指尖轻触她的掌心,那丝清冷而沉定的力度,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子昊出手救人,影奴守兵包围大帐,也不过电光石火的刹那。樵枯道长召回金猊,冷眼看这阵势,已知含夕定在帐中,开口道:“真是好大的架势,老酸儒,你怎么说?”

    仲晏子面色未霁,冷冷道:“正主来了,该怎样便怎样,哪那么多废话。”含怒看向子昊,“还不放开且兰!”

    子昊抬头,笑了一笑,叹了口气,“是朕关心则乱了。王叔哪里会舍得杀且兰,方才一掌连三分真力都未用上,倒是朕这一来,却令且兰为难了。”说着手臂微松,且兰向前一小步,叫道:“师父……”

    仲晏子怒气未消,打断她道:“我没你这么不识好歹的徒儿,你跟他一起,便莫要叫我师父!”

    他如此震怒,且兰情知越说越错,自然不敢回嘴。子昊对她微微一笑,说道:“王叔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有话不妨慢慢说。”

    仲晏子冷眼扫去,看他半晌,缓缓点头,“你很好,很好,我不过离开几天,楚都竟是天翻地覆。哼!大兴战火,毁坝淹城,楚江下游九城十二镇,八百里沃土尽成泽国,你如此行事,未免也太过狠辣!”

    子昊修眸隐约一挑,丝缕冷色于那温雅淡笑之下倏然流闪,仿若一刃剑光乍现,片刻之后,徐声开口,“王叔心中应当比朕更加明白,楚国之祸不在今日,便在明日。今日若非楚国百姓遭劫,明天便是我帝都子民受难,敢问王叔是更乐见前者,还是后者?”

    仲晏子登时一怔,竟是哑口无言。天游子长叹一声接口道:“唉!你这娃儿此番也确实太过了些。虽说这天下战火纷争,楚都早晚会被卷入,但百姓至少还安居乐业,可如今哀鸿遍野,多少人国毁家亡,看在眼中,你竟没有一丝怜悯吗?”

    子昊眼中笑意如旧,口气仍是不疾不徐,“前辈之言并非全无道理,但朕并非一楚之主,九域天下五族四国皆是朕的臣民。有些结果早一日分晓,万民众生便早一日安宁。楚国既然自取灭亡,主动挑起战端,那么任何事情朕皆不惮为之。”

    当空冷月独挂,流光凛凛,月下玄衣,凭风如水,淡淡的话语,淡淡的微笑,所透出的决绝凛冽,却是刹那透慑人心。

    眸光静冷,近似无情。

    一道道烽烟战火,是谁点燃乱世,一场场金戈铁马,践踏了谁的挣扎?何人生,何人亡,何人悲,何人痛,铁血与杀伐交错,权力与生存之间,怜悯一词,永远是胜者对败者最后的姿态,理应而又多余的施舍。

    天游子与之面面相对,再叹一口气,摇头道:“小娃儿心思深远,口舌亦是犀利,想要说服你难比登天。老头子早有自知之明,多说无益,只是我不与你争辩,老道两个可未必放得过你。”

    子昊眼梢微微一扬,从容笑说:“无论如何,此次多谢前辈这一语邀约,助了朕一臂之力。”

    天游子不由苦笑,“呵!小娃儿好厉害的手段,你这一句话,老道两个兴师问罪便要多算一人。我若不替你帮腔,几十年的交情可是危险。算了,此话不提,我只问你,子娆那丫头如今怎样了?小丫头甚得老头子喜欢,若是有人敢欺负她,老头子第一个不让。听说她大婚时你们双方翻脸动兵,可是真有此事?”

    仲晏子亦是阴着脸问道:“皇非与子娆大婚之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子昊含笑的声音蓦然冷淡下来,“王叔此话该去问皇非才对。谋害楚王,逼杀子娆,而后兵围乐瑶宫,就连且兰都险些死在他的手中,王叔是否觉得,朕应该按兵不动,坐以待毙?”

    仲晏子眉头一皱,目光锐利扫向且兰。且兰刚要说话,子昊却将手一抬,重新将她带回身前,“王叔不必向且兰问罪,且兰既将是朕的王后,莫说她没错,即便有错,自有朕替她承担,王叔有话,寻朕便是。”

    臂弯中且兰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与他抬头相视。仲晏子却是双目一瞪,勃然怒道:“你!此话你敢再说一遍!”

    子昊容色平静,如这无边的深夜,“待过几天回师帝都,朕便会颁旨天下,册封且兰为后,而含夕,亦将入主御阳宫。三位长辈若有时间,不妨前来参加大典,想必且兰与含夕都会很高兴。”

    这下不光是仲晏子,樵枯道长亦是气得胡子直翘,半晌竟没说出话来。天游子在旁却是忍不住一笑出声,“一举两得,小娃儿这一招连本带利,老道士两个这次不赔都难。”

    仲晏子和樵枯道长同时转头怒视他,樵枯道长更是怒道:“我何时答应徒儿嫁他!”

    天游子忍了笑道:“老道莫要吹胡子瞪眼,小含夕的婚约不是早已定过了吗?这时候你要反悔,恐怕有失信义。”

    樵枯道长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可嫁,今日却不行!”

    天游子有心要将气氛缓和,故意插科打诨,“你这老道真是越活越不济,如今翻脸竟如翻书一般。含夕与东帝的婚约举世皆知,岂是儿戏?何况含夕那小丫头的心思连我都知道,你这师父难道是睁眼瞎子不成?”

    樵枯道长待要反驳,突然间仲晏子将手一抬,阻了他话头,阴沉开口,“子昊,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但若你算计到且兰身上,便莫要怪我不客气了。”他这话说得极慢,语气亦是异常森然,就连身边两个老友,听去都不由心生寒意。且兰眸中难掩震动,忍不住叫道:“师父,您……您何出此言?”

    仲晏子面沉如水,并不答她的话。风中只闻数声低咳,子昊脸上波澜不惊的笑容亦如平湖雪落,隐隐透出一丝清寒。

    看这情形,天游子只怕他们一言不合再动起手来,顾不得与樵枯道长斗嘴,急忙从中斡旋,“老酸儒你别这般霸道,虽说儿女婚事当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全不顾且兰丫头的意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仲晏子目视且兰,声音冷若冰霜,“丫头,你若非要答应此事,我便宁肯亲手杀了你,也不会让你一错再错。”

    且兰心头不禁一寒,自她拜仲晏子为师以来,仲晏子虽对她非常严厉,始终不苟言笑,但却从来没用过这种口气对她说话。这感觉竟令她自心底生出莫名的惧意,指尖一收,紧紧扣向掌心。便在这时,子昊突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一种温暖而柔和的触觉,瞬间包围了冰凉的心神,仿若春风轻拂水面,激起一层涟漪后沉静的安然。

    她听到他清淡如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朕知道王叔对朕有些误会,这样当众逼问且兰,只会令她左右为难。王叔与两位前辈今天既然来了,不如便到大帐一叙,若是过后王叔仍旧反对此事,朕亦会重新考虑。”

    仲晏子盯视他片刻,道:“也好,事情总要解决,话不如一次讲清楚。”

    子昊翩然而笑,抬手道:“王叔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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